第35章
因為蕭家在本市的關系, 蕭皓住的是安保嚴密的特護病房。蕭皓病情好轉, 一屋子的人都還沉浸在喜悅之中, 唯獨苦了淩風一個人。
“站住，你幹嘛呢？”
得了蕭詩沁給的病房號, 淩風一路打聽，小跑着來到了這裏。不跑不行啊, 萬一去吃了到嘴的魚跑了, 那多虧了。可淩風還沒想上個樓，就被人給攔住了。
“啊？我找小美……”淩風突然想起來她不知道小美人的名字, 唯一的印象還是當初跟她一起的那個女人喊的兩個字“詩沁”。
“我找小詩沁”。淩風看着一層樓的十分幹淨整潔，跟別的樓都不一樣, 她估摸着住在這的人可能都是些有錢的，于是更加堅定地人為，那個小美人是條大魚。
蕭跟小差別不大，守在那的人以為淩風是口音問題，把“蕭”跟“小”讀混了。住在這層樓還姓蕭的還就一家，守在這層樓的人看了淩風好幾眼。
“你在這別動，我去問問”。
淩風應了, 她從懷裏摸出一把折扇，裝成風仙道骨的模樣, 就是那折扇扇的有點快，壞了這份意境。
沒多一會兒那個人就回來了, 跟他一起過來的還有昨天那個小美人。
“是詩沁疏忽了”。小美人态度很好, 這讓淩風笑眯了眼。
“沒事沒事, 小美人兒，你還沒告訴我你叫什麽名字呢”
蕭詩沁因為淩風輕佻的稱呼微微蹙眉，而之前的那個年輕男人直接黑了臉，淩風甚至能聽見某人骨骼發出的“啪啪”的聲響。
“姓蕭，蕭詩沁”。
蕭詩沁心裏着急，也不想再注重禮儀這個方面，她有點着急的把淩風往病房請，路上簡單地說了一下情況。
“吐出來了？那就好”。淩風跟着蕭詩沁進了一間很大的病房，這病房比淩風以前去過的大了好幾倍。屋子裏也都是人，穿白大褂的醫生圍在病床邊圍了一圈。
淩風進了屋，把目光落在靠着枕頭上的男人。他臉色微紅，印堂不算透亮但沒有黑氣。看起來狀态不錯，只是手上還紮着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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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裏開着窗，角落裏有一盆腥臭的黑氣嘔吐物，淩風過去燃了一道符，燒盡了那團死氣。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淩風身上，看見她露的那手面露詫異。
這叫鎮場，先露一手把人都給鎮住，回頭她想怎麽騙……呸，想怎麽說對方都會信。
那盆髒東西用火一點就着，根本不用燃符，直接點了燒了就是。淩風就是欺負他們不懂，假裝自己很厲害的樣子，忽悠他們。
不對，怎麽能說忽悠呢，她是正兒八經的道家傳人。她一定是被朗晴帶壞了，才會有這種欺師滅祖的錯誤想法！
蕭皓穿着藍白相間的病號服，看着女兒請來的大仙，年輕的出乎他的意料。在剛才蕭詩沁就老實交代了，她這符是在寒山寺遇見的一個風水師送給她的。
風水師都是年齡越大越吃香，就跟老中醫一樣。再加上信這個的都是老一輩的人，不太容易相信這麽一丁點大的小丫頭——跟七八十歲的老人家比，淩風确實只有那麽一丁點大。
剛剛出去一趟的蕭叔回來看見了淩風突然“咦”了一聲。
“大小姐，這是剛剛借我杯子的小姐”
蕭詩沁點點頭，請淩風看病。
中醫講究的是望聞問切，這四字法門跟道術有一定的相似性。畢竟在以前醫館比較少的時候，道觀也負責給鄉裏鄉親治病。
淩風給蕭皓把了脈。
這圍的一圈醫生有老有少，年齡最大的那是一名老中醫，長着長長的花白胡子。他看淩風把脈姿勢格外标準，心裏的輕視消了三層。
單單從她把脈手法來看，就不像是個江湖騙子。
蕭皓的脈搏平穩，沒有異常，不單單是現在，就算上發病之前也沒有異樣，要不然蕭家請來的老中醫不會看不出。
淩風扒開蕭皓的眼皮瞅了瞅，又讓他躺下，随後解開了蕭皓的病號服。
