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2.33晉江獨家發表

眼前發生的一切都如同是電影中的慢鏡頭。韋婉看過無數場電影,但是,第一次,是她身處電影之中。陽光和藍天緩慢旋轉着,遠處海水拍岸的聲音變得很輕。她猜到了要發生什麽,正是因為猜到了,所以心裏越發忐忑起來。

童思芸仰頭望着韋婉,正如韋婉也在看她,為什麽童思芸要微笑?她的動作怎麽又這麽慢?韋婉莫名心焦,卻也說不清楚自己在期待些什麽。童思芸從外套口袋裏拿出一個紅色的小盒子,面對着韋婉,打開盒蓋,一點光從盒子裏鑽出來,被太陽折射開一片的璀璨。

時間仿佛将這短短的一秒延長了無數倍,韋婉又覺得時間過得太快,要是能永遠停留在這一秒鐘,她願傾盡一切。

“婉婉,你願意……嫁給我嗎?”童思芸還是微笑着問道。她總這樣對韋婉微笑,卻讓韋婉看不透她笑容之後的內容。韋婉癡迷地看着她的面容,甚至過了一會兒才意識到童思芸所說的內容。

童思芸問韋婉是否願意嫁給她。

韋婉花了好幾秒鐘的時間讓自己的身體不再發抖,她找回了自己的聲音,聽着也像海浪聲那麽的遙遠,含混不清:“……我願意。”

想象之中,這三個字說出來,天地都應該為之失色,然而面前的景色卻如常,海風依舊吹着,海鳥低低掠過海面,很遠的地方傳來了鐘聲。童思芸站起身,膝蓋處浸濕了一大片,還帶着些海灘上的細沙碎石。她走過來,只有半步而已,但是她卻像是從很遙遠的地方走近韋婉。

她拿起首飾盒中的戒指,伸手輕柔地托起韋婉的右手,将戒指戴在韋婉的無名指上。

韋婉覺得自己就那樣愣愣地站在原地的反應很傻,可是她也不知道應該有什麽樣的反應。應該對童思芸說“謝謝”嗎?好像不太合适,說“我愛你?”顯得未免有些太突兀。于是韋婉就沉默着,看着那枚戒指上,寶石反射出純淨而明澈的光芒。

“婉婉,這個是真的鑽石戒指,不是锆石的。”童思芸捧起韋婉的手,放在唇邊吻了一下。

“對不起,我沒有給你準備戒指。”韋婉想了半天,才終于說出了這句話。

“不用,婉婉,是我向你求婚,是我要跟你結婚。”童思芸微笑着,眼睛眯了起來,風把她的頭發吹到了臉上,真的就像是電影中演的那樣,可是韋婉卻慌亂得仿佛已經無法正常思考了。她低頭看着手指,中指上戴着锆石的戒指,無名指上戴着鑽石的戒指,兩顆寶石的光芒,仔細看來,也差不了太多,可她心裏明白,兩個人是一步步走到今天來的。

她們始終在一起。

童思芸轉過身,站到了韋婉身邊,兩人并排面對着大海,沒有人動,只有海風溫柔地從身邊拂過去。韋婉聽着那風的聲音,起初像是這終日游蕩于海岸的神袛的歌唱,後來童思芸的聲音便響了起來,溫柔的呢喃,如前奏結束的歌唱,銜接自然。

“婉婉,你是否願意嫁給童思芸,與童思芸手牽手走過這一生,無論貧窮還是富有,疾病還是健康,都與她在一起,直到死亡将我們分離?”

這樣的臺詞,在電視劇中,韋婉聽得多了,見得也多了。當童思芸把這句話對自己說出來的時候,她忽然想哭。那一句“直到死亡将我們分離”,讓韋婉的心中生出無端的恐慌。她願意,她當然願意與童思芸攜手共度這一生,只怕一生不夠,要約定三生三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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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明白眼前是童思芸為她所舉辦的只有兩個人的“婚禮”,她卻顧不得婚禮的儀式流程,而是閉上眼睛,任眼淚淌在面頰上。

童思芸等待着,沒有催促她。這世界的一切,都沒有催促她,只有韋婉自己身體裏的聲音,随着血液在全身汩汩流淌着,叫嚣着,伴随腳下沙灘的冰涼,循環至腦中,幾乎頭骨而出。她愛童思芸。

“思芸……”她轉身繞到童思芸面前,用力地擁抱住她,淚水落在童思芸的肩膀上,“我願意,我願意,我願意……”

“聽到你這句我願意,那就夠了。婉婉,我做的一切,都只是為了聽你說出這句我願意。”童思芸的聲音很低,尾音甚至發着顫,在海風中散落無蹤。

“思、思芸,我也要問你。”也許因為太激動,韋婉說話都磕巴了,她顧不得抹去眼淚,淚水落到嘴裏,鹹澀的滋味,也不知是淚的味道還是海風的味道,“你願意和我在一起,一輩子都不分開,不會離開我嗎?”

