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江暮平領了結婚證,可算了了江母江父一樁心事,兩個老人家正當興高采烈地商量婚禮要邀請哪些人,江暮平忽然向他們宣布了不辦婚禮的決定。

這是成岩第一次來江暮平的父母家裏吃飯,李思知也在場,此時的氛圍有些微妙,安靜得只能聽到江暮平咀嚼食物的聲音。

江母放下了筷子:“為什麽不辦婚禮?”

江暮平把食物咽下去才開口:“我們倆結婚是我們自己的事,沒必要作秀給別人看。”

不辦婚禮這個決定成岩是知情的,也是江暮平跟他商量了之後,兩人一致通過的。成岩本來就不愛出風頭,也很煩人情轉圜的處世之道,在這件事上他與江暮平達成一致共識,婚姻是兩個家庭的事,但結婚是他們兩個人的事,他們沒有必要浪費財力人力舉辦一場形式上的婚禮。

“這怎麽能叫作秀。”江母不太高興,“這是分享喜悅。而且這件事你跟小岩商量了嗎?”

“伯母,暮平他跟我商量過了。”成岩說。

“你同意?”

“嗯。”

李思知開口道:“姨媽,現在的小年輕很多都不辦婚禮的,證都領了,婚禮什麽的不都是虛的麽,到時候兩家人一塊吃頓飯就完事兒了,還省錢。”

“咱家不缺那個錢。”江母的眉毛微微皺了起來。

成岩左右為難,見不得老人家露出這麽失望的表情,他看了眼江暮平。

李思知心一軟,也變成了牆頭草,對江暮平說:“要不就辦個簡單點的吧,西式的,宣個誓什麽的,走個形式。”

江暮平還未說什麽,江父先開了口:“孩子們不想辦就不辦,暮平說的也沒錯,他倆結婚是他倆的事,內部消化,何必作秀給外人看呢。”

江母皺着眉沉思片刻,表情微微變了變,像是不相信江暮平已經領過證似的,忽然說:“暮平,把你跟小岩的結婚證給我看一看。”

李思知被她逗樂了:“姨媽,您還怕暮平假結婚吶?”

江暮平含笑道:“結婚證在家裏。”

“我拍照了。”成岩忽然說。

江暮平看了他一眼。

成岩拿出手機翻開了相冊,把手機遞給江母。江母接過手機,捏着眼鏡鏡框仔仔細細地掃量了幾眼。

李思知湊過來:“怎麽樣,不是假結婚吧。”

江母放心了,把手機還給了成岩,做出了讓步:“婚禮不辦就不辦吧,不過兩家還是要一起吃頓飯,這是規矩。”

離開的時候江暮平忽然問成岩:“你想辦婚禮嗎?”

兩人并肩走在幽長的巷子裏,成岩轉過頭來:“之前咱們不是商量過了嗎。”

“我想再确認一下。”

“我跟你的想法一致。”

江暮平嗯了一聲,說:“下周我出差,三天左右,這些天有空的話,你可以把舊家裏的東西搬到新房去了。”

“你的呢?要我幫你一起搬過去嗎?我找個搬家師傅。”

“好。”江暮平說,“150706,門鎖的密碼。”

幾天後,成岩第一次去江暮平住的地方,毫不意外的,這裏的裝修風格和新房無差,十分單調素淨,江暮平的私人物品成岩沒敢動,聯系搬家公司先把大件的東西打包搬走了,搬了兩天。

由于這兩天一直在江暮平家裏監工,成岩推掉了很多單子,第三天還是不清淨,一上午不停地在接電話。其實這些天成岩一直沒精力去管工作上的事,回絕了很多紋身預約,工作室的微信和微博已經被客戶私信轟炸了好幾天。

成岩剛挂完一個客戶的電話,聽到搬家師傅問他:“小夥子,那書房裏那麽多書要搬嗎?”

