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二十五、

在百微的帶領下,長崎劍宗的弟子們果然勢如破竹,近乎剿清了圍在玄宗境內的一大幹魔人。

“呯——”劍鋒與長矛碰撞,激起一道炫目的火,翊凡眼眸冷凝,長劍如虹,待那魔人一劍出擊,欲趁亂逃遁之際,揮袖反手将劍鋒一轉,騰龍般騰飛躍起,劍芒揮灑,側身砍了下去——

魔人還沒有來得及逃脫,便被轉瞬間斬殺于劍下,迸濺而出的點點血珠潑灑開來,落在翊凡白皙的側臉之上,空氣中彌漫開一股飄渺的血腥味道,他冰冷淩厲的瞳眸微微一垂,随手一拭,在臉頰處留下一道淺淺的血痕。

魇貓跟着翊凡揮劍的動作,極為默契地甩着蓬松而有力的大尾巴,龇起白花花的利齒。

暗紅色的長鞭游蛇一般在空中劃過一條氣勢洶洶的弧線,所及之處一陣陣凄厲的慘叫,血花四濺,血肉橫飛,百微旋轉着大紅色的裙擺,嘴邊噙着一抹快意狠絕的冷笑,宛若一株開在白骨之上的死亡之花,綻開着荊棘般尖銳的枝葉,收割着四周的生命。

很快,圍堵在玄宗的魔人被剿滅得一幹二淨,目光所到之處,皆是破碎的屍首和縱橫交錯的劍痕,翊凡站起身,擡了擡有些發酸的手臂,他的發絲有些微亂,素淨的衣衫早已被黑紅的血跡浸染,看着明顯精神不好的同門弟子們相互搖頭撫慰,突然間意識到,從未經歷過殺戮的他,竟然沒有一絲的不習慣,反而內心深處,透露着一絲興奮的滋味。

望向手指上殘留的、早已經幹涸的血跡,他抿了抿唇,額前的碎發隐去了眼底的那一抹黯色的紅。

百微收回長鞭,挽了挽耳邊垂落的秀發,她轉過身去,鞭尾一滴一滴落着血珠。

“這只是一些小啰啰而已,幕後的人很可能還在暗中窺視着我們。”她眼角眯起,眼波中流轉着危險的意味,“且不必想這麽多,跟我來。”

她鎮定無比的模樣和一身凜然自信的氣勢讓同行的弟子放下了心,推開玄宗大門,百微的瞳孔緊緊一縮。

只見青石板鋪就的道路上滿是早已幹涸的、黑色的血痕,殘破的血肉與布絮,一道透明的結界籠罩在上空,已經開始有一些不穩。

“請問......可是長崎劍宗的諸位?”一個穿着灰色道服的女孩怯生生地從門內探出頭來,她睜大了眼睛,有些恐懼又有些期待地問道。

百微側過身,眉宇間盡是憂慮。

看來現在的情況比他們所預料到的更糟。

“正是。”

“終于來了......”女孩撤去外層的結界,擡起腳跑了過來,她面色蒼白帶着些許的顫抖,“前輩,現如今掌門......宗內長老們也身負重傷,年輕的男弟子幾乎全被抓走,現在只剩下我們了......恐怕再過些時日,結界也會撐不住了......”

百微狠狠地擰了擰眉,安慰性地拍了拍女孩的肩頭,眼神示意身後的弟子跟上,關上了大門。

在不遠處的一片隐蔽的樹林下,一股無雜質的水團糅合成形,藍珠漸漸顯出身形,她遙望着緊阖起的大門,喟嘆般地漾起笑意,湛藍瑩澈的眼眸中閃爍着琉璃似的白芒。

“終于......找到了。”胸前的黑色寶珠浮現出金色的微亮。

二十六、

長崎山上的深夜,微涼的潮氣在空氣中漫漫地浸潤,滿天星鬥閃,仿若無數銀珠碎玉,鑲嵌于深漆黑的夜幕之上,銀河宛如一條發光的綢帶,橫跨在繁星密布的天空。

輕風吹拂,晃動了不遠處竹林的枝葉,發出飒飒的聲響。

一杯清酒放置在臺上,封瑜眼角向上揚起,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道:“別一天到晚繃着一張冷臉,且與我喝上一杯。”

“我沒有心思喝酒。”曲昭白靜靜地坐在席上,微斂着眼眸,冷俊依舊的面容似帶上了些惆悵,“我有不好的預感,此番之行,怕是會多出事端。”

“那便用你那窺天術法算上一算,何必糾結如此這般?”封瑜擺了擺手,自酌了一杯。

曲昭白眉間一擰,搖了搖頭:“因......此術算不了與我存有聯系的未來,我看不到任何的預知。”

封瑜擡頭一愣,待要說些什麽,卻被一道清亮的呼聲打斷了話語。

“爹爹!你又帶着曲師叔偷喝酒了!——”楚寧瞪着眼睛,氣鼓鼓地跑了過來,“讓我一通好找!”

“小寧啊,”封瑜停下欲再倒一杯的動作,讪讪一笑道,“我與你師叔,只是淺酌怡情,怡情而已啊,無傷大雅。”

“我才不管你傷不傷大雅,且告訴我,為何百微師叔剿魔之行,都不安排我一同前往?!”楚寧委屈又氣憤地将酒杯移得更遠了一些,道,“連小翊凡都去了,爹爹可是覺得我會膽小怕事嗎?”

