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橋豆麻袋
從操場到宿舍需要途徑一條小樹林，溫暖的微風撲面而來，茂密的樹葉将陽光隔絕，在地上留下點點斑駁，倒是有幾分惬意的意味。
顧風扶着謝雲漫步走着，忽然開口道：“其實你今天還是輸了。”
謝雲正在欣賞地上的斑駁樹影，聽到這話還有些沒反應過來，“什麽？”
“李教官的條件是你能跟我跑出一樣的時間。”顧風說。
然而最後的結果是，顧風比謝雲快了一秒。
謝雲頓了下，沒忍住笑意，“都說了，太快了不好。”
說開車就開車，半點都不帶猶豫的。
“所以你比較慢？”顧風試圖搶走方向盤。
“沒有人喜歡快的。”謝雲穩穩地将方向盤握在手裏，“關于持久這件事，你任重而道遠。”
“操。”顧風沒忍住笑了。
回到宿舍，滿身黏膩的謝雲還是先去洗了個澡，才慢吞吞地爬上自己的床鋪，把臉埋進柔軟的枕頭裏，琢磨着今晚一定要帶江竹吃幾把雞以表謝意。
顧風聽到響動，放下手中的奧數書，看了一眼只圍着一條浴巾就倒在床上的謝雲，“等會不去吃飯了？”
謝雲含糊不清地“唔”了一聲，“不吃了。太累了，我想睡會兒。”
顧風也就沒再管他，拿起幹淨的換洗衣服進了浴室。
結果謝雲的這句“睡會兒”，就一直睡到了晚上月上樹梢，也沒有要醒來的兆頭。
起初顧風怕他趴着睡會窒息而死，還去探過幾次他的脈搏有沒有停止跳動，确定沒有問題之後，也就沒有再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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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不停歇地做完了好幾個小節的題目，在這炎炎夏日裏光是坐着不動都會流汗的顧風已經成了個汗人，只得拿上睡褲又去浴室裏洗了個澡。
等到顧風洗幹淨從浴室裏出來的時候，謝雲已經換了個平躺的姿勢繼續睡覺。
謝雲被捂了大半天的臉還有點兒微微泛紅，平坦的胸口上下起伏着，呼吸平穩，睡顏疲倦，就像是累壞了一樣。
以至于顧風回想了一下今天的訓練項目，确定并沒有哪裏耗費體力，也就将謝雲歸結于成績優異卻缺乏勞動的乖孩子那一類了。
雖然嘴角還有些泛疼的顧風覺得，謝雲跟乖孩子八竿子都打不到一塊兒去。
第二天一大清早，顧風剛從食堂回到宿舍，就難得地看到謝雲竟然已經洗漱幹淨在整理被子了。
“起了？”顧風把手中拎着的東西放在桌子上，“我給你帶了牛肉粉，吃嗎？”
“吃。”謝雲把被子放好，接過顧風遞過來的一次性筷子，攪拌了兩下牛肉粉，就發現裏面不僅有雞蛋還有不少的肉，問道，“這是雙加的？”
“嗯。”顧風拖了把椅子坐在他的旁邊，“你昨天一整天都沒吃東西，把它消滅完應該沒有問題。”
“确實沒有問題。”謝雲從包裏掏出零錢遞給顧風，“謝了。”
“順手而已。”顧風接過零錢，“今天怎麽起這麽早？”
他原以為等到他把食物買回來，還要負責叫醒謝雲的。
“總不能一直拖你後腿。”謝雲吃了塊肉。
即使昨晚因為太困而沒能帶江竹吃雞，謝雲還是記得自己無論如何都要早點起床以飽口腹之欲的念頭，所以七點半的鬧鐘還沒響起的時候，他就已經爬起來了。
“孝心難得。”顧風頗感欣慰。
“欠抽？”謝雲斜了他一眼，忽然想起了什麽，問道：“對了，你知道昨天負重五公裏，有幾個人及格嗎？”
“跟前天一樣。”顧風說着，不等謝雲松口氣，又道，“只不過及格和不及格的人數對換了一下。”
謝雲愣了愣，“……及格了三十多人？！”
“嗯。”顧風點頭。
謝雲的表情頓時有些一言難盡，好在這幾天他受到的刺激并不算少，所以還能盡量保持鎮靜，“……我們班的學生都這麽變态嗎？”
李教官規定的及格時間已經算得上是非常嚴格了，再加上比原來重了三倍的負重，淘汰掉的人竟然才只有十名學生，逆襲也不是這麽逆的啊。
“只要逼得狠了，沒有什麽是做不到的。”顧風并不覺得達到及格時間是什麽了不起的事情，反倒覺得要靠李教官以脫光衣服打滾威逼才肯顯露出實力的行為非常可恥。
