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088 鬼狐金丹

就在老管家猶豫動手還是先去找對門那對夫婦時, 一道鵝黃色剪影從拐角處轉出,略帶驚訝地看向他們:“管家阿叔,你怎麽來了?”

“柳夫人, 你這是出去了?”管家連忙收斂了神色,朝她作禮, “家主讓我請你們赴宴。”

“是提前了啊?”柳舒言雙手攏在身前, 寬袖垂下, 倒是好脾氣地與他回複,“請你稍等,我去喊上他們。”

她回身輕叩屋門, 推門的間隙,一道黑影從她袖口滑下,借着遮擋倏地竄進一旁的桌子底下。

柳舒言擡頭,含笑的桃花眸對上了少年清冷不遜的眉眼。她合上門,三步作兩地跑過去撲進了他懷裏:“辛苦了。”

似冰雪消融,汲星洲放松了身體,擡手幫她把匆忙綁起的發髻調整好,語氣仍有點生硬:“我有什麽好辛苦的,哪比得上你人忙事多?”

柳舒言踮起腳尖貼到他耳邊上, 把方才的見聞和打算簡單說了。汲星洲輕輕“嗯”了一聲,把玄狐抓出來丢進靈獸袋裏收好, 牽着人走出了房門。

老管家已經與柏經義和胡燕兒在外等候。見他們出來,而汲星洲仍是一副氣鼓鼓的模樣, 管家腦補了他們吵架又半和好的故事, 便懶得跟他一般計較,反正一個時辰後皆是死人。

“諸位請随我來。”

柳舒言放開了汲星洲的手,與胡燕兒并排, 兩人相視一笑,心有靈犀。汲星洲則臭着臉走到了柏經義身旁。有柏經義在,場面總是冷不下來,他一個人就能唠叨完一路。

到了會客廳,除了早時見過的容蒙,還有幾個面色浮白的中年人和少年郎。據介紹,分別就是容家主的兄弟和嫡子。

柳舒言初步感知了下,除了少年人是練氣,其餘皆為築基期。雖有修為在身,但一個金丹期都沒有。

世家不比宗門能夠占據靈脈和大多修煉資源,且由于太依賴血脈,往往一代不如一代,偶爾誕生的好資質就會被尊為麒麟子,傾一家之力培養,代價就是要他鎮守家中,無法飛升,最後兩邊難免生隙。所以大多數世家會選擇挂靠在宗門下,得到宗門庇護的同時,也能把家中的弟子送入宗門培養。比如小師叔的雲家與劍宗,江謝世家與梵天谷。

容家是屬于哪一種情況,柳舒言暫且不知道,可她先前明明感知到會客廳屏風後那人是金丹以上的氣息。

那就有兩種可能,一是金丹期去追擊私奔的那兩人,騰不出人;二是認為築基期即可将他們制服,無法金丹期出手。

無論是哪一種,都對他們有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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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禮後,他們分別在兩側下首落座。上菜的速度很快,柳舒言看着那鍋滴了黑血瓦罐湯被捧了上來,果真香甜誘人,也不知毒性如何。

“四位遠道而來,容我先敬一杯為諸位洗塵。”容蒙端起了酒杯,其他人也站了起來,仰頭一飲而盡。

待到他們放下酒杯,卻發現柳舒言四人滴酒未沾,似笑非笑地迎上他們的目光:“你們這是”

“書院中的規定,在外不得飲酒,還望容家主見諒。”柏經義帶頭一敬就把酒杯放下。

“無妨,”容蒙無奈地忍下,擡手讓人布菜:“那先用膳吧。”

可是幾人舉箸撿了幾片菜葉到碗裏,磨蹭了好一會兒也沒進口。及到了湯碗送上,他們改用了湯勺,晾在了一旁,熱氣都要散了。

容蒙忍不住了:“先生們可是覺得飯菜不合胃口?”

