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二更】何總幫別的女性……
電話裏都是栗櫻嘲笑的笑聲, 簡薇聽得血壓‘蹭蹭’往上冒。
“何總好委屈，人家還不知道怎麽回事就被你扣上了神經病的标簽。”
“我看你才是神經病。”
“你反應也太大了吧？”
栗櫻鄙視她：“明明是你思想不純潔，偏偏還倒打一耙。”
“來, 小聲和我講講，他碰到你腿的時候你腦子裏是不是充滿了那些黃色廢料？”
簡薇看了眼手機的時間, 她已經被好友整整熱嘲冷諷了半個小時, 這還不夠, 現在還要被她逼着講感想。
她忍無可忍, 醞釀了很久的情緒聚集在了心口。
或是她太專注和栗櫻聊天，以至于，門板上想起‘嘟嘟’兩聲敲門聲時她還沒控制住自己時刻要爆發的小宇宙。
中氣十足的“滾”字如脫缰的野馬, 随着敲門聲應聲落下。
門板上敲門的聲音戛然而止。
房間裏也安靜了，只有剛才她那一嗓子還在四處回蕩。
簡薇慢半拍的反應過來，然後, 僵住了。
電話裏栗櫻還在無情的嘲笑她, 而她已經完全聽不進去好友在說什麽，整個人仿佛靈魂出竅, 愣愣的趴在床上。
像是過了一個世紀那麽久，似為了證明她聽力沒有問題, 門上又特別配合的響起兩下敲門聲。
簡薇‘噌’一下從床上坐起來，心中警鈴大作，人也有一瞬間的慌張。
完蛋了。
她溫柔賢良、乖巧聽話的形象，今天都要毀在這個‘滾’上。
“簡薇？”何盡平靜的聲音傳進來。
簡薇努力平複了下心态, 拿着手機點開擴音, 走過去，邊開門，邊對電話那端的好友柔聲細語的說：“你太粗暴了, 小心以後嫁不出去。”
門打開，何盡還未看到她的人，便聽見她的聲音傳來：“你一個姑娘家家的，怎麽能每天都把‘滾’字張口閉口挂在嘴上呢？”
簡薇：“你剛才那一吼，我耳朵差點被震聾。”
然後，她擡眼，看向門外，似意外，兩秒後，問：“你還沒睡呀？”
何盡掃了眼她的手機，情緒一如往常，說：“陳嬸有些感冒，我來拿點藥。”
許是栗櫻被簡薇這180度大轉變驚着了，亦或是被電話裏這道熟悉又突然的男聲吓着了，話筒裏突然安靜了下來。
下一秒，又傳來‘嘟嘟’的忙音。
簡薇察覺到電話被挂斷，暗暗松了口氣。
還是閨蜜上道兒。
她敞開門，“進來吧。”
何盡擡腳進來，不鹹不淡的問：“栗櫻？”
“......嗯。”簡薇抿唇笑笑：“她這人大嗓門慣了，電話裏都不知道收斂。”
“聲音确實不小。”何盡看了她一眼，別有深意的說：“不過也挺好，你倆性子不同，和她多接觸接觸，向她學習一些。”
簡薇：.......
怎麽感覺這話這麽不順耳呢。
她看他，發現他此刻眼底一片真誠。
簡薇困惑了。
所以，這是信了？還是沒信？
第二天，何盡果然帶她去了薇安的制衣工作間。
簡薇心情是複雜的，她從未想過有一天用主人的身份再踏足這裏。
今天何盡帶了助理和司機，他們兩人一起坐在後排。
下車前，她看着何盡欲言又止。
許是她目光太殷切，何盡似有察覺，看向她，問：“想說什麽？”
她沖他笑笑，态度端正：“有個小小的請求。”
“先說出來聽聽。”
“一會兒見了杜經理，可不可以只說些有必要的事情？”
何盡挑眉，“什麽是有必要的？比如？”
“比如......”簡薇淺笑着，“比如你把股權轉給了我，這樣我才能在工作間來去自如。”
她空有一腔理論，實踐卻很少，而薇安的制衣間雖是流水線，但對她的幫助也不容小觑。
何盡看着她默了兩秒，情緒沒什麽波動的開口：“即便不轉，你也有10%的股份，制衣間想進照樣能進。”
他說：“依我看，這個有必要的事情不提也罷。”
“哦。”
何盡忽然來了興致，“不妨說說你指的沒必要的事情。”
簡薇表情一頓，眼神瞅瞅前排的司機和佟濱，最後，小聲說：“能不能別提我們領證的事情？”
“領證已經不是什麽秘密。”
“但不知道和你領證的是誰！”簡薇杏眼圓睜，固執又認真的看着他。
何盡眯了下眼，視線落在她小臉上審視了兩秒，問：“原因？”
“我要自由！”她表情煞有其事，“再說，領證是兩個人的事情，為什麽就非要人盡皆知呢。”
“你這是有意去瞞着。”
簡薇問：“犯法嗎？”
何盡：......
