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098 突破

“白詩華。”柳舒言迎上她的視線, 眉頭緊蹙。她試着往結界處探入靈氣,卻如泥牛入海。

“喊什麽喊?我知道自己名字好聽,你也用不着一直喊。”銀發雪眸的聖女微微側頭, 嘴角露出幾分譏笑。

“柳舒言,我這是用行動告訴你, 別那麽容易相信人。頂着一副十七八歲的相貌, 實際一把年紀了, 還傻了吧唧的。”

“白詩華!”柳舒言一掌拍在結界上,“別抽風,快放我出來!”

“”白詩華定定地瞅着她, 半晌了,別開頭,嘀咕道,“你怎麽不信我會害你呢?”

“別說屁話,再下去我真的要凍成冰雕了。”她腰際以下都浸在冰池了,寒氣侵入了骨髓,睫毛上已經凝出細霜了,柳舒言不得不運轉金丹,放出靈氣禦寒。

“你就在裏面呆着吧, 什麽時候自己能打破結界了再出來。”白詩華哼了一聲。

眼見她真的轉身要走,柳舒言驚住了, 沿着池壁追着猛拍結界:“.QへQ.你來真的嗎?白詩華你腦子進雪了嗎?”

“你好歹有一半的雪人族血脈,別張口閉口就凍死, 真丢人。”白詩華走到門邊, 回頭瞪了她一眼,擡手按在一側的冰球上。

剎那,柳舒言所在的冰池上方飄起了雪。

“你怎麽不提我另一半人族的血呢?”她的墨發和長眉上都落了雪, 冷得直哆嗦,“我真凍死了變成鬼,也要把你拉來墊背!”

“每個雪人族都能在聖池得到傳承和祝福,你能進去就說明你得到了認可。接下來該怎麽做,你自己想。”白詩華斂袖,頭也不回地往外走了,“這麽弱還敢到處跑,虧得是你遇到了我。”

“我還得感謝你?白詩華!白小花”柳舒言拍着結界,拿劍砍也沒用,劍招還會被結界反彈,削掉了她一簇頭發。

她拿出了玉符試圖聯系其他人,但消息根本發不出去。

“我一世英名,竟然栽在這坑貨身上。”柳舒言已經凍得感覺不到自己的腿了,再這樣下去,歪管什麽傳承不傳承,她先得凍死在這裏。

她是倒了十八輩子的黴吧,否則怎麽配擁有這樣的青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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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舒言搓着手打量眼前的結界,延展性好又能反彈攻擊,似乎跟他們在幻境中遇到的相像。心思一動,她拔劍割破了指尖抹了上去,登時結界大亮!

柳舒言還沒來得及高興,本紛飛的小雪化作了鵝毛大雪,她肩上覆了厚厚的一層。

血滴落在冰池上,雪越下越大,眨眼間已經把人完全掩埋了

白詩華偷偷把門掩上,整了好了儀容,繼續頂着那副冷豔高貴、神聖不可侵犯的模樣向外走。但沒走出多遠,就被青衣少年揚起折扇攔住了。

“柳舒言呢?”汲星洲急沖沖地趕來,卻只看到她一個人,眉心折出了深痕。他聯系不上她,用發帶也沒感應到她的位置,心已經被墜上鉛塊。他方才就不該離開,不該放她與這個腦子被雪糊了的女人單獨相處。

“不知道。”白詩華橫了他一眼,方想從一旁折過,但扇子直沖她面門而來。

“你敢向我出手?”白詩華吓了一跳,催着風雪急退,而玉骨扇轉了一圈回到了汲星洲手中。

少年的眼眸郁色沉沉,舉扇對着她,分明是極敢:“人是你帶走的,就要給我原封不動地還回來。”

“你以為自己是誰?”白詩華擡手擦掉臉上的血痕,氣笑了,“我雖然沒有修為,但我是雪人族的聖女,由得你在我的地盤上放肆?”

