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114 你可真是條好狗啊
“宿主, 你要答應他嗎?”系統見她回到洞府後就盯着玉牌一直在發呆。
柳舒言回過神,把玉符放到一邊,開始收拾行囊:“若去一趟可取得腐生螢草, 收集任務就全部完成,續脈丹也有着落了。”
“但你現在差的也不多, 去多刷幾張SR以上的卡不是更好嗎?”系統不解道。
去魔界尋找腐生螢草和刺殺魔尊重聞, 這兩者間哪項難度更大, 不是顯而易見的嗎?那可是魔尊啊,申紹輝去都不一定打得過的人!
“會不會答應薛安的條件另說,但我一定要去見他。”柳舒言撈起玉符, 帶上白虹劍去找藺華成辭行,“薛安這人惜命得很,他想要殺重聞一定是有把握。”
“現在人妖兩界随時會開戰,我若是能利用這個機會解決魔尊,魔界必然大亂,無暇對外,可以避免妖魔兩界聯手打壓人修。再者,還能換得腐生螢草,給師父兌換續脈丹。若師父能好起來, 到時戰起,必是一大助力。”
“若殺不掉呢?”系統覺得哪裏不對, 好似她和薛安之間有種莫名的默契,明明都知道對方目的不純, 但總能合作無間。
“所以我說去看看, 如果沒勝算,我肯定不會答應。”柳舒言毫無心理負擔地道。和薛安合作就是這點好,連背後捅刀都像是情調。
藺華成剛跟謝子瑜開始第二局棋, 聽到她說要出外散心,頗為驚訝:“可要找人與你同去?”
“師父且安。”柳舒言斷然是不能答應的,她跟薛安之間的關系不可暴露在人前,便搬出早已想好的說辭回複:“聽說佛子已經出關了,我就一路游山玩水過去飛龍寺,聆聽佛法,與故友相會。有事可玉符聯系,我必及時回複。”
這話說得謝子瑜心動了,他本從牢籠脫困就是想去外面多走走,但有那杯苦茶在前,要與柳舒言同行,他是沒這個膽子。握着棋子正惆悵之時,他瞥到了推門而入的霍南霜三人,謝子瑜又乖巧了起來。
柳舒言順勢與他們作別,扛着劍走出了山門。
“師姐,不會想不開吧?”霍南霜終是有些擔心,若非有傷在身,她定是死纏爛打也要賴上去。
容钰對自己那點陰暗的心思有怯,方弘濟則是對拜佛沒興趣。
“你們該對你們師姐放心才是。”藺華成笑着招呼他們過來喝茶,“她可是你們的大師姐啊。”
劍宗的大師姐除魔衛道,匡扶正義,有情有義,手可摘星,自在逍遙,從不是溺于情愛,窘困不可拔之人!
柳舒言倒也沒有騙他們,雖然薛安沒有明言在何處相會,但她直覺就是那年聖蓮節他借着人流通風報信的那個小鎮,就在飛龍寺千裏外。若順利的話,她還可以找慧淨大師和明空佛子敘敘舊,蹭幾日齋飯。
她知道這鎮上必然有薛安的眼線,所以到了後,柳舒言就找家客棧安頓下來,打算點上一桌美食,看薛安何時會上門。
受佛教影響,鎮上的人多半茹素。柳舒言選的這家店是少數幾家能吃上肉的,位置有些偏,但勝在風景好,頂上落了草棚遮陽,她稍一擡頭就能越過木欄杆看到玉葉蓮池,令人心曠神怡。
“宿主,你好像一點都不急?”系統看她修煉吃飯游玩一概沒落下,覺得自己前段時間的擔心有些多餘。
“大概是想到會有人比我急,我就不急了。”柳舒言托腮道。她夾起一只雞腿,下意識往地上丢,好在有個野狗沖上來叼走給她挽了尊。
柳舒言垂目,若無其事地把另一只雞腿吃了。
大概清了半桌時,她對面多了一道陰影。來人安靜地坐下,沒有動筷的打算。柳舒言把蝦都剝完了,才取了濕巾插手,擡目看去。
眼前的少年還是一身經久的玄衣做底,青天白日下戴着一張猙獰的惡鬼面具,只露出的一雙琉璃色眼眸也散發出冰冷的質感。
“你這樣不會更顯眼嗎?”柳舒言好奇道。
“你吃快點就不會。”薛安把刀拍在桌上。
“明明是你來得太快,又不跟我一起吃,來那麽早幹嘛?”柳舒言随口吐槽。
沒想到的是,少年擡手把面具下緣卸下,露出若染血般豔紅的唇瓣,從竹筒中取了雙筷子,在她愣松時出手把剝好的蝦搶了。
這就很離譜。柳舒言趕緊把剩下的蝦挪到自己面前:“你戴着面具,臉皮就算雙倍了嗎?想吃就自己剝,搶我的算什麽好漢!”
