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病重 這鍋他絕對不背

只要自己不尴尬,那尴尬的就是別人。季琛默默念着這句話,保持面無表情。

太監吸了吸鼻子,迅速跪下給二皇子磕頭,滿頭大汗,“奴才叩見二皇子,奴才一時眼瘸認錯了人,這才,這才……”

他自己都說不下去了。

他想,夭壽了,二皇子最近封了王,他得罪不起。

可親眼撞見二皇子威逼小太監,小太監絕望跳河,他不會被打死吧?

這個小太監是誰?為什麽要鬧這麽大動靜?

但凡二皇子想對他怎麽樣,從了不就好了嗎?

太監幽怨看了白琦一眼,責怪他不識趣。

白琦想,但凡是在岸上,有一條地縫,他就鑽進去了。

如果自個能閉氣,他也寧願迅速沉入湖底。

擅長解讀情緒的他,接受到了無數夾雜着同情、敬佩、痛恨以及好奇的眼神,感覺自己遇到了難題。

季琛将腰帶遞給白琦,勉強保持鎮靜,看向太監,“不要瞎傳消息。”

太監拼命點頭,“是是是,奴才肯定一個字都不往外說。”

一旁的小太監們紛紛點頭,甚至開始了立誓。

季琛:“……”

他無比想說出那個常見的植物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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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琦默默系好腰帶,一句話都沒說。

他只能慶幸,幸虧天色漸漸黑了下來,應該沒人看清自己的臉。

鑒于越描越黑,季琛冷着臉轟走了這些人,順便讓他們給拉來一輛牛車。

太監們跑得飛快,誰樂意知道這種消息?

他們一點都不想被卷入宮闱秘史裏。

小太監們你推我我推你,最後那個率先開口的太監被推了出來。

衆人紛紛勸道:

“反正你都開口了,再送二皇子回冷宮也不要緊。”

言外之意,是反正都被記住名字了,就別禍害別人了。

“是啊,大不了我們湊一份錢給你買藥。”

這是讓太監做好心理準備。

太監快要哭出來,他昨天還在慶幸自己沒有昨天當值,不至于因為太子被打板子,結果今天當值,就撞到了二皇子。

“要不先上來?”季琛将手遞出去。

白琦嘆了一口氣,拉住季琛的手,小心爬了上來,整理衣裳。

小太監們走的走散的散,一開始開口的那個自稱小石子,去拉牛車了,這裏就他們兩個人。

季琛也轉身。

鴿子卻飛了下來,歪着腦袋,仔細盯着白琦。

季琛一把将它抓過來,“知不知道什麽叫做非禮勿視?”

“咕咕咕,”鴿子不甘心蹦跶兩下,見跑不掉,幹脆任由季琛把它抱住。

一旁的白琦見狀,在鴿子脖子附近比劃了一下,露出一抹淺淺的笑容。

空氣中開始彌漫着殺氣。

“咕咕咕!”鴿子猛烈掙紮起來,一頭撲進季琛懷裏。

吓死鴿了。

“好了嗎?”季琛一邊安撫鴿子,一邊詢問道。

“好了。”晚風吹過來,白琦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将自己的外套給白琦披上,季琛難得有點歉意,“對不住,回去就讓人給你熬姜湯。”

白琦扣上了扣子,捏了捏自己發紅的耳垂,“是我自己不小心。”

只是他真的沒想到,難得來處理下證據,還專門挑季琛應該不在的時候,也能撞上他。

驚慌之下,才落了水。

心跳不知不覺加快,他當真不希望自己做壞事的時候被季琛發現。

季琛早忘了自己原本打算問白琦什麽,只想着帶他趕緊回去。

季琛見太監小石子遠遠站着,頓時無語道,“你還不過來。”

小石子讨好笑笑,他這還不是見兩人站在一起說話,擔心他過去打擾了二皇子,然後新賬舊賬一起算。

只是那個和二皇子站在一起的小太監他不太熟悉,似乎沒見過?

到了冷宮,季琛扔過去一個碎銀子,再次警告,“這事別往外傳。”

小石子驚訝看着那個約莫二兩的銀子,忙不疊揣進兜裏,死命點頭。

沒想到跑這麽一趟,居然還能有賞錢。

将白琦送進了隔壁的屋子,又讓人端來了姜湯,季琛無視了辛太監欲言又止的眼神,用力關上了門。

他也得緩緩……

季琛不過是剛躺下沒多久,就聽見了激烈的敲門聲。

“主子,主子,快起來,”辛太監在外面大喊,“陛下病重了,徐公公派人來接您。”

辛太監暗自心焦不已,這麽急切的呼喊,想必陛下的病重非常嚴重。

該不會要……

季琛撫着額頭,迅速披好衣服走出來。

白琦和季韶也早就被驚醒,季韶已經換上了衣裳。

雖說她不受重視,也沒有封號,但她好歹也是老皇帝的親生女兒,這個時候理應到場。

辛太監欲言又止,二皇子封王的旨意還沒有正式宣讀下來,可千萬要趁着這個機會辦下來,別被壓後了。

白琦上前一步,替季琛扣扣子,“平安回來就好,王位有或沒有都一樣。”

實在不行,就拿王位換成平安。

“不打算我博一個榮華富貴?”季琛眨了眨眼,還算悠閑。

白琦的動作頓了頓,“我也攢了些銀兩,大不了我們出宮後,做些小本生意,也能過好日子。”

他所求不多,只希望身邊的人安全就好。

辛太監心頭一梗,沒志氣!