柏經義方想再搬書院那套來忽悠,哪知汲星洲直接把碗擱下了,漫不經心地開口:“确實,一看就難吃。”

這話基本就把人給引爆了,容家人拍案而起,家仆也亮了刀劍動身聚攏。只是沒等他們大動作,就戛然而止,軟到在地上。

四人這才悠悠站起,走到了邊上。容蒙一臉錯愕,顯然沒明白自己為何從獵人淪為了獵物,掙紮着想呼救卻連聲音也啞了起來,半天才擠出一句:“你們究竟是何人?”

身份被質疑的當刻,柳舒言感覺到了一股排斥力拉拽着她的身體。但柏經義拂袖一片泰然地開口:“我們不過是游學路過,容家主卻要對我們出手,那我們是被迫反抗,你們是自食其果。”

畢竟下毒這種事,有藥王谷醫仙的親傳弟子在此,實屬班門弄斧。他們會磨蹭到現在,只是在等藥效發作。

“放屁!”容蒙竭力喊道,聲卻如蚊蠅,“狗彘鼠蟲之輩!分明是觊觎鬼狐的金丹,意欲搶奪!”

這句倒是比柏經義的解釋好用,直接把他們的行為合理化了,柳舒言幾人感到斥力頓消,同時也覺得納悶:這家人搞得這般神秘,喊打喊殺就是為了荒院那只狐貍的金丹?書靈幫他們定位帶了這裏,難道槐珠與那枚金丹有關?

“先前躲在屏風後的那人現在身在何處?”柳舒言走到容蒙身前,從解毒丹中挑下一小撮粉末暫且解除他口舌的麻痹。然容蒙眼瞪的如銅鈴一般就是不願透露:“休想!就算我死也不會”

柳舒言扭頭就走。

容蒙瞪着眼軟到在地上,不甘地喘氣:怎麽不讓他把話說完啊!

柳舒言把先前的見聞再講述了一遍給柏經義二人:“我估計其他人都是追逐那顆金丹而去了。”

“木靈根的鬼狐,非鬼非妖,非生非死,倒是湊出了一個‘槐’字。槐珠極有可能真是它的金丹。”柏經義分析道,“我建議先跟去看看。”

胡燕兒聽了點頭,如今麻煩的地方在于如何追蹤到那鬼狐:“言言打算怎麽做?”

柳舒言拉住汲星洲的手,從他袖口取出了靈獸袋,将玄狐放出,丢給它一只烤雞:“就決定是你了柳墨岚,帶我們去找你同類吧!”

眼睜睜看着四人真跟着狐貍跑了,留在會客廳裏的容家人目瞪口呆,容蒙更是氣得一口血吐了出來。

柳舒言禦劍帶着汲星洲,臂上抱着狐貍。胡燕兒和柏經義則分別坐在一本敞開的書和一只毛筆上,讓一只書頁疊成的蝴蝶落到柳舒言的發髻上:“言言可以先行一步,不必等我們。”

柳舒言也不跟他們客氣了,飛劍一把加速,空中只留下了殘影。

柏經義忽而想起一事:“我忘記告訴言言其實寧川城是劍宗屬下,若是書中時日還有空閑,她還能去百年前的宗門拜訪,見識下上一輩年輕時候的風采。”

胡燕兒輕拍了他的手,笑道:“這不是急事,晚些時候看情況再告訴她。現在還是莫擾了她心神。”

“夫人說的有理。”兩人暫且記在了心裏,搖搖晃晃地往紙蝴蝶的位置飛去。

而玄狐這頭已帶着柳舒言七拐十八彎,到了一處密林裏。

“它說這裏都是那只鬼狐的味道。”系統翻譯道。

“那這裏應就是鬼狐平日藏身的地方。”柳舒言回身看向汲星洲,好奇他的嗅覺有多靈敏,“你能感應到它所在嗎?”