只見她打了個響指,平整的雪地上突然出現了數個半人高的雪人,擋在她身前,把汲星洲圍了起來。

白詩華退後了幾步,指揮小雪人沖上去。她早就看這人不順眼了,也沒見有多能耐,卻整天一副鼻孔朝上的樣子。

汲星洲旋扇揮出,折扇劃過了雪人的軀幹,但它們在扇子抽出後就會自動愈合,造不成任何影響。反觀雪人一拳砸出,汲星洲就被勁氣揮退,揚起的碎雪甚至割破他的皮膚。

幾輪交手下來,仙容玉樹、清隽倜傥的少年,向來梳理得齊整順滑的發髻被打散了,碎發飄落到臉側,嘴角被拳風砸到了,青紫了一片。他捂住了胸口,吐掉了淤血,從地上爬起。

“你還想打?”白詩華被他這股頑勁震撼到了,明明打不過,卻還要沖。說實話,她對他的不滿,倒是減少了。

“柳舒言在哪?”汲星洲眸色黑沉,宛若深海在翻湧。握着折扇的手,腕上滲出了血。

清風刮過,驟迷人眼,待白詩華回過神時,她頸項一寒,一把帶血的扇沿抵在了她喉頭。

明明一群雪人擋着,他是怎麽做到的

失去了召喚術牽引,小雪人回歸到雪地上,白詩華挺直了頸項不敢動彈,生怕他真的一扇子割下。

“說,柳舒言在哪?”少年滿身狼狽,眼神冷骘,但背梁依舊挺得筆直,如青松如玉塑,兼具了脆弱與堅韌。

白詩華咬牙,正在糾結要不要說的時候,不遠處的碧雪宮突然巨震,一道白光從天而降穿入了堡頂。

簌簌聲響起,汲星洲腳下的雪地跟着抖動,他到底因為經脈問題無法久戰,早已力竭,不過是在強撐罷了。此時被雪地的凸起一拱,他失了平衡,從空中落下。

白詩華同樣站立不穩,但她被一只雪白的手掌托住了。

只見從雪中拔地而起的,竟是一個三人都難以合抱的大雪人!

他一個雪人站着,就是一座雪山!

大雪人把白詩華托到了面前,銀色的眼眸定在她身上,發出的是老人一般蒼老悠長的聲音:“聖女,你又闖了什麽禍,都能把我從沉眠中驚醒過來?”

一刻鐘前還十分嚣張的白詩華,默默低下頭。

大雪人另一只手把跌在雪地上的少年揪着衣領提起來,到她面前晃了晃:“外人?你相好?”

白詩華這就不能忍了,連忙給他解釋了原委。

大雪人聽了後,把汲星洲也放到了掌心,再戳白詩華:“那個淩薇血脈的孩子呢?帶我去見她。”

汲星洲用手背抹去了嘴角的血漬,盯着白詩華,等她開口。

白詩華沉默了下,擡手指向了已被白光籠罩的雪宮。

汲星洲心下一沉,立刻想從雪人的掌心跳下趕去,卻又被大雪人兜住了放在肩上。兩側的雪景飛速劃過,一息不到,他發現自己已經到了雪宮之前。

“正在接受傳承的就是這個孩子?”大雪人看着把整座雪宮都照得透亮的光,詫異地感慨,“我族已經很多年沒見過這種場景了。”

不止大雪人,其它雪人也被光吸引了過來,方弘濟三人也跟來了。他們一路上聽雪人門叽叽喳喳說了許多,知道雪人族出生後就能去碧雪宮的冰池中接受傳承。

雪人族除了聖女天生雪心以外,其他雪人的實力是根據接受傳承的多少決定的。全族得到傳承最多的就是長老,所以他的身形最為龐大。

龐大是有多大呢?

三人看着面前的雪人,突然懂了,就是一拳能把他們砸扁的程度。

不過他們本以為在裏面接受傳承的是某個新生的雪人,但看到汲星洲不管不顧地想往裏沖,頓時心生不妙:“裏面是師姐?”

