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看完就扔了吧
第二天早上醒過來的時候,床上只剩下了岑揚一個,岑朗早已去了軍部。岑揚在床上滾了兩滾才爬起來,洗漱後下樓。今天是周一,學校裏還有課,雖說這幾年他也沒有正經的學習過,但學還是要上的, 藝術學院的學制是三年,過幾個月他就要畢業了,畢業之後的去向,岑揚還沒什麽頭緒,但兩年的生命倒