他憤憤想,你那天恨不得殺了我的無畏呢!二皇子已經快要成王爺了,怎麽能不落實自己的地位。

“好,你等我,”季琛碰了下白琦的指尖,“等我忙完了,我們就一起出宮。”

說這句話的時候,他無比認真。

季韶難得沒有打擾兩人,只是不斷思考自己也跟着出宮的可能性。

這破皇宮,她老早就不想待了!

辛太監早就準備了馬車,依舊是小李子駕車。

馬車裏,季韶深吸一口氣,這是她第一次面聖,或許也是這一輩子唯一一次了。

她不遺憾自己和生父沒怎麽見面,只是在想怎麽才能要到最多的好處。

季琛安慰道,“別擔心。”

一切盡在掌握之中。

縱有變數,結果也可以控制。

乾清宮門外,已經多了許多侍衛。

個個手持武器,身着盔甲,目不轉睛盯着外來的人。

等到驗明身份,守在外側的太監開始傳秉,“二皇子和大公主到!”

季韶恍惚了一下,哈,原來她是大公主。

乾清宮內有許多人,左邊的是一衆大臣,為首的一位着紫色朝服。右邊是皇後和臉色有些蒼白的太子,以及一衆太子的姬妾。

季琛目不斜視,帶着季韶穿過衆人,朝着老皇帝的方向行禮,然後默默站定。

乾清宮燈火通明,周圍布滿了蠟燭,映照着這裏仿若白天。

只是明黃色的裝飾撤去了不少,奢華的擺件似乎也多了一層灰暗之意,

皇後原本守在病床邊,拿着帕子給老皇帝擦臉,聽見宮人的禀告聲,她冷冷瞪了為首的丞相一眼,“丞相,如今你說要等二皇子他們過來,如今倒是終于來了。”

丞相看都不看她,幹脆閉上了眼睛。

他不管宮裏的皇後如何對待庶出子女,但如今是陛下病重,二皇子和大公主身為人子,就必須出現在這裏!必須守着皇帝到最後一刻!

“說起來,二皇子白日來拜見陛下之後,陛下便身體不适。”皇後見丞相不接茬,幹脆将怒火對準了季琛。

季瀚看着季琛,目光中也滿是忌憚。

他打算趕出皇宮的人,居然也封王了。

這是要甩鍋?将老皇帝的死推到他頭上?

這鍋他可不敢接。

季琛平靜道,“可惜陛下當時正在休息,未能見我,倒是皇後娘娘辛勞,每日都去伺候陛下用藥。”

換而言之,誰更有可能有問題?

“二皇子本事大着呢,誰知道有沒有買通些太監宮女。”皇後幹脆撕破了臉。

“我和二哥要是居于冷宮都有這能耐,那多對不起皇後娘娘掌管宮闱二十年的本事!”季韶陰陽怪氣道,“我和二哥要是能買通乾清宮的太監宮女,也不知道皇後在起中出了幾分力?”

皇後臉色一變,“你……”

“太醫,不知道陛下病情如何?”季琛忽然插話道,“我們在這,可否會打擾到陛下休息?”

為了“不打擾陛下休息”,皇後恨恨閉上了嘴。

好你個季琛,還有季韶,她算是徹底記住了!

太醫院院正低頭,重新診斷脈象,和周圍的太醫交換兩句意見。

其實他沒什麽可說的,按照脈象,不是今晚死,就是明天白天,大概也就兩個時辰的事情了。

當然,這話不能直說。

他繞了好幾個彎子,含蓄将自己的話語表示出來,示意他們抓緊時間。

“太醫,還不快去将二皇子送來的酒壺檢查一番。”皇後憋氣道,“我倒是怕冤枉了二皇子。”

季韶很想問一問季琛,可她不敢表露出任何多餘的表情,就怕給季琛添亂。

所以她只能牢牢盯着龍床上金線繡出的龍紋,希望老皇帝早點去世。

鉛層本就不易被檢查出來,除非做對比實驗,長時間使用酒壺,才能發現一些端倪。

不過他确實沒想到,鉛中毒對于老皇帝殺傷力這麽強。

或許也有他原本就身體不好的緣故。

季琛氣定神閑,“我送來前徐公公便檢查過,既然皇後娘娘不信,那勞煩太醫将所有的物件都檢查一遍,也別冤枉了皇後。”

徐公公眯了眯眼,看向皇後,然後迅速收回眼神。

他是跟了老皇帝三十餘年,也是絕對的忠仆。

皇後雖說是在針對二皇子,可這些話也是在表達對他的不滿。

季瀚在一旁抓耳撓腮,想要說什麽,又怕說錯了話。

丞相悄悄打量了季琛一眼。

又偷偷看了一眼季韶。

二皇子和大公主,都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不管是禮儀還是行事的機敏果斷,都不像是冷宮裏能夠養出來的。

相比起來,丞相忍不住看了一眼太子,心裏默默嘆了一口氣。

太醫院院正沒空管這些人的眉眼官司。

他是太醫院的院正,是醫術最高的人,就算是新帝上位,也不可能無緣無故貶斥他,所以為了盡責,他安安心心将所有東西檢查了一個徹底。

為了以防意外,皇後将自己的心腹都帶了過來,撤換上乾清宮裏原本的人,倒是讓今日搶了白琦香囊的人逃過一劫。

不僅自己親自接觸,太醫院院正還拿出銀針,挨個試了個遍,最後得出結論,“乾清宮一切正常。”

皇後深吸一口氣,她本就是随口說一句,希望打擊季琛嚣張的氣焰。

“說起來……”季琛剛想開口。

“說起來,我才是太子,”季瀚終于抓住了關鍵,難得聰明了一回,“二弟,你該把位置讓開。”

下首的第一個位置,該是他的!

只是他一開始選擇了站在右側,和自己的姬妾站在一起。如今他想要,季琛就應該讓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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