“除了數學題。”謝雲補充道，“逼得再狠，做不出來就是做不出來。”
顧風沒忍住笑了，“你的數學不行？”
“實不相瞞，我的數學常年第一。”謝雲并不謙虛。
“哦？”顧風挑眉，從桌肚子裏拿出一本奧數書，翻開其中一頁，又指着其中一道題，“那你看看這題應該怎麽算？”
謝雲掃了一眼，答道：“這是高三的奧數題，超綱了。”
“能做嗎？”顧風可以确定謝雲的數學确實不錯了，不然不可能僅憑題目就猜到這題超綱。
“應該能。”謝雲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不過得回來再做了，要開始訓練了。”
“行。”顧風點點頭，看到已經見底的牛肉粉，問道，“味道怎麽樣？”
謝雲的嘴裏還塞着肉，口齒不清地“嗯”了一聲，算是回答了。
“那就好。”顧風仰頭喝了口冰水。
說句實話，謝雲是顧風迄今為止見過最挑食也是最難将就的ALPHA，再說句大實話，就連顧風認識的OMEGA都沒有謝雲難伺候。
雖然顧風沒有義務這麽照顧謝雲，但大概是受到了昨天謝雲委屈巴巴吃下神仙辣條的模樣影響，以至于他在吃完早餐後還是按照記憶中少得可憐的謝雲的喜好，去給謝雲買了一碗牛肉粉帶回來。
不過，此刻看着謝雲就像是餓壞了一樣，就連湯汁也一點兒沒漏全部喝了個精光的滿足模樣，顧風覺得還是挺有成就感的。
這個小朋友，似乎也并沒有他想象之中的那麽難以伺候。
兩人一起出了宿舍，路過小樹林的時候謝雲才跟顧風分手，獨自往辦公樓的方向走去。
昨天張琳好臨走的時候讓他去量尺寸做校服，所以他今天可以晚一點兒再去訓練。
軍訓這種事，能偷懶一會兒是一會兒，半小時不虧，一小時穩賺。
“你們到底想幹什麽啊？”
漆黑的樓梯道裏忽然傳來了一個無助的哭聲。
方子圓剛從廁所裏出來就聽到這聲音，下意識地停住了腳步，輕手輕腳地往樓梯道過去。
樓梯道裏的光線太暗，他眯着眼睛看了好一會兒才看到幾個背對着他的高大ALPHA男生，還有一個ALPHA男生正站在旁邊抽着煙，一副大哥大的樣子。
“挺能躲啊？”其中一個卷毛男生伸手拍了拍被他們圍着的女生的臉，“臭婊.子，知不知道老子找你找了好幾天了？”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被拍紅了臉蛋的女生哭得眼睛都紅腫了，“你如果想喝水，我現在就去買給你可以嗎？只要你們能放過我……”
喝水都能喝出矛盾來？
方子圓有些大開眼界。
“你覺得我們宇哥缺你那點兒水喝嗎？”卷毛男生把女生推了個踉跄，“要知道，宇哥肯喝你的水是給你面子，你他媽不知道感恩戴德，反倒還牛逼上了？”
“連宇哥都敢拒絕，真把自己當個東西了？”旁邊有人附和着，手還不安分地往女生身上摸去。
“啊！”女生尖叫一聲立刻拉住衣擺。
但她區區一個OMEGA，哪裏敵得過這些高大的ALPHA？不僅被拉開了雙手，臉上還被甩了幾巴掌。
“再亂動一個試試？”卷毛男生用力掐着她的臉威脅道。
“不要……”女生哭得聲音都顫抖了，“我知道錯了，對不起……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卷毛男生擡頭看了一眼被衣服遮住的監控，有恃無恐道：“既然知道錯了，那就乖乖地聽話，陪我們玩一會兒就放你走了，明白了嗎？”
女生慌忙搖頭，“不……我不要……求求你們放過我吧，我不要……”
“誰他媽管你要不要？”卷毛男生沒了耐心，粗暴地上手開始撕扯女生的衣服。
“住手！”方子圓終于忍不住開口了。
幾個男生被他這一嗓子吓得渾身哆嗦，回頭一看居然是個還有點嬰兒肥的OMEGA，臉上頓時有些挂不住了，“關你屁事？不想挨揍就趕緊滾。”
“放開她，不然我就去告訴老師你們欺負OMEGA。”方子圓握緊了肉肉的小拳頭，一臉的正氣淩然。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就算是把眼睛眯成了一條縫，近視眼的他也看不清楚這幾個男生長什麽樣子。
卷毛男生“啧”了一聲，“你他媽欠的吧？”