童思芸微笑着,手拂過韋婉的面頰,抹去她的淚水,将她被吹到眼前的頭發拂開,認真而又格外溫柔地對韋婉說:“我願意。”

此時此刻,她們什麽都沒有,有的只是這一大片波羅的海的海灘,藍色的海水、灰色的海灘和白色的海鳥。

“這是婚禮嗎?”韋婉小聲地問。她并不是問童思芸,而是問靜默看着這所有正在發生的事情的藍天、白雲和海水。這是她的婚禮……2013年,韋婉正二十三歲,童思芸二十五歲。

重生之前的一切都被改變了,童思芸主動放棄了舞臺,也許她成為不了成千上萬的粉絲的歌後,可是她卻成為了韋婉一個人的歌後。

“是的,這是我給你的婚禮,婉婉。”童思芸代替波羅的海回答她。

“婉婉,你是我見過最美的新娘……”童思芸這話說得比她所唱的最柔情缱倦的情歌更為動情,甚至有種肉麻的感覺,可是這話卻頗令韋婉受用,就算穿的是一身休閑運動衣,也仿佛披上了最為華美的婚紗。

兩個人在岸邊相擁着,波羅的海的海水打濕了褲腿,小腿和雙腳都是一片冰涼。婚禮上沒有婚紗,沒有玫瑰,沒有香槟塔,沒有祝福的賓客,只有波羅的海得風做見證,可是韋婉覺得已經足夠。她太幸福了,幸福得甚至不願意讓第三個人看到這場婚禮。

童思芸親吻她的時候,韋婉也不願閉上眼睛。她怕一旦閉上了眼睛,待再度睜開後,眼前的所有就會像肥皂泡沫一般消失不見。

過了中午,司機和向導才來海灘上接她們返回賓館。那時兩人已經順着來時的路又返回,去時的腳印被海水一沖,淺淡得已經看不出來了,仿佛連剛才那場婚禮,都變得杳然無蹤。韋婉回過頭,去看茫茫的海灘。

什麽都沒有剩下。只有手指上戴着的戒指,表明方才發生的一切都不是幻夢一場。就這樣開始了?或是說,就這樣結束了?韋婉在心中問着自己,卻連自己也都沒有什麽答案。

下午沒有安排行程,而一天之後,兩人又要啓程前往拉脫維亞的首都裏加。兩人在賓館樓下的餐廳吃過午餐後,便回到房間之中。童思芸進浴室洗澡,韋婉就倒在床上,一會兒望着賓館牆上挂着的矢車菊挂畫,一會兒又将右手手指收攏,伸到眼前,看着那枚鑽戒。只是小小的一枚鑽戒,卻曾經是她求而不得,在重生前将死未死的幻境中,苦苦追尋的東西。

她們這就算是……結婚了嗎?沒有民政局的紅本本,她們也拿不到;沒有親朋好友的祝福,沒有見證人,但那的确就是一場舉行在波羅的海畔婚禮。這麽說,現在豈不是就是洞房花燭夜?韋婉被自己的想法逗得想笑,腳趾間仍殘留有海水滲過時的冰涼。

韋婉去浴室洗澡的時候,小心地将那枚鑽石戒指摘下來。

其實從這一天開始兩人并沒有什麽不一樣,所謂的婚禮不過是一個突如其來的儀式,存在與否,其實都不那麽重要。

洗完澡之後,韋婉将手指擦幹,又戴上了那枚鑽戒,在童思芸身邊躺下來。

連彼此的溝通都不需要,默契已經足夠,言語便成了多餘。韋婉猛地就從床上彈起來,然後湊到童思芸的身邊,吮吻她的面頰和頸側。

沒有任何人打擾的時間,沒有工作壓力,沒有忙亂的明星生活,沒有聚少離多的等待,沒有亂七八糟的人物的騷擾,在這個東歐小國,就像在另外一個世界,沒有人認識她們,只有她們彼此。韋婉每一分每一秒都不願浪費,非要将這和童思芸厮守的日子完全烙印在心裏。

童思芸擁住了韋婉,兩人在床上翻滾了半圈,童思芸将韋婉壓在了身下。童思芸身上帶着一股賓館提供的洗發水的味道,不知道是哪國的牌子,味道很陌生,好像混合了愛沙尼亞的藍天和灰藍色的海水的氣味。

整潔的床褥再度變得淩亂,缱绻之間,韋婉看到手指上那枚鑽戒上細碎的光亮好像是最明亮的星星,印在眼底,光芒始終不會黯淡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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