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2.33晉江獨家發表
韋婉頓時慌了神。她不明白童思芸為什麽會發出這樣的聲音,甚至不明白童思芸究竟誤解了什麽,這誤解如此之深,連童思芸留給她解釋的餘地都沒有。
“思芸姐,你聽我說。”韋婉害怕童思芸挂電話急急忙忙地說,“你一定是誤會了什麽,見我一面好嗎?見我一面,有誤會的事情,當面說清楚,好不好?”
話到了末尾,語氣已經是哀求。韋婉站在窗前,看着二十三層之外的車水馬龍,熙熙攘攘。她想起那時在環山路旁的情侶旅館,同樣站在高樓落地窗前,那時童思芸從身後深深擁住她,如今溫柔擁抱韋婉的只有室內清冷的空氣。
童思芸不說話,電話那頭便一直是難耐的沉默,伴随着電流的噪音。韋婉閉上眼睛,心裏默默數着秒,一秒,兩秒。她甚至想,如果童思芸不肯聽她的解釋,她就從這二十三層的窗口跳下去……
“好吧。”那頭的童思芸終于說出這兩個字,重若千鈞。韋婉既欣喜又忐忑,盡管還未曾預知到未來,她卻明白此舉至關重要。也許弄不好,誤會沒有解開,童思芸就會離開她的身邊。
童思芸和韋婉約在一家茶館裏見面。這家茶館頗有檔次,只有會員能夠進入其中。韋婉去得早,被迎賓小姐客氣地拒之門外。她焦急地在樓下踱來踱去,一邊猜想童思芸什麽時候成了這裏的會員。等了大概有十分鐘,一輛的轎車開過來停下,童思芸率先下車,她戴了一副墨鏡,只顯出紅唇和形狀優美的下巴。她越來越像明星了,和韋婉距離漸遠的明星,韋婉心裏有些不是滋味。
她還沒來得及跟童思芸打電話,就見副駕駛的車門開了,一個戴着絲巾和墨鏡的年輕女子随童思芸下車,對着韋婉禮貌地點了點頭。
怎麽童思芸還帶了人?不會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吧?韋婉被自己的猜測弄得十分心酸,昔日的愛侶今天落到這種田地,而她竟然還不知道是怎麽回事。童思芸看到了韋婉,那雙眼睛藏在墨鏡之後,看不到任何的感情流露,只是對韋婉點頭,态度不比陌路人更熱情。
“小嘉是這裏的會員。”童思芸淡淡地說,指了指身旁跟着的女子,“在這裏談話可以免掉不必要的打擾。”
那名女子态度倒還很熱情:“你好,我叫莘曉嘉。”她的聲音清亮,語氣從容不迫,韋婉有些發愣,莘曉嘉,就是最近新紅的女歌手,前段時間和童思芸互動頗多……她摻和過來幹嘛?這趟渾水很好攪?
韋婉對莘曉嘉勉強擠了一個比哭還要難看的笑容,三個人一同走進茶館中,侍應生将三人安排在一間不大的茶室內,便鞠躬出去了。韋婉坐在桌子一邊,看到童思芸和莘曉嘉坐在另外一邊,這架勢頗像是談判,想要笑,卻更想哭,甚至想發火、掀桌走人。
她從來都沒有生過童思芸的氣,更遑論對童思芸發脾氣。可是此時此刻,她真的覺得無明業火正從心裏蹭蹭往上蹿。這明明是她跟童思芸兩個人要解決的事情,莘曉嘉跟過來幹什麽?而且,如果不是童思芸要莘曉嘉跟過來,莘曉嘉一個跟她八竿子打不着的歌手,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莘曉嘉率先摘下了墨鏡和絲巾,果真如電視上那般,是個明眸善睐的美女,只是沒有舞臺燈的烘托,顯得更加令人親近;童思芸好像有所顧慮,猶豫了一會兒才摘下墨鏡,她的模樣倒沒有什麽變化,大概最近的确工作很累,有幾分憔悴。韋婉驚訝地發現童思芸眼圈發紅,好像哭過了。
只要童思芸一流淚,韋婉的心馬上就軟了。她本來組織好想诘難童思芸的語言,此時全都忘到了九霄雲外,但內心猶有些不快,便低下頭假裝去研究茶杯,也不敢偷眼瞟童思芸,只覺得內心煎熬得下一秒仿佛就能讓人崩潰。
“先喝茶吧。”三人沉默了大約有五分鐘,莘曉嘉率先打破沉默,為三人的杯中斟上茶,“薄荷桔梗茶,敗火。”
“思芸姐……最近還好吧?”韋婉低頭看着茶杯,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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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思芸嗯了一聲,韋婉不敢擡頭,也不知道童思芸是不是正在看着她,但她感覺莘曉嘉正在打量她,而且目光頗令人不舒服。
