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一撮狼毛
血腥腐朽的味道充斥着鼻腔,胃部一陣作嘔。餘相思睜開眼睛,入眼一片黑暗,又絕望的閉上。
記不清是第幾次睜開眼睛看到令人窒息的黑暗,也不記得被關在這裏第三天還是第四天。她的雙手和雙腳被捆在木樁上,一動也不能動。
待宰的羔羊也就這般吧,她是要被餓死在這裏嗎?
多麽希望是在做夢。
她親眼見到了恐怖分子的殘忍,她感受到了死神的親吻,她想念自由的空氣,想念幾天之前的所有。
二十六年的生命,從來沒有這樣像現在這樣的絕望過。
如果她死了,他一定很傷心吧,會不會給她報仇?
還是不要報仇的好,那些恐怖分子太殘忍,無法想象的殘忍。
渾身無力,令人絕望的恐懼侵襲而來,餘相思再次昏死過去。朦朦胧胧中,好像躺在溫暖的懷抱裏,有個熟悉的聲音焦急的喊她,“相思,相思……”
是他嗎?
大概又是做夢……
九月初,丁家園。
帶着腥鹹的海風拂過面色哀傷的衆人,撩起牧師頭上僅有的幾搓花白短發。牧師扶正鼻梁上的老花鏡,淡定的将立起的頭發撫平,音色平靜的繼續往下念。
“安息吧,英俊的愛狗,你的靈魂,将會延續,你的音容笑貌,永在我心。我們會愛你,直至永遠,将此淚水獻給你,我最愛的蛋蛋。”
旁邊椅子上坐着一位七十餘歲的老太太,身着黑衣,頭戴黑色禮帽,面紗擋住了半張臉,活生生一位十八世紀的歐洲貴婦。脖子上的水晶飾品随着身體的抽噎一閃一閃,光束簡直亮瞎衆人的眼,一看就知價值不菲。老太太聽到牧師的話止了哭聲,從手帕後面不滿的瞪了牧師一眼。
身後的管家極有眼色,忙上前低聲提醒牧師:“蛋蛋可不是一般的狗,它姓丁,丁老太太的丁。”
Advertisement
老牧師好像剛剛睡醒,咳咳嗓子,“啊,丁老——丁蛋蛋,我們會永遠記住你的。”說完對着不遠處的紫藤花架揮舞寬大的袍袖,“吉時已到,超度儀式開始。”
衆人紛紛歪着腦袋看向紫藤花架,這才注意到此處別有一番洞天。
七八個和尚依着紫藤樹的蔭涼盤膝而坐,不約而同的念誦起經文。
誰說中西文化不和諧!
和尚圍成的圓圈中央有一方小小的棺木,陽光透過紫藤花葉的空隙照在上面,竟然閃過幾絲金光,仿佛萬縷金絲纏繞一般,人群中發出毫不掩飾的驚嘆聲。
“卧槽,這就是你說的萬年金絲楠木?太他媽揮霍了,一口棺材錢夠我賺一輩子。萬惡的資本家啊,貧窮限制了我的想象力。”傅越小聲咕哝,唯恐身邊的女子聽不見,還特意用手肘拐她。
“啧啧,傅隊長謙虛了哈,丁家可是本城首富,不,本省。”餘相思一臉悲痛的看着哭泣的老太太,話裏可是聽不出半點哀傷,左手伸出兩根指頭在他面前晃了晃。
纖纖玉指被紅色的指甲油越發襯的白皙柔嫩,陽光下細膩的皮膚上看不出毛孔。
傅越被這兩根指頭晃得心顫,小學二年級兩人在餘相思外公的武館認識,從此寫下了怼與被怼的血淚史,傅越把這關系定性為師兄師妹牌的青梅竹馬。傅越也有過想法,可小師妹那時候的感情神經沒發育完全,壓根不知道他曾經對她示好。等等吧,守得雲開見月明,總有那麽一天小師妹的感情神經會長全活的。
後來……傅越他媽的想哭。
餘相思大學軍訓完了就一頭栽進愛情的海洋,游的樂此不彼,沒長全的感情神經被另一個男人接好了線頭。
往事如煙,一晃快十年了。多年沒見,剛剛照面難免有生疏感,可是一來二去的怼一怼,生疏感神奇的消失了。
傅越的餘光往右斜了四十五度,這小師妹長得越發好看了,唇紅齒白,臉上帶着一點嬰兒肥,大大的眼睛裏住着一汪碧水。傅越想起了中學時看的有色小說:魔鬼與天使的結合體,青春與性感并存。
餘相思畢業來到了D城,從開辦寵物心理咨詢室一路發展壯大,成了現在頗具規模的博愛寵物連鎖醫院,集寵物看病、心理咨詢、接生坐月子、洗浴美容及寵物殡葬業務于一體。
今天能來這裏參加悼念會,就是丁蛋蛋這幾年一直在她的醫院看病,臨死還是餘相思做的臨終關懷。丁蛋蛋格外喜歡她,連帶着丁老太太也對她愛狗及狗,說她與丁蛋蛋前世有緣。
想到小師妹甜美的外表下住着一個巨人,傅越收回了挫敗的目光,把音量壓到最低:“謙虛使人退步,我是追求退步的那種人麽?還耶!”
