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115 殺魔尊!

相比于妖皇宮有重兵把守, 魔尊的天殘殿可算得上是門可羅雀。

柳舒言初時還以為薛安給她一張鬥篷就能混進魔宮是天方夜譚,直到實踐起來,她才知真正的天殘殿不存在群魔亂舞, 有的只是屍山血海,白骨粉傀, 陰森可怖。

天殘殿的大門前四棵蒼勁的寒鴉樹, 根系猙獰地透入黑石之中, 粗壯樹幹是五人都未能合抱的寬度。此時灰褐色的枝幹上沒有一片新葉,取而代之的是挂滿了幹癟、殘缺的屍體,有些衣着十分詭異, 能讓人輕易就辨認出魔修的身份,而有些是道修,還有和尚和書生。

頂上列了一排皮毛光亮的烏鴉,綠豆大小的眼睛桀桀地盯着拾級而上的兩人,幹癟的爪子還挂了腐爛的肉塊。

風一吹,幹腐的氣息伴随清脆的片響而來,仰頭才發現枝桠上方挂了一串串顱骨做成的風鈴。黑石圈出的血池被吹起了漣漪,一時也說不清是石頭的本色,還是經久地染血浸入的血垢。

柳舒言走神過了兩息, 走在前方的薛安許是察覺到了,暗中拽緊了她腕間的繩索。沒有看守, 這并不意味着他們處境安全,反而在踏入魔界後, 他們就受到這些可能匍匐在各處的屍傀監視。

柳舒言忙垂下眼眸, 把心跳也壓到了平整。

魔尊重聞脾氣古怪暴虐,喜屍傀厭生人,所以平日寝宮之中只有貌美的傀儡服侍, 常人不敢相近,就怕被他看上了會被強掠做成傀儡。如此多年來能進出他宮殿還平安無事的,只有左右兩位護法和薛安而已。

聽說薛安帶回了一人求見,天殘殿的石門在他踏上最後一階後就自動敞開,內裏光線昏暗,只靠瑩瑩幾點燭火照明。柳舒言瞥了眼,她本以為裏面是飼養了血蛇,然進去後才發現是蜿蜒的血痕,一直延綿到牆邊的洞口,與殿外的血池相通,便利得緊。

正中的高臺上放置的不是恢弘金碧的皇座,而是一張白骨打造的軟榻,彩緞輕紗紛沓至上飄落半遮半掩,只見一個玄衣人慵懶地倚在枕上,臉上覆了修羅惡面具,看不出容色,僅能窺見一雙妖異的赤眸。領口大開,露出白皙的胸膛與密實的肌肉紋理。黑中帶赤的長發順着肩頭滑落,灑在了血色曼陀羅花紋的衣擺上。

乍一看去,薛安的衣品似乎是随了重聞,不過少年的領口收緊得一絲不茍,少了邪魅散漫,多了幾分清冷禁欲。

“拜見魔尊!”薛安垂目跪下,柳舒言被他拽得踉跄了兩步,借着鬥篷遮掩,蹲在了薛安身後。

“這就是你帶回的人?”重聞的目光落到了柳舒言身上,極強的威壓讓她背脊都開始發顫,幹脆卸了力氣軟癱了下來,免得被他發現自己在假跪。

“是我出外專門為尊主物色的舞姬。”重聞的威壓不僅針對柳舒言,薛安亦受其害,聲音再韌,仍是能聽出顫音。這是重聞的惡趣味,看到他人因他而苦,會發自內心的愉悅。越是堅強的人,他越是想摧毀。

“即是左護法的一片心意,就讓她表演一場。”重聞擡手把長發潑到腦後,悠然地坐起,赤紅的眼眸意味不明。

“遵命。”沉重的威壓卸去,薛安緩慢地站起,走到了一邊。

柳舒言垂目,伸出蔥白的指尖解開了颚下的蝴蝶結,厚重的鬥篷滑落,顯露出她婀娜妙曼的身姿。即使要做戲,就要全套,她身着的是鵝黃紅墜流蘇的舞衣,上身是齊領無袖的軟綢,只到肚臍上兩寸,露出纖細的腰肢,下身是分叉到大腿的輕紗裙,手腕、腰間皆無硬質的飾物,墨發也僅用天藍色的發帶挽起。