“非也非也,只是小寧啊,你尚入築基,根基不穩,翊凡雖年紀尚輕,但已步入築基後期,這怎麽能比呢?”

“說到底,爹爹你就是嫌我不如師弟聰慧,是不是?”楚寧癟着嘴巴,不服氣道,“曲師叔也認為,楚寧不比師弟嗎?”

“就天資而言,确實。”曲昭白淡淡道。

“......”楚寧被曲昭白毫不猶豫的問答塞了一塞,她滿臉通紅地跺了跺腳,轉頭就跑得不見蹤影。

曲昭白側過頭瞥了過去,又淡然地回過了身。

“你将阿寧寵得太過了,這幾年越發的驕縱。”他低垂着眼睫,毫不留情面地評價道。

“是啊。”封瑜笑着嘆了一口氣,“也罷,終究是欠她良多,只望她這一生平平安安,随心所欲,我也就滿足了。”

曲昭白默然不語。

比起事兒多的師侄,他越發得覺得自家的徒弟還是更加省心一些。

而與此同時,千裏之外的玄宗大堂內,百微正皺起眉頭,聽玄宗門中弟子訴說這幾日的發生的事情。

“将籠罩在宗門之上的結界全部撤除,”她左右踱了踱,停下了腳步,對着玄宗的一位女弟子說道,“這些魔人分散在四處,一定有所預謀,既然有所圖謀,就且讓他們進來,我到要看看,他們到底想要幹些什麽。”

二十七、

在一片漆黑的樹林之中,幾道殘影倏忽掠過,詭谲的黑暗氣息驚起了幾只栖息的鳥雀,撲扇着翅膀飛向彎刀般的弦月。

一股侵蝕性的魔氣漸漸地在四周彌漫開來,宗門外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

原本閉目養神的百微單手撐着頭,猛然間睜開了眼睛。

“有情況!”她立馬站起身,喚出袖中的長鞭,“我且去看看,你們全部的人,在這裏好好守着。”話音未落,百微如一道長虹一般,飛身躍了出去。

翊凡垂下頭,周圍頓時變得緊張的氣氛并沒有絲毫得影響到他,翩跹的額發遮住了他黑沉沉的眼睛,眼底透出一絲陰郁的暗紅。

順着氣息,百微騰身穿行于一片竹林之中,四處黑黢黢的,只有皎潔微弱的月光散在湖面上,波光粼粼,幽靜無比,她眯起眼,一個翻身落在地面上,湖的對面伫立着一個看不真切的身影,她凝了凝神,握緊了手中的長鞭。

“百微?”那人回轉過身,他生一雙極好看的細眉,如瀑的青絲鋪灑在背後,狹長的一雙鳳眼朦朦胧胧的,說話的時候,只望着那一潭清冷的湖水,眼中沒有一絲的情緒在內,恍若一只飄渺的幽魂,“沒想到,會是熟人......”他的嗓音冰冰冷冷的,如同被沁入冰泉中浸過了一般。

“哈!”百微心口的火苗一下子被點燃了,她嘲諷地勾起嘴角笑道,“哈哈,楚衣,沒想到居然是你,怎麽,你們妖族何時和魔人聯手了?平素,你們這些高傲的家夥,不是最潔身自好、與世無争的嗎?”

“你不必拿這些話來激我,百微,區區金丹期......你打不過我的。”

執起長鞭,百微“哼”了一聲。

“那便試試吧!”

暗紅色的長鞭猛地甩了出去,如長蛟搖尾勾住了楚衣的手臂,她翻身一提,“知啦”一陣裂帛之聲,楚衣的一段長袖被撕裂為了碎片。

百微側過身,長鞭又是一甩,纏繞住了楚衣的腳踝,但還來不及絞斷,一道破空的光擊撲面而來,她急忙偏過頭,躲開了攻擊。

“我說過,你打不過我的。”楚衣手中泛出微亮的光芒,他的瞳眸依然變幻為了獸類的金色豎瞳,居高臨下地望着百微,清俊無比的面龐染上了一層淡淡的光暈。

強而有力的等級威壓之下,百微睜大了眼睛,瞳孔緊縮——

玄宗大堂內。

“為何百微師叔還未曾回來?都已經三炷香的時間了......”一弟子望着夜幕中的彎月,不禁擔憂道。

“是呀,這時間也有些過久了。”

“你們說,會不會是師叔發生了什麽意外?”一個女弟子瞪大了眼睛,急道。

“不會吧,師叔法力高強,定不會有什麽意外的......”

“可是都這麽久了......”

“是啊......”

......

......

随着時間的推移,不安的情緒在衆人群中增長着,翊凡沉下臉,燭火的陰影下看不清他的表情。

忽然間,一股極為濃郁的香氣飄散開來,聞着像是一種花香的味道,又略帶着微苦的氣味,衆弟子揉着眼睛,強烈的困意襲上腦袋,幾乎是同一時刻,都齊刷刷地倒了下去——

“誰?!”翊凡猛地站起身,他感到有一道視線,正在黑暗之中窺視着他,這種感知讓他有些不舒服,手裏緊握住長劍,他回轉過身,對着大門外橫劈出一道凜然的劍氣——

“當——”一面銅鏡抵禦住了翊凡的攻擊,一個袅袅的身影在門外出現,藍珠輕移着腳步,臉上帶着激動而優雅的笑容,她俯身恭敬地一拜。

“主上,藍珠接您回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變态徒弟】上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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