那兩根指頭繼續晃着,“不是耶,是兩輩子。”兩輩子也賺不出那口萬年金絲楠木棺。放在古代,那可是王侯貴族才用的玩意兒,現如今更少見了,一支看過眼的金絲楠木手串都得大幾萬,甭說這萬年的材質。
“嘶……”傅越瞅她一眼,“實話不能亂說,什麽時候多了這壞毛病,得改!丁老太太是給她家的狗招恨吶,這麽大張旗鼓的給狗辦葬禮,還用萬年金絲楠木當棺材,生怕別人不知道是吧,就不怕有盜墓的挖走喽?”
“盜走了不是還有你們嗎,人民警察愛人民。”
“嘶……都說八遍了,說實話這毛病得改!”
“行行行,新上任的刑偵隊傅大隊長。”說完,餘相思低頭捂了臉,指縫裏蹦出幾個字,每個字都帶着笑意,“聽說,你們的副隊長姓鄭。”
傅越剛剛調任到D城,想起報道那天局長的介紹,傅越也忍俊不禁。正隊長姓傅,副隊長姓鄭。
“得,誰讓我爹媽優待我呢,這輩子就算混到總統,也只能是傅總統了。”
超度儀式有些長,傅越和餘相思倆人怼來怼去沒覺得枯燥,周遭的人也在相互攀談,畢竟能來參加這場告別儀式的幾十號人也都是有頭有臉的,大家談着股票投資和丁家這一輩最出色的小孫子,所以也沒人注意他倆。
丁家有錢,可惜丁家的男人不長命。丁老太太的丈夫是上門女婿,一輩子踏實能幹,把丁家家業發揚光大,可惜而立之年便撒手而去,留下丁老太太和倆兒子。丁老太太也是個女中豪傑,一手拖着六歲的老大,一手抱着襁褓裏的老二,硬是把丁家事業做得更壯大。
倆兒子不到四十歲便早早的去了,一邊留下一個兒子。大孫子叫丁寅,剛剛結了婚。小孫子叫丁卯,是D城有名的鑽石王老五,能才有貌有能力,會吃會玩會賺錢,很受老太太的偏愛。
丁家的安排還是很貼心大方的,只見管家低頭在老太太耳邊低語幾句,起身走過來。
“今日辛苦各位了,百忙之中來送蛋蛋最後一程,我替它感謝大家了。”擦擦眼淚,鞠了一躬,“各位請入席吧。劉媽,帶各位貴賓過去。”
“這就是你為我準備的接風宴?”傅越睨她一眼,語含不滿。
“你都來一個月了,自己說說爽約了幾次?本不想理你,我一看請柬上畫着一只帝王蟹,想起你最愛吃這個,心一軟,叫你來吃個霸王餐。”
他不傻,自然知道餘相思叫他來的用意。今天在場諸多D城名流,他作為一個初來乍到的刑警隊長,長長眼睛多認識人沒壞處。何況大男人爽了同一個女人三次約,真的說不過去。
傅越摸摸下巴,壓低聲音解釋:“對不住啊小師妹,太忙了。我一來就忙的昏天黑地,腦子要炸了,天天加班到淩晨。這不,領導怕我剛來就猝死殉職,這才給我一天假。連着好幾年了,D城每年都失蹤七八個年輕女孩子,跟人間蒸發似的,連根毛都沒留下。”
“這麽玄乎?沒見媒體報道啊。”
傅越啃着龍蝦,含糊不清:“上頭指示了,不可以擾亂民心,媒體哪裏敢報道。要不是為了這個案子懸了這麽久沒頭緒,前任隊長也不會被發配邊疆,你師兄我今天也沒機會坐在丁家花園陪你欣賞中西合璧了。”
傅越認真的看了她一眼,往桌子下面努努嘴:“失蹤的女孩子有個共同的特點,都穿着高跟鞋,模樣好,身材超棒。”其實失蹤人口哪個城市都有,只是D城這般情況的是異數,太異數就成了典型。
“監控到處都有,一點線索也沒有?”
“拍到過,作用不大。有個嫌疑人高高瘦瘦的,手持鐵棍,帶着帽子和口罩,捂的那叫個嚴實。”
餘相思一招一式對付着手裏的蟹鉗子:“我是跆拳道黑帶。”
“切!你就是根兒海帶。師兄作為人民警官建議你,遇到賊,千萬別逞強,往人多的地方跑,跑,快跑。”
這話沒毛病,跟男人拼力氣并不明智。
怼歸怼,看到傅越眼裏的紅血絲,餘相思十分不忍,少不了關心一番。本想着吃完午飯邀他去自己家裏坐坐,可傅越竟然一上車就睡着了,呼嚕打的震天響,喊都喊不醒,餘相思只得先把他送回警隊宿舍。
傅越自己也不好意思,睡眼朦胧的下了車,說過幾天休假他做東,請小師妹吃大餐。
剛要走,傅越敲了敲車窗,餘相思滑下玻璃,“傅隊長還有什麽吩咐?”
傅越有點遲疑,彎下腰,“那個,他,還是沒有消息?”
作者有話要說: 開新文啦,請新老讀者多多支持~謝謝!
我的輕松系列完結文
《厲害了,朕的娘娘》女官白梨梨遇到腹黑皇帝,私拉硬扯被皇帝拉上破賊船,倆人在困境中鬥與被鬥的宮廷奮鬥史。
《穿越之又一春》穿越女醫生醫術高明,爹爹和弟弟是顏值擔當,母親乃當朝太後,再遇見溫良如玉的暖男,人生美滿啦啦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