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選擇她，還是世界
“阿零”将自己的手從陸續的手中抽了出來, 她說：“陸續，不要管這裏的事情。我要跟楊奇一起生活，我已經想清楚了, 之前都只是跟你們玩玩。”
陸續沉沉地看向阿零的眼睛，這雙眼睛裏, 寫滿了冷漠。
這不是阿零！她從來都不會用這樣的眼神看他！
陸續抓住了阿零的肩膀, 死死地盯着阿零的眼睛深處, “阿零，你聽得到我的聲音嗎？你是不是被控制住了？別擔心, 我會救你的。”
“阿零”冷漠地看着陸續, 說：“我就好好地站在你面前,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陸續看着眼前這個冒牌貨，拳頭忍不住握緊，但是他不能對這個冒牌貨做什麽，因為這家夥用的是阿零的身體。
他沒想到自己還是來晚了一步，竟然讓楊奇得逞了。
楊奇神經質的笑聲一直沒停, 他說，“陸續，郭嘉的人？難怪我怎麽調查, 都很難查出你的身份。不過無所謂, 現在你也該認清現實了。阿零就這樣好端端的站在你面前，但是她不想跟你一起走。”
“傷心嗎？絕望嗎？沒關系的, 這些事情我以前都經歷過。很快你就會适應那種感覺，然後接受事實，事實就是，阿零不想跟你們待在一起了。”
陸續走過去，拎起了楊奇的衣領, “你……你到底做了什麽？把阿零還回來。”
他一字一頓地說。陸續的聲音低沉，卻裹挾着強大的威懾。
陸續死死地盯着楊奇，平靜的眼神下帶着洶湧的波濤。
一般人在陸續的眼神壓力下，恐怕已經扛不住了。這位主兒是真的從刀山火海中走出來的，他的氣勢太盛，平時都是有所收斂，現在他根本沒有心思做那樣的事情。
可是一個瘋子才不會在意氣勢不氣勢的問題，楊奇盯着陸續的眼睛笑，“快看，你看看你的眼睛，你快要瘋了。原來一個人快要瘋掉的時候是這樣的。”
如果不是他的雙手都已經被綁住了，說不定這時候他還會開心地鼓起掌來。
“你就是個瘋子。”陸續說：“難怪阿零無論如何都要從你這裏離開。”
陸續說的話成功地戳到了楊奇的痛腳。
他臉上的笑容消失了，開始陰沉沉地看向陸續，說：“沒錯，我就是個瘋子。但是很快，你也會跟我一樣。因為你根本承受不了這樣的損失。你會成為一個一無所有的瘋子，而我卻是一個得償所願的瘋子，哈哈哈哈……”
陸續已經大概摸清楚了這個瘋子的目的，他反而冷靜了許多。暫時來看，楊奇不會傷害阿零，所以阿零目前是安全的。他應該盡可能在這段時間裏找到楊奇的破綻，找出解救阿零的方法。
陸續放開了楊奇，他高臨下的看着軟軟地靠在輪椅上的楊奇，說：“你這樣發瘋，不就是因為沒得到嗎？你很清楚的吧，如果你變成正常的樣子的話，阿零很快就會離開你，所以，你不得不用瘋狂作為面具。”
“可是你也應該意識到了，你越瘋狂，阿零就離你越遠。把她困住之後，你變得更快樂了嗎？沒有。一時的得到，讓你變得更不滿足。你産生了更多的憎惡與絕望，你想要毀掉阿零，毀掉所有的一切。是嗎？”
楊奇舔了舔後槽牙，“所以，你這是進入說教模式了？這一套對我沒用。”
“如果真的沒用，那你為什麽這麽緊張？”陸續看向了楊奇的右手。他的右手食指一直在輪椅上點點點。這是楊奇陷入煩躁心情時最愛做的小動作。
楊奇非常非常讨厭眼前的這個男人，因為他突然意識到，陸續跟阿零生活在同一個世界裏，與陸續相比，他就像另一個陰暗世界裏的老鼠。
可是憑什麽？
有些人會認命，有些人會不甘心。楊奇就是後者。
他啊，就是沒有這些人那麽好命，有一個光風霁月的出身與未來。所以他想要什麽，都只能靠自己去争取，哪怕是用卑劣的手段，那也在所不惜。
反正這不是一個公平的世界，所以他為什麽不能靠自己多給自己争取一點？他想要的也不是很多，他只是希望阿零能夠重新回到他身邊。
“你們這些人不是最有同情心了嗎？我都這麽慘了，我就想阿零陪陪我，這有什麽錯嗎？說起來，阿零也是有責任的。她本來應該把我的雙腿治好，但是那時候她跑了，現在她都跟我道歉了，她說她很愧疚，所以才要陪着我，是不是，阿零？”
“阿零”說：“是的。”
陸續卻突然說：“不，你一點都不慘。楊奇，或者我應該稱呼你為零號代碼？”
楊奇表面上的身份普普通通，但到了這種時候，沒人會相信他只是個普通人了。陸續繼續深挖了他的身份，然後就發現了他是國際有名的黑客“零號代碼”。