原本這身衣服,薛安還怕她嫌過于暴露,要為她另選一身,但她上一世去海灘玩泳衣都穿過了,還用得着糾結這身舞衣嗎?要讓重聞稍微收起一點戒心,她首先必須呈現出無害,任何有機會能遮掩或者成為武器的東西都不能帶在身上。

為此,柳舒言咬牙花了200系統幣兌換了系統空間,把劍、匕首、毒|藥、符咒都放進去。

在她擡眸之時,重聞眼神亮了幾分,少女精致明麗的皮囊屬實勾起了他的癢意。這般轉出一朵花的舞雖然尚可,但若制成傀儡,她應該能做出更多有意思的動作,腰可以再下去一些,腿也可以踢得更高,而且氣息也不會這般難聞。

“是個道修啊。”重聞慵懶的聲音一語道破。

柳舒言不知自己是何處露了破綻,但此刻也容不得她細想。少女當機立斷,借着原本就有意貼近軟榻的步伐朝重聞沖去,下一息長劍出現在手中,全力一擊,白虹貫日!

這等應對已是柳舒言能做到的極限,但在重聞眼裏還是太慢了,他豎起兩指直接夾住了劍尖,下一瞬看不清他是如何動作,柳舒言胸口一痛,往後倒飛出去,砸在了門柱上,一口淤血吐出,白虹劍砸落在邊上,發上的天藍色緞帶多了一道裂紋。

“還是個劍修啊,我正好缺一個漂亮的劍傀。”

紗簾被修長的指節撥開,重聞把腰帶随意一勾就踩下了軟榻,死寂的殿內連衣料的摩擦聲都無比清晰。

然未等傀儡絲朝柳舒言勾來,薛安那頭先動了。雁翎刀出其不意從背後迫近,被重聞支起的氣壁擋下。柳舒言腳尖勾起了白虹劍,默契地從另一面進攻。

她捉緊機會,以舍身誅魔的決心,迫使血脈中未曾消納的傳承與靈氣一同燃燒,沖擊元嬰大圓滿!壁壘被磕開了一道口子,柳舒言趁此連出十劍!九劍被氣壁擋下,終是有一道劍氣突圍而出,刺向了重聞額心。

啪咭——重聞的修羅惡面被柳舒言一分為二的同時,她和薛安被暴起的氣波一沖,各自砸向了兩邊的石牆。

而重聞面具下的臉只做普通,未如柳舒言以為的那般遍布魔紋,呈走火入魔之相。她心下一驚,他喵的薛安騙她!魔尊根本沒受重傷!薛安到底圖什麽!

重聞亦是詫異地看向拄刀蹒跚而立的少年,聽不出氣惱,更像是疑惑:“你竟然也要背叛我?明明現在你已是我之下,萬魔之上的存在了,為何要如此想不開呢?”

“我為你效力,只為讨回我娘的屍骨。”薛安的面具在摔落時已經碎了,露出了他面色猙獰的魔紋和被劃傷的傷口。少年卻是感覺不到疼痛一般,擡手擦掉嘴角的血痕,舉刀指向他:“重聞,我娘的屍骨現在何處!”

“哦,你是說那個羽族人啊。”重聞恍然,赤眸中卻流露出惡劣的笑意,故意看着薛安說道,“玩廢了扔進熔爐裏了。早知道你想要,就片下一塊肉留給你好了。”

柳舒言瞳孔巨震,下意識看向薛安,果真見到少年雙目充血,本只生長到鼻梁的魔紋,瞬間蔓延至手臂,人影一閃,下一息已經到了重聞身側,橫刀砍去。

已容不得她喝止,柳舒言忍着丹田劇痛,再次拾劍而上。不是他們死,就是重聞亡!