最後，一場沒技術含量的談判在佟助理詫異的眼裏以何盡的妥協告終。
自佟濱勝任何盡的特助，無數次在談判桌上，老板都能輕而易舉拿下合同，毫不浪費口舌，讓他開了眼界、長了見識。
今天，他也是長見識的一天。
然而，和往日天差地別。
簡薇自然心情不錯，尤其是看到制衣間一道道有序的工作，她唇角抑制不住的上揚。
何盡說的沒錯，人活一輩子，開心就好。
能無拘無束的做她喜歡的事情，她這輩子足以。
杜德海是薇安的老人，簡薇小時候他就來了公司，多年未見，再見避免不了一番感慨。
杜德海說：“那天聽何總說您需要縫紉設備，我打心眼裏高興了許久，你從小就擅長喜愛這些，我自然要留最好的東西給您。”
“謝謝杜經理。”簡薇謙虛，“恐怕日後叨擾您的地方還很多。”
“簡小姐哪裏話。”杜德海說：“需要什麽您盡管開口，有空也多來廠裏轉轉。”
簡薇自然欣喜不已，她笑着應下。
何盡站在一旁，他不說話，聽杜德海說：“公司現在運轉的很好，這還是多虧了何總。”
簡薇臉上保持着那麽淺笑，附和：“是啊，只要薇安能正常運轉，同時又能保證幾千員工的工作，這才是最要的。”
她扭頭，向何盡報以微笑，客氣的說：“多謝何總。”
“簡小姐客氣。”何盡睇她一眼。
離開時，杜德海送他們出廠，路上閑聊，他突然問簡薇：“簡小姐今年有24了吧？”
“25了呢。”簡薇笑着回。
杜德海打量了簡薇幾眼，試探性的說：“一眨眼這麽大了，都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
這下簡薇只是微笑，不說話。
“不知道簡小姐有沒有談男朋友？”
簡薇一愣，她走在她右側的男人腳步也倏然頓了一下。
“還沒。”她有些不好意思，“現在還不太想考慮這些。”
杜德海一副過來人的口吻，說：“那怎麽行，時間不等人，趁着年輕，多考慮考慮終身大事。”
簡薇還是只微笑，不說話。
“我有個外甥，前兩天剛從法國回來，從事什麽工作不太清楚，但在巴黎和朋友開了工作室，聽說混得也不錯。”
幾人此時恰好走到車旁，杜德海抓緊時間問：“要不，我自告奮勇做個月老？年紀相仿，你們聊聊？”
簡薇這下徹底笑不出來了，她表情微僵，下意識看了何盡一眼。
何盡臉上也沒好到那裏，在她擡眼看過去時正好睨過來。
“不......不用了吧。”簡薇拒絕，“我這人一事無成，也還沒成家的打算，再耽誤了人家。”
“先處個朋友嘛，談得來就談，談不來就當認識個人。”杜德海不竭餘力。
簡薇為難的笑笑，“恐怕真的不行。”
她把目光落在旁邊無動于衷的男人身上，見他面上除了從始而終的寡淡，眼神裏卻多了一味看好戲的味道。
簡薇窩心，轉眼和杜德海說：“不瞞您說，昨天何總剛幫我介紹男朋友，但被我不留情面的拒絕了，如果今天我答應了您......”
她為難......