“你的衣服我給你洗,但是那件真絲的我不敢用洗衣機,就用手洗的,我擔心那件衣服不能過水,一過水就會——”
“可以過水,手洗就行。”童思芸的聲音依然很冷。韋婉拿着茶杯的手都在發抖,說話的這人是童思芸嗎?是她愛過的,也曾說過愛她的童思芸?她的聲音冷得像是一把冰刺,生生将韋婉的心戳開一個口子。
莘曉嘉好像忽然對這個話題産生了興趣:“童姐喜歡穿真絲的衣服啊?我也喜歡,不過真絲的衣服軟,穿不好容易顯胖。”
韋婉看着莘曉嘉瘦得跟衣服架子一樣的身子板,毒辣地瞥了她一眼。
“不好意思失陪一下,我要去一趟洗手間。”童思芸忽然站起身,把莘曉嘉和韋婉都吓了一跳。韋婉以為童思芸要拿茶水潑自己,然而她只是很快地轉身拉開包廂門走了出去。韋婉在座位上愣了兩秒鐘,急匆匆追了出去,撇下莘曉嘉一個人在包廂裏:“不好意思我也內急。”
韋婉的腳步很急,她看到童思芸的身影消失在走廊之中,好像是刻意的躲避。她連忙叫道:“思芸姐!”聲音不是很大,童思芸可能是沒有聽見,走廊一轉彎她的背影就消失了,韋婉連忙小跑起來,步伐之急促,差點撞到了一個端着盤子的服務生。
韋婉一路追到衛生間裏,見童思芸正背對着她站在洗手池前,雙手撐住洗手臺,低着頭,肩膀一抽一抽的。韋婉的心似乎被一只看不見的手狠狠攥了一把——童思芸在哭。
“思芸姐?”她小心翼翼地叫了一聲,慢慢走上去。
童思芸聽到了她的聲音,卻沒有回頭,只是俯下身去打開水龍頭,一把一把洗着臉。水流的聲音永無止境,是種單調而又不祥的噪音。在韋婉終于覺得那水聲令人再也受不了,想要把水龍頭關上的時候,童思芸直起身,将水龍頭關上,從包裏拿出餐巾紙大概将臉擦了擦,然後擡頭望着鏡子。
韋婉和童思芸在水池前的鏡中對視着。童思芸的臉色蒼白,因為剛洗過臉,哭泣的痕跡也看不清楚,甚至她的神情還是冷酷的;但韋婉看起來就好不到哪去了。
“思芸姐,你到底誤會了什麽?”韋婉輕聲問。
童思芸從口袋中拿出手機,調出了一張照片,拿給韋婉看。韋婉往屏幕上掃了一眼,冷汗就從額頭上冒了出來。那天她跟聞人梅吃飯的時候喝醉了,聞人梅将她壓在樓道的牆壁上吻她,雖然最後韋婉推開了聞人梅,但是眼前這張照片,聞人梅吻她吻得格外認真,而韋婉閉着眼睛,頭發淩亂,一看便知是喝醉了,好似已沉浸在其中。
照片的像素不高,也很模糊,拍照的人當時應該躲在什麽不引人注目的暗處。盡管如此,照片卻已經清楚地說明了一切。聞人梅在吻韋婉。
那時候童思芸應該還在上海,這張照片怎麽會出現在童思芸的手機裏?韋婉覺得腦子裏亂成了一團漿糊,有人在跟蹤韋婉,拍下了這張照片,然後發給童思芸。這像是一個圈套,專針對兩人來的。但是這麽做對哪個人會有好處?會是誰做的?情敵常青戈嗎?但是常青戈自己也是個歌手,應該沒有這樣的閑情逸致……
雖然腦袋裏面想法已經轉了幾十個彎,韋婉開口仍是凄楚而急切的:“思芸姐,你聽我解釋……”
“還有什麽解釋的?”童思芸搖了搖頭,眼淚忽然就從眼眶中再度落了出來,滴在手機電容屏上。她低下頭,将那滴眼淚拭去,“照片上都清清楚楚的啊。我想,你們在樓道裏這樣之後,也許還回家裏了是吧。”
“沒有。”韋婉着急地說,她看童思芸好像想要離開,一個箭步上去緊緊抓住童思芸的手臂,“思芸姐,你相信我,什麽都沒有發生!什麽都沒有!”
童思芸看着韋婉,眼淚已經不流了,卻比她正在哭泣的模樣更為哀戚。韋婉心裏疼痛,只想将那天沒出息喝醉的自己狠狠抽打一頓。
“那天……是我喝醉了,可是什麽都沒有發生。”韋婉克制着不讓自己哭出來,“相信我好嗎?”
童思芸站在原地愣了會兒,忽然搖了搖頭,嘆口氣,掙開韋婉的手,從她身邊走了出去,只留下韋婉傻站在衛生間裏,想了半天,都搞不懂這到底算是個什麽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