成岩想了想,說:“暫時先不搬吧。”

“好嘞。”

“你好……”

有聲音從門外傳了進來,成岩轉過頭,看到門外站着一個年輕男人,戴一副眼鏡,樣子有點眼熟。

“有什麽事嗎?”成岩問道。

“江教授不在家嗎?”那人神情有些疑惑,往屋裏看了看,搬家師傅搬着東西走到門口,他趕忙往旁邊讓了讓。

成岩想起這個人了,是之前在江暮平辦公室見到的那個學生,好像是江暮平帶的博士生。

“江教授不在家。”成岩說。

那人自顧自地踏進了房門,成岩有點不高興,眉心很輕地蹙了一下。

“這……是怎麽回事?”

成岩問道:“你是哪位?”

“我是江教授的學生。”那人盯着成岩打量片刻,眼睛一點點睜大,“是你……”

“名字。”成岩的臉上沒什麽表情。

那人注視了成岩一會,表情不那麽好看,但還是乖乖回答:“廖凡柯。”

廖凡柯環顧四周:“這到底是什麽回事?江教授呢,他不在家嗎?”

“你找他有事?”

廖凡柯下巴微揚,扶了下眼鏡:“江教授是我的博導。”

話只說了一半,語氣不卑不亢,聽着倒是挺嚣張欠揍,好像江暮平是他的博導,他來江暮平的家裏找江暮平就是一件理所應當的事。

成岩猜這位學生十有八九對江暮平芳心暗許,有點傲慢又有點自我,回回态度都不太客氣。

不過成岩不跟孩子一般見識。

“江教授出差了,不在家。”

“你怎麽會在這?現在又是什麽情況?搬家嗎?”

成岩有所保留,沒提江暮平跟他結婚的事:“嗯,他要搬家了。”

“搬去哪了?”

“這個你問他吧。”

把廖凡柯打發走後,成岩把江暮平家裏簡單收拾了一下,搬家師傅一趟一趟的踩得地磚上都是幹泥,屋子裏亂得一塌糊塗。

成岩把地掃了一下,掃完後又拖了一遍。他點了外賣,吃完躺在沙發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成岩。”

“成岩。”

從很遠的地方傳來了江暮平的聲音,低沉的嗓音震得成岩的耳朵酥酥麻麻的,成岩的腦袋往沙發縫裏縮了一下,偏了偏頭,緩緩睜開了眼睛。

“成岩。”

江暮平的面容和聲音漸漸清晰,成岩啞着嗓子“嗯”了一聲,聲音帶着剛睡醒的慵懶。

“別在這睡,會感冒。”

成岩坐起了身,垂着腦袋醒了會神:“我就眯了一會。”他擡起了頭,“你回來了。”

“嗯,我回來了。”

江暮平手裏拿着一個絲絨質地的禮物盒,他打開盒子,裏面是一對刻着花紋的素銀對戒。

成岩徹底清醒了:“已經做好了嗎?”

“嗯。”江暮平捏出尺寸較小的那枚戒指,動作優雅,語氣莊重,“成先生,以後我就是你的合法丈夫了。”

成岩同樣莊重地凝視着他。

“還有一些事情需要你知曉:我們不是形婚,在我們的婚姻有效期間內,你不能跟其他人産生感情,發展感情,發生關系。”

——簡言之就是不能出軌。

江暮平認為這是一場有效婚姻,他不允許“各玩各的”這種情況存在。

成岩又好氣又好笑,心道你們搞法律的說話都這麽不中聽嗎。

“我是不是有點嚴肅?”江暮平問成岩。

成岩笑了聲,點頭:“有點吧。”

江暮平說:“戒指是禁戒的标志,其實沒那麽浪漫。”

“我知道。”成岩說,“其實紋身也差不多。”

“我幫你戴上?”

“嗯。”成岩把手伸了過來。

江暮平輕輕握住他的手掌,把那枚刻了花紋和名字縮寫的戒指套進了成岩的無名指。

成岩從盒子裏拿出了另一枚戒指,“你這麽要求我,我也要這麽要求你。”

“嗯?”江暮平沒反應過來。

成岩幫他戴上了戒指,說:“剛才有個你的博士生來找你,那學生對你有意思吧。”

江暮平想了想,問:“廖凡柯?”

“我就知道。”成岩看了他一眼,“在我們沒離婚前,你也不能跟其他人産生感情。”

江暮平忍俊不禁,搖搖頭:“他不是我喜歡的類型。”他看着成岩,“而且現在,我是你的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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