杜德海恍然，他偷偷看了眼何盡的臉色，忙說：“不礙事不礙事，既然簡小姐沒打算，就當我沒提這事兒。”
拒絕了何總，卻答應他？他面子比何總大？身份壓何總一頭？
簡薇歉意的笑：“多謝杜經理好意，改天我再來叨擾。”
“随時歡迎。”杜德海對何盡颔首，“何總慢走。”
他上前想替何盡開車門，哪知一直沉默的男人忽然先一步伸出了手。
杜德海的手在空氣中頓了頓，然後，他看到那個尊貴的男人一手放在車頂護着，向車裏示意了下身邊的姑娘，嗓音溫和的說：“上車。”
簡薇沒多想，彎腰上車，杜德海看着這一幕整個人都僵了，差點在風中淩亂。
車上，簡薇忍了好久，終于，壓着嗓子對旁邊的男人，說：“你剛才有點過分。”
她似抱怨，有些嗔怪。
“哪裏過分？”何盡仿佛還沒發覺自己什麽地方做的不對。
“就剛剛！”簡薇有些怨氣的看着他，說：“杜經理向我介紹男朋友，你不僅不幫我，還在那看好戲。”
“怎麽幫？”何盡看着她，有些無辜：“不讓人知道你是何太太的要求是你提的，怎麽反過來說我過分？”
簡薇啞口無言，但勢氣上卻壓他一籌，端坐在那裏，腰杆挺直。
“再說，最後你不是把我拿了擋箭牌麽？”何盡看她，唇角帶笑：“我沒揭穿你，就是幫了你。”
簡薇：......
之前怎麽沒發現她這般能言善辯、舌巧如簧？
小看他了。
簡薇無言以對，扭頭看向窗外，不再搭理他。
前排的佟濱感覺車廂的氣氛忽然凝固了，他小心翼翼的朝後視鏡看了眼，意外的發現，老板唇角是上揚的。
他又看看另一邊，發現太太正靠着車門而坐，眼睛看着車外，像是在賭氣。
何總惹太太生氣了，然而他還在笑......
佟濱雖不是什麽戀愛高手，但他深刻的知道，這種關鍵時候，一般男人都需要去哄女人。
然而，何總不是一般的男人。
佟濱覺得，這種緩和老板與老板娘關系的工作他義不容辭。
“其實，我覺得吧......”佟濱想了想，說：“那個杜經理應該還是個有眼力見的，以後應該不會再提介紹男朋友的事情。”
他突然發表感想，就連駕駛座司機的手都不受控制的抖了抖，下意識朝後排窺了下。
後排明顯在鬧脾氣，這時候沉默才是正确選擇，然後，副駕駛的小夥子竟然還主動往槍口撞。
司機大叔同情的看了佟濱一眼。
簡薇本來在心裏自我疏導，驀地聽見佟濱這前後不搭的一句話，她好奇的轉回臉，看向前排，問：“為什麽？”
佟濱側着身子，看了看何盡的臉色，見他沒阻止的意思，便放心的問簡薇：“太太見過何總幫別人開過車門麽？”
簡薇愣了愣，眨眼。
佟濱也不知道她眨眼是懂了還是沒懂，索性直截了當的問：“這麽說，您見過何總幫別的女人開過車門麽？”
簡薇想了想，當下心中便已經了然，但臉皮薄，不想認輸的她卻一臉懵的說了句：“不知道。”
佟濱：......
他要的不是這個回答呀！！
佟濱看看何盡的臉色，深呼吸，繼續引導：“您再想想，領證這些日子，您見過嗎？只要是女性。”
簡薇皺眉，似絞盡腦汁般想了片刻，一本正經的點頭，說：“他幫我婆婆開過車門。”
佟濱：......
他想給自己兩個嘴巴子，吃飽撐得，非操心些不該他操心的。
這一臉串的對話已經讓前排司機忍俊不禁，他偷偷笑得肩膀都在顫，車子不知不覺走了S線。
“好好開車。”後排傳來何盡的聲音，雖是警告的話，但聲音卻聽不出一絲寒意。
簡薇還裝作很無辜的模樣：“本來就是呀，佟特助你問我這個問題我哪知道？我又不是一天24小時監視着你們何總，他去了哪裏，有沒有和哪個姑娘開過......”