“當我是狗嗎?”汲星洲好笑地把她的臉轉回去,“密林的氣息是最駁雜的,妖獸衆多。鬼狐藏在了這裏,只要他不主動暴露,你就難以發現。不過你不是說他還帶了一個普通人在旁,後面有人在追趕嗎?你換個思路,去尋那些人不是更好?”

柳舒言點頭:“屏風那人的氣息宛如惡臭的淤泥,如是進入了我的感知範圍,一定能發現。”

她在玄狐開始徘徊的地方落下飛劍,把狐貍交給汲星洲,自己跳到樹上開始釋放感知。

可是林子還是太大了,她剛從千絲萬縷中扯出了一把,待要細究,玄狐突然暴躁了起來,嗷嗚着掙脫了汲星洲的束縛,竄了出去。

“柳墨岚!”柳舒言也感覺到了那股暴動的靈氣,急忙追了出去。

汲星洲看着自己被抓出了血痕的手,再看向人消失的方向,臉徹底黑了。咬着牙,他原地轉了個圈,氣不過還是取出扇子跟着跑去。

另一個方向,追逐的黑衣人宛若嗅到血腥味的惡狼,裂開嘴化作了黑霧融入半昏的夜色中。

密林的一處破廟,鬼狐所化的紫衣青年心急如焚地抱住懷中的女子,眼睜睜看着她一口又一口的黑血吐出:“晚娘,你為何不告訴我你”

女子說不出話,只能顫抖着擡手,被他及時握住。好半會兒,她緩過一口氣,輕聲道:“阿狐,容家不會讓你帶走我的。到這裏就可以了,你把我放下,快逃吧。”

“我不!”紫衣青年哭着搖頭,“我說了要帶你離開,就一定要做到!當年你救了我一命,我就該還你一命!”

他話音未落,忽而起掌拍向自己的丹田。随着淤血咳出,一枚金棕色澤的圓丹從喉頭浮起,停在了半空中。青年的面色頓時從浮白變得無一絲血色,但他義無反顧地想兜住金丹喂入女子口中:“晚娘,你先含着它,我再以血肉作引,屆時你一定能”

然一道黑影迅如閃電,直奪圓丹而來!

女子猛地撲到紫衣狐面前,為他擋住了致命一擊,當場氣絕身亡。紫衣狐悲痛萬分,抱着女子,一掌與紫衣人對上,兩人橫空對合數招。紫衣狐方剖丹正是虛弱之時,但不願放仇人離開,竟拉住了他,拼死引爆了金丹,要同歸于盡!

金丹中期的自|爆夷平這處破廟輕而易舉,柳舒言心下一顫,立刻要後退,卻見玄狐仍扒拉着腳想刨大老鼠洞鑽進去裏頭。她連忙上去要拽出狐貍,而暴漲的靈氣已經要把他們掀飛出去!

“你還管它做什麽?”汲星洲沒料到自己趕來看到的是這一幕。自|爆的氣焰都已經把她包圍了,他腦子一空,下意識沖上去把人抱住,要喊出書靈之名,趕緊退出,卻被柳舒言捂住了嘴。

他氣得一口咬下去,眼睛都紅了:連在書裏都擋不住她不要命!

“你等等——”柳舒言這一刻真的知道了他牙口有多好,她倒吸了一口冷氣,“別咬,好疼!我剛想到了玄狐能識破幻境,如果真要爆炸,它還會想往裏鑽嗎?”

果然,氣焰刮到他們身上,卻只如一道清風。

“”

“”

汲星洲默默地松口,看了眼被自己咬出來的血印,撇開了頭。

柳舒言也顧不上計較,連忙帶着玄狐翻牆而入。汲星洲猶豫了下,也跟着跳了進去。

廟內三具黑屍陳列,而一顆金棕色的圓珠懸浮在半空中,發出青色的光。

兩人都謹慎地停在原地,沒有貿然靠近。忽地,玄狐扭頭看向了一處。柳舒言跟着看去。

只見廟中的斷頭塑像處慢慢浮現出一個身影,俨然就是她之前看到過的紫衣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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