方子圓正要說話，就被卷毛男生猛地一拳打在肚子上，疼得他大叫一聲蜷縮在了地上。
“區區一個OMEGA，也想學ALPHA玩英雄救美的套路？”卷毛男生抓起方子圓的頭發強迫他擡起頭，嫌棄地啐了一口，“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幾斤幾兩。”
下一秒，一股裹挾着油脂味的信息素猛然襲來，仿佛順着肌膚刺入體內，疼得方子圓凄聲尖叫：“啊啊啊啊啊——”
“別太過火了。”抽煙的大哥大看了一眼卷毛男生，“要是讓別人聞到他身上的信息素味道，到時候我們都吃不了兜着走。”
卷毛男生這才反應過來，趕緊松開方子圓，收斂了信息素，“算你運氣好，這次就不跟你計較了。”
方子圓的臉色慘白，大口喘息着緩和了一會兒，似乎明白了什麽，“你們……你們沒有吃下信息素阻隔藥？！”
按理來說，老師在每周一都會親眼看着ALPHA吃下信息素阻隔藥，一粒就是一周的時效，在這期間不可能會有人能夠使用信息素壓迫OMEGA。
之前方子圓就是考慮到這個因素，所以才敢跳出來搭救女生的，卻沒有想到他們竟然沒有吃藥。
雖然就算不用信息素，方子圓也打不贏這些占據後天優勢的ALPHA們。
大哥大随手把煙扔下樓道，得意地笑道：“難道你沒有聽說過，越強的ALPHA恢複時間就越短？”
信息素阻隔藥說是能夠阻隔一周的信息素，實際上并沒有達到一周那麽長，根據個人實力強弱也會有時效的長短區別，不過基本都在第五天或者第六天才會失效。
周末放假，就算恢複也不會對OMEGA造成影響，即使有影響，未成年ALPHA也不能在一周內吃兩次信息素阻隔藥，所以學校對此也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
“我當然知道。”方子圓咬牙爬起來，“但是風哥那麽強的ALPHA都要在第四天才會失效，這才第三天，你們不可能會恢複，肯定是打從一開始就沒有吃藥。”
顧風作為一中的校草，不僅長得帥，就連德智體美勞各方面都一直碾壓着其他的ALPHA，方子圓在這時候提起來顧風，無異于是在火上澆油。
果然，大哥大的脾氣頓時就上來了，拉着方子圓和女生就是一頓拳打腳踢，“顧風算個什麽東西，也配跟老子相提并論？！老子就他媽三天恢複怎麽着了？！傻逼OMEGA，看老子今天不弄死你！”
一見大哥大動手了，卷毛男生他們也緊跟着踢打方子圓和女生，用勁大到方子圓覺得自己好像已經斷了幾根肋骨一樣的疼，頭昏腦漲的同時還不忘保護懷裏的女生，盡量讓拳腳落在自己的身上。
他雖然也是一個OMEGA，但他的第一性別是男生，所以無論怎麽樣，他都認為保護女生是他應該做的事情。
即使保護OMEGA也是ALPHA應該做的事情，現在傷害他們的卻正是一群ALPHA。
渾身疼痛的方子圓忽然有些後悔了，他不應該貿然沖出來的，就算再不濟也要先給顧風發一條信息，總好過現在孤苦無依只能硬撐。
這些ALPHA下手沒有個輕重，都是照着打ALPHA的力度來的。方子圓從小就養尊處優的，哪裏受過這種對待？沒一會兒嘴裏就湧出了腥甜，好幾次都快要暈厥了過去，還是被懷裏的女生哭着求救的聲音給吵醒的。
媽的……到底還要打到什麽時候啊？該不會真的想要他的命吧？據說瀕死的人會回想起這一生走過的路，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方子圓迷迷糊糊間，正在思考自己要什麽時候才開始把年幼的回憶走馬觀花一遍，落在身上的拳腳就忽然全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ALPHA們的痛呼聲。
“能站起來嗎？”有人輕聲問。
方子圓費勁地睜開眼，看到的就是幾個倒在地上的ALPHA，以及一個逆着光蹲在他面前的長相清麗而又不失俊俏的男生。
……男……男神？
方子圓只來得及思考出救了他的人是誰，就兩眼一閉暈了過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