一時說順嘴，‘房’字差點脫口而出。
簡薇驀地剎住話音，發現身邊的男人此刻正幽幽向她看過來一眼。
她話鋒一轉，鎮定的連忙補上，說：“......車門，我都看不到啊。”
“你想怎麽看到？”何盡閑适的坐在那裏，看向她時眼底多了一抹興味，問：“要不要在我身上裝個監視器？”
簡薇讪讪的一笑：“不用，不用。”
“還是，以後我讓佟特助把我每天的行程發給你一份？”
“還是......算了。”簡薇說：“我不見得有時間去看。”
她：“我只是單純的覺得佟特助這個問題無厘頭，搞得我暈暈乎乎的。”
佟濱：......
感覺他這是不小心給自己點燃了一顆炸彈。
何盡壓了下嘴角的弧度，看着她，沉吟了片刻，神色認真，格外認同的說：“我也有同感。”
佟濱心尖一顫，然後聽他老板慢條斯理的開口：“既然是佟特助的錯，那就扣他這個的獎金當作懲罰。”
佟濱：......
“啊？”簡薇詫異，沒想到她就這樣害別人失去了獎金，心裏過意不去，輕聲問何盡：“會不會太狠了？”
何盡掃了眼佟濱，問：“佟特助也這麽覺得嗎？”
“不......不敢。”佟濱心裏在淌血，面上認錯态度誠懇，他說：“我的錯，我該罰。”
他真的是錯大發了。
差點引起老板的家庭內部戰争。
但轉念一想，用他區區幾千塊錢的獎金來挽救老板夫妻之間的和睦，也值了。
簡薇是真的內疚了，她身子微微前傾，探頭輕聲問佟濱，“佟特助，你獎金有多少呀。”
佟濱嘴角抽了抽，保守的回：“不一定，看每個月的績效提成。”
還看老板心情，心情不好可能一分錢沒有，心情好的時候，也不見得有錢。
就像現在。
明明心情不錯，還要拿他開刀。
簡薇‘哦’了聲，倏然把手機遞到佟濱跟前，笑着問：“加個微信呗？”
話音落地，佟濱臉色都綠了，他茫然的看看和他臉色一樣的老板，再看看簡薇，結巴道：“太......太，不用了吧？”
饒了他吧，他還想保住他的飯碗。
“用的。”簡薇一臉真誠，“害你丢了獎金，我怎麽也得表示表示才能心安。”
她把自己的二維碼打開，說：“我補給你。”
佟濱幾乎快吓哭了，眼睛看着何盡，回簡薇的話：“真不用了太太。”
簡薇順着他的實現看向何盡，見他臉色不善的靠在座椅上，她眨巴着眼睛，愧疚道：“我于心難安。”
何盡沒說話，只擡眼看着她，态度堅決。
簡薇的身子往座椅中間挪了挪，軟聲細語，又滿是自責：“掙錢挺不容易的，我深有體會。”
聞言，何盡幾不可察的輕皺了下眉。
她捕捉到他面上的波動，又往他身邊挪了幾寸，加油添醋，“大二的時候為了省錢，我300塊錢生活費都能花一個月。”
這話她沒摻假。
她說：“300塊錢一個月，你這是扣了佟特助幾年的生活費啊。”
佟特助：......
他好慘。
簡薇見何盡依舊不動聲色，她動了動，剛想再向他身邊挪過去一點，車子忽然驀地一個急剎車，然後，她身子一個不穩，慣性的朝前面摔去。
電石火光之間，一雙結實有力的手臂倏然環住她的腰，快速往回一撈，她驚慌失措的瞬間便重重的跌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簡薇心跳快得幾乎要破膛而出，不知道她的手摸到了哪裏，只覺得手心下的溫度燙的可怕。
她愣愣的，後知後覺的看到她的手正放在他胸口上。
簡薇回神，像觸了電般彈開，連帶着掙脫了腰上那股力道，整個人躲得遠遠的。
“對不起先生太太。”司機大叔聲音都顫了，“前面有人急剎車......”
佟濱在副駕駛上吓得大氣不敢喘。
一切皆因他而起，他有罪。
車廂又陷入僵局，等車子重新啓動，一道帶着寒意的嗓音從後面冷飕飕的傳來。
“再有下次，扣整月工資。”
何總沒指名道姓，但司機和佟濱都潛意識覺得這句話是講給自己聽的。
兩人皆是一抖，回：“是。”
簡薇也老實了，整個人還未從剛才的突然情況回過神，心有餘悸的坐在那裏，一動也不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