“血祭竟被你練成了,不錯不錯。”重聞閃身躲過了他倆合擊,甚至還有心情誇獎,“把這套功法與你時,我就想知道它的威力如何。可惜啊——”

他嗤笑了一聲,地上蜿蜒的血流被他吸到半空中形成了一道血牆,把兩人的攻擊悉數擋下。下一息,甚至都沒等他們反應過來,血牆就冒出了數道尖刺瞬間洞穿了他們的身體!

“要想打敗我,還遠遠不夠。”

話音方落,血刺化回了霧氣,徒留下身上綻滿血洞的兩人無力地倒下。

柳舒言的發帶斷裂,一頭墨發披散下來。薛安的魔紋幾乎已遍布周身,他尤想掙紮地抓向雁翎刀,卻被厚靴踩住。

“所以啊,你為何要不自量力呢?”重聞側頭看着他宛若死狗一般掙紮,“乖乖跟着我不好嗎?”

他用鞋尖把薛安踢起,把柳舒言掉落的白虹劍丢到他身上:“現在再給你一個機會,用這把劍把那個道修殺了,我就任命你為少主如何?”

薛安提着劍站起,柳舒言側頭看着他走近,系統已經在她識海裏尖叫起來,賣命推銷各種護身的靈寶。然劍尖的光方亮,就轉頭捅向了重聞!

他還是要殺他!拼死也要殺他!

如此不識擡舉,徹底把重聞的耐心耗沒了。他扯住了薛安的頭發,把他重重砸在地上,赤眸怒睜,表情逐漸瘋魔:“背叛我的人都沒有好下場!正好你血祭全部激發,就淪為我的養料吧!”

只見他五指成爪附在薛安的天靈蓋上,運氣一吸,薛安溢出了痛吟,深邃的五官逐漸扭曲變形,青筋暴起,身體像得了羊癫瘋一般瘋狂顫抖。

魔尊的秘法竟是能夠吸取他人的功力!外頭寒鴉樹上的人約莫就是這般被他吸幹了的!

然他面具漸而紅潤之時,卻是沒發現薛安充血的眼中閃過的亮光。

柳舒言藏在墨發下的手眨眼間多出了一把玄黑的軟劍,在重聞身形滞住之時悄無聲息地貼着他頸項劃過。

“重聞心性多疑,手中握有多本魔功,不敢輕易演練,也不敢賜予他人惟恐被反噬。我的出現,為他解決了這一‘難題’。我有求于他,就需為他做甄別魔功的小白鼠,只有我練成了無事,他才會去上手。”

破廟裏,少年用石子給她搭出了一個高塔:“這沒事,這也沒事”

他不敢在重聞身上做手腳,太拙劣了,一定會被識破。

他是在自己身上下了功夫。

“這些魔功都被精巧地連接起來,完美地容納,形成了一個平衡點。然後是我——”少年彈出了一塊石頭,高塔登時倒塌。

他的功力就是打破平衡,讓重聞功法反噬的那個點!

“柳舒言,那時候出手殺了他!”

逐光初綻,空中濺起了一道血線,重聞還未來得及收起的癫狂與頭顱一同掉落。

她做到了!她手刃了魔尊!出去吹牛都不一定有人信的事!

“啊啊啊啊啊宿主你真棒!我都給你錄下來了!吓死我了,我差點以為你要死了!”

“哈哈哈死不了,我就是這麽厲害!”

柳舒言跌坐在地上,連忙服下幾顆凝元丹先穩住要炸開的丹田,與識海裏狂摳666的系統擊了個掌。

吐掉了口中的淤血,她興奮過後,扭頭想看看薛安死了沒,卻見少年的手按在了無頭屍的丹田上,抓住了想化嬰逃跑的重聞。

對喔,魔尊這個級別的修者,哪有那麽容易死掉的呢?還好薛安機靈,把他的元嬰抓住了。

不對!柳舒言猛地反應過來——

他是在反吸重聞的修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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