蕭皓走的是經商的路上，常年不見光皮膚白皙，因為應酬加上年齡到了中年，起了小小的将軍肚。肚子不明顯，但跟他年輕時的八塊腹肌有些差距。
淩風中指跟食指并攏點在蕭皓的心口，她聽見蕭皓發出一道悶哼，蹙起了濃黑的劍眉。
“小友，蕭先生他是呼吸有問題，不是……”
淩風做了一個噓聲的動作，給自己開了天目。
漆黑的眸子發出燦燦的光，蕭皓的身體變的有些透明，淩風能看見他體內的血管與肌肉的紋路。
有一道黑影在蕭皓的身體裏，像是被驚動了一樣在他的身體裏橫沖直撞。蕭皓像是察覺到不舒服，眉頭擰成了川字。
“你是習慣用左手對吧？”淩風問。
蕭皓不知道淩風是什麽意思，只是下意識的點點頭。
在說話的過程中，那團黑影用極快的速度在蕭皓五髒六腑裏竄動，淩風封住蕭皓幾個重要器官的穴，把它逼進了左手臂，最後封住了蕭皓的左手。
打個比方，你家裏突然進了只老鼠，這老鼠滿屋子亂跑，往各個櫃子下面鑽你抓不到它。這個時候你只要關上其他房間的門，單單留一個衛生間的。你把它從卧室裏趕出來的時候再關上卧室的門，它無路可去最後會一頭鑽進衛生間。
就跟關門打狗一樣，人進去之後關了衛生間的門，在狹小又沒有太多雜物的地方，這老鼠也只有死路一條。
但淩風面色凝重，并沒有因為這樣就放松下來。她突然明白了為什麽有個老中醫在這也查不出病因，因為這東西，就連她也只見過兩次。
不對，仔細算起來，這個東西她也沒見過。
淩風記得她小的時候跟着爺爺出了次山。那個時候爺爺被人請去看下葬的墓穴，定一個好的埋葬時辰。那家人的墓地不在莊裏，是一塊小土坡。
離小土坡不遠的地方有一個茅草屋，屋裏有個滿臉皺紋的慈祥老奶奶喊她過去玩。
那個時候淩風可無聊了，看一個人下葬有什麽意思，于是她偷偷看了一眼爺爺，就跑了過去。
那屋子不大但很幹淨，甚至說幹淨的有些過了頭。
淩風站在門口，看這幹幹淨淨的屋子，又地頭看了看自己沾滿泥的破鞋子。
“沒關系的，金兒會收拾好的”。老婆婆很是熱情，上來就要把淩風拉進去。
淩風雖然小，但是比較機靈，看見這種情況後退了幾步，很是警惕地看着老婆婆。
農村的鳥雀很多，淩風眼睜睜得看見一只小雀兒打草屋上飛過，剛剛落下來想歇腳，這草屋裏就竄出來一道金光。
那雀剛剛張開翅膀就死了，連根羽毛都沒落下。
淩風見了掉頭就跑，看那笑眯眯的老婆婆也不慈祥了！
那老婆婆收斂了笑意就要過來抓淩風，被及時好來的爺爺攔下了。她爺爺穿着那身破舊的，滿是補丁的道袍，念了一句“無量天尊”。
那個老婆婆的臉色變了，淩風躲在爺爺身後偷偷看她。那老婆婆的衣服雖然有補丁，但是格外幹淨，跟她家一樣纖塵不染。
但物極必反，越是幹淨連一粒灰塵都沒有的人家，越是讓人忌憚。
老婆婆看着淩風的眼神充滿了不甘，像是淩風有次偷偷看別人家電視時看見的容嬷嬷。那個時候是98年，還珠格格老火了，淩風就看見容嬷嬷拿着針，面目扭曲地紮着紫薇跟小燕子。
現在的老婆婆表情也差不多，她就是那小燕子。
淩風記得她爺爺跟老婆婆說了幾句話，然後那老婆婆看了自己幾眼就回了屋。爺爺說的什麽她沒聽清，隐約記得說的是——我給她算過命，她的命中沒有你這一劫。這孩子命特殊，你拿不走。
淩風長大後一直惦記着，偷偷給自己算了幾次也沒什麽特別的。一樣的五弊三缺四舍二劫，那段時間淩風總懷疑她爺爺沒把全部的本事傳給她。
再長大一點，她才明白她小時候遇見的那個婆婆是個蠱婆，那金色的東西是她喂的金蠶蠱。金蠶蠱最愛幹淨，每天打掃屋子，所以那間茅草屋才那麽幹淨。
但蕭皓身體裏的東西像蠱，但又不完全是蠱。它的身上有濃重的死氣，像是某種蠱死後被煉成了鬼蠱。
“你爸是不是最近得罪人了？你家最近有沒有什麽奇怪的事？”
如果淩風沒猜錯的話，蕭皓身體進了東西應該是死了，但他現在還有半條命，而那蠱，像是剛剛吃飽了之後暫時修養一番，這才留下了他半條命。
所以應該有什麽東西，替蕭皓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