這個黑客的實力太強，在各個網絡平臺上胡作非為，國內外不少網絡系統都受過他的侵入，好像所有的安全防護在他面前形同虛設。
這個人太嚣張了，導致不少國家都發出了通緝令。這個人不屬于任何勢力，但麻煩也是真的麻煩。
當然，有些國家的想法是，如果抓到之後能夠為他們所用，也不是不可以。
只是零號代碼一直把自己的真實身份藏得很深，而且實力比別人高出一大截，導致一直沒有被抓到。
華夏這邊确實定位到了零號代碼就在國內，但沒有後續線索了。偌大的國家，要是他不肯冒頭，誰都沒有辦法。
這個零號代碼做的事情有點膈應人，卻又沒有造成太大的損失。跟抓他要投入的人力物力比，大家也懶得去管了。
可是陸續先确定了楊奇的身份，再進行反向追蹤，反倒最快鎖定了他隐藏在屏幕後面的身份。
想讓陸續相信楊奇的賣慘才有鬼了。
這個男人，只要他自己願意，他可以成為網絡與人工智能方面的專家，他也可以成為衆多首腦的座上賓，可以獲得無數功名利祿。
甚至在他表現出自己的價值之後，肯定會有專家排隊為他治療，哪怕不能徹底恢複身體機能，他也可以借助假肢自如行走——專家一定願意将最好的材料，最高精尖的技術應用到他身上。
但他自己不願意。他寧願一個人隐藏在屏幕之後，胡作非為，興風作浪。
他掌握着強大的能力，卻沒有好好利用這種能力。
這樣的楊奇，值得同情嗎？
不值得。
“別給自己找借口了。你的身世或許值得同情，但你做的事情不值得。我相信阿零确實對你有愧疚，你就是利用這種愧疚引她過來，可是你為什麽不想想看，愧疚是會消失的。楊奇，你已經暴露了，你會為自己犯的錯誤付出代價。”
陸續冷靜地看着他說。
楊奇神色一滞，然後他突然說：“陸續，既然你已經知道了我是誰，不如這樣，你來做一個選擇。你是想要解救阿零呢？還是想要拯救世界呢？”
“阿零身上，被我植入了一段程序。她可以通過網絡連接，破壞這個世界的所有網絡安全措施，到時候會有多麽混亂，你應該明白的吧。不過，你也可以阻止她。看到桌子上那個紅色的按鈕了嗎？你可以阻止這一切，但同時這會殺了她。她的意識會崩潰，然後變成一個徹徹底底的植物人。”
陸續忍不住看向了桌子上那個紅色的按鈕。
“陸續，你會怎麽選擇？你應該對這個郭嘉發過誓吧，會永遠忠于這個郭嘉。你也應該對阿零說過一些甜言蜜語吧，永遠會守護她之類的。我們就來看看，哪一個誓言對你來說更重要吧。”
楊奇成功地拿回了掌控權，這種感覺實在是太美妙了，尤其是看到陸續變得更加難看的臉色，他又發出了一陣笑聲。
“你是不是在判斷我說的話的真實度？別想那麽多，你不是說我是個瘋子嗎？一個瘋子什麽事情都可能做得出來。我說要毀掉這個世界是真的，當然你也可以寄希望于我不舍得傷害阿零，所以你可以選擇保護這個世界。但阿零正看着你的選擇呢，你真的忍心讓她冒這個險嗎？”
陸續沒有說話。
在楊奇和陸續說話的時候，阿零只留了一點心思在他們的對話中。
然後她分了一半心神試圖重新掌握莊園面板，莊園是跟她相連而不是跟這個身體相連，雖然她現在處于“信號很差”的狀态中，但聯系上莊園控制面板之後，未必沒有翻身的機會。雖然她時不時要吐槽莊園AI就是個人工智障，但在這種時候，說不定能派上用場。
剩下的心思，阿零都放在了跟九百交涉上，“你是不是也覺得你的主人有問題？既然這樣，你就放我出去，好事做到底。”
“你的主人現在遇到了危險，只有我出去了，我才能幫到他。”
“九百，我跟你才是一路人。你要是再不聽的話，我就要對你的代碼動手了。”
“看到我家陸續跟楊奇的區別了嗎？我們家陸續這樣的，才是正常人該有的樣子。你應該知道楊奇為什麽這麽不讨喜了吧？”
阿零念叨了半天，也沒有聽到九百的回複。直到最後一句，九百說：“阿零小姐，請不要這麽說。我明白你不喜歡他的原因了。可是，九百喜歡主人。”
阿零：……
很好，這一屆的人工智能的審美被成功拉低了。
不愧是楊奇的造物，這審美就是相當的有問題。
而聽到楊奇讓陸續做選擇時，阿零着急了起來，沒時間繼續跟九百周旋了。
“楊奇說的是真的嗎？”
九百不緊不慢地安慰她，“沒關系的，阿零小姐。主人舍不得傷害你的。他确實設定了一段程序，但被毀掉的只會是我，不會影響到你的。”
阿零：……請不要用這麽淡定的語氣說這種馬上就要迎接死亡的話好嗎！
她，才不是那種坐以待斃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