他們立刻想跟上去,但被大雪人一腳把宮門口堵住了。

“師姐怎麽會接受雪人族的傳承?”霍南霜滿是疑惑,但轉念一想,師姐好像确實有雪人族的血脈。

“她出來後不會變成一個大雪人吧?”方弘濟心情複雜,本來就打不過了,變成大雪人後就更加不可能了。

容钰垂目,握緊了劍,但到底沒動手。

殿內,白詩華跟在汲星洲後頭,看着他像盲頭蒼蠅一般亂轉,不解道:“你急什麽?傳承不可打斷,且看這光就知道極為順利。”

汲星洲一扇子指着她,眼尾都紅了:“她不會主動接受這什麽傳承的。如果她真出了事,我拼了這條命,也不會放過你!”

“你怎麽知道她不會?”白詩華嘀咕了一聲,被汲星洲死死瞪住:“果真是你搞的鬼。”

白詩華沉默了片刻。她突然覺得這兩人當真絕配,都喜歡詐老實人。她別開頭,看向了一側,決定不跟他計較:“我帶你過去。”

汲星洲收起了折扇,跟在她後頭,七拐八彎來到一座冰池前。但他想再走近時,卻被結界擋住了。

“除非傳承結束,否則誰都不能靠近。”白詩華面無表情地道。

汲星洲咬牙一拳捶在了結界上,擡頭看着懸浮在冰池的白雪之上,被白光簇擁的女子,任由赤紅的血沿着指尖滴落。

柳舒言自從被積雪淹沒後,就幾近喪失了五感,只能捕捉到白茫茫的一片,沒有聲音,也無法動彈。

天上一直在下雪,寒氣完全浸透了她的肺腑,流淌的血液仿佛也變成了雪水。她好似與山河冰川融為了一體,清淺的呼吸喚起了雪頂的雲霧,一圈一圈地擴散。

一個小雪人慢慢地從雪地上站起

而在結界之外的人,看到的是白光浸入了女子的身體,她的修為在一節一節地攀升。

金丹大圓滿——碎丹化嬰,直接晉升到元嬰初期!

柳舒言丹田裏原來金丹的位置已被一個白光籠罩的小人兒取代,眼見“她”漸漸收攏成一個小球壓大球的雪人模樣,她隐約感到哪裏不對。

雖然親切,但這不是她的模樣。

于是“雪人”扭了扭,圓球一般的身體開始收縮,一個帶着嬰兒肥的小姑娘輪廓漸而明顯。只見“她”眉眼精致,膚色雪白,眸色和發色卻是黑中發亮,俨然是銀黑色。

柳舒言眉頭微蹙,她感覺這樣子好似也不對。但“雪人”不願再妥協了,“她”盤膝坐下打坐,懷裏抱着一把雪白的長劍。

柳舒言的意識被驅趕了出去,與此同時她的五感也恢複了。碎丹的疼痛,還有靈氣暴漲對經脈的沖刷,讓她發出了一聲隐忍的輕呼。

她睜開眼,剛好對上了汲星洲着急的視線。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把自己搞得遍體鱗傷,一身狼狽。

柳舒言努力地彎起嘴角,朝他露出笑容,想讓他放心。但來不及再說什麽,靈氣撐破了她的經脈,她連忙在雪上盤膝打坐,開始穩定境界。

柳舒言的修為還在攀升,大量的靈氣湧進她的經脈裏,已超出了她本能承受的極限。若是控制不好,極容易爆體而亡。好在雪光在侵入時,也一邊在重整她的骨血。柳舒言咬緊了牙關,還是會溢出幾聲痛吟。

三天後,白光終于散去。一身血衣的少女睜開了銀黑色的眼眸,趟過了冰池,撲進了匆匆奔來的少年懷裏。

兩人緊緊相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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