薛安默默瞥了她一眼,往其它盤子動筷。他碰過的地方,柳舒言是絕不敢再吃的,誰知道他會不會下毒。好在她不求溫飽,否則不是給自己兩下,就是和薛安打起來。
“你去結賬。”半晌後,柳舒言把碗擱下,不客氣地吩咐,心底卻沉了下來,薛安比她想象中的更着急,說明事态不妙啊。
“跟我來。”少年直接往帳臺處扔了兩顆靈石,站起身示意她跟上。
一陣風輕撫過蓮葉尖,臨湖的坐席上已經沒了人。柳舒言跟着他轉移到百裏外的崖頂上,各立足在一塊半人高的山石,底下就是枯岩陡壁,可謂是鳥都不會飛上來的地方。
“腐生螢草呢?先給我過過眼。”柳舒言抱劍睨向他。
薛安從袖袋中取出了一個碧玉盒,當着她的面打開,只見裏面是一株通體柔黃、三脈羽葉的藥草,根系像百合,是膨脹的球形,頂心一點青綠散發出淡淡的幽光。
“球球,是不是真的?”柳舒言一邊在識海裏敲系統,一邊嘗試忽悠薛安:“單看不行,我怎知你有沒有騙我。要不你讓我拿在手裏細看?”
只要她拿在手裏,系統就當她完成任務了。但薛安定然是不答應的:“腐生螢草最大的功效就是喚生,生于屍腐之地卻能化死為生,對治療肢體斷傷有奇效,在魔界亦是千金難求之物。為了得到手上這株,我可是把蝕魂山莊都屠了。”
柳舒言用力給他鼓掌:“幹得漂亮。”
薛安淡漠地瞥了她一眼:“我還順手把藥草田都燒了,即便要新種長熟也得百年之後。”
也就是說,他手上這一株,有可能是世間僅剩的最後一株腐生螢草。
柳舒言的手拍不下去了,她收起了嘴角散漫的笑。下一息,淩厲的劍光刺向了薛安。少年轉手把玉盒收起,身影一閃,兩人位置相換。但不容他喘息,柳舒言的劍緊随而來,速度越來越快,劍勢銳利。薛安幾連躲閃被她逼到了崖邊,終是在她一劍劈來之時,沒忍住橫刀相格。
柳舒言借着後坐之力,落回到山石上,桃花眸中顏色頗為微妙:“薛安安,我已經元嬰後期了。”
初時她沒用全力,但察覺到薛安游刃有餘後開始加緊,而他依然能跟得上。她修為提升得快,是多虧了白小花那坑貨讓她稀裏糊塗接受了雪人族的傳承,而薛安也能在幾年間與她不相上下,大概他也有一番奇遇。
“我亦元嬰後期。”薛安見她沒有再戰的打算,就把刀收起。
柳舒言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薛安報出來的修為也就能聽聽,畢竟這家夥有前科的:“魔尊重聞至少也應有大乘期的修為,就憑我們兩個元嬰就敢去殺他,是那次的天屍老魔給了你自信嗎?”
“我敢,定然是有機會。就問你敢不敢與我同去?”山風把少年的衣袍吹得鼓起,惡鬼面具也被刮歪了一些,隐約露出了一道紅痕。柳舒言正欲再看時,風已經歇了,少年骨節分明的手把面具扣緊,琉璃色的眼眸緊盯着她:“柳舒言,聽說妖界要與人修開戰,而我不久前偷聽到妖皇與重聞通訊,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麽嗎?”
她最擔心的是果然發生了,被佛道儒三派打壓良久,妖魔兩道要聯手相争。
“我想止戰不假,但你又是為何要急于在這時刺殺重聞?”柳舒言說出自己的困惑。換做是她設局,最佳時候定然是開戰以後,重聞受傷之時,最适合渾水摸魚。又或是說——
重聞現在受了重傷!
柳舒言雙眼微亮,若真是如此,現在就是她下手的最好時機。
“你想的沒錯。”薛安擡手摘下了面具,只見他白皙俊朗的面上從前額至鼻梁竟遍布血色的魔紋。
柳舒言吓了一跳:“你竟然走火入魔了?”這般他修為提升得如此快也有理由了,全因這是用自己的生機換來的。待到魔紋遍布周身,就是他最強的時候,也是他壽命到盡頭之時。
“重聞辱我母,損我身,是我最大的仇人。即便我身化惡鬼,也要拉他墊背。”少年淡漠地開口,朝她伸出手,“柳舒言,與我一起去殺了他,挫骨揚灰。”
“別以為你說得平淡,我就聽不出是要拼命的事。”柳舒言都無語了,用劍柄把他的手拍開,“你每次幹大事都要叫上我做什麽,魔界沒人了嗎?”
薛安的眼裏閃過了幾分笑意,并不容易捕捉。他擡手抛給她一件鬥篷,側眸朝西側望去:“未免夜長夢多,我們現在就出發。”
“重點不是先說你的計劃嗎?”柳舒言郁悶地跟上。
這邊兩人同行,叢林深處的少年獨自拾階而上,看到了金殿的一角輝光。殿內鋪設了整張虎皮毯,擺具皆為獸牙獸骨打磨而成,一個相貌極為俊美,若天山白雪一般的青年立在高臺上。
揮手讓一旁的獸兵退下,他赤着腳一步一步地走到少年面前,兩指捏住他的下巴,讓他被迫仰頭:“開戰的消息是你洩露的?以為這樣就能保護那些人修?”
“一點點恩惠就能讓你死心塌地?”蔚藍色的眼眸帶着幾分譏笑和不屑看向他,“你可真是條好狗啊兒子。”
少年捏緊了袖中的折扇,眼裏透出了憤恨之色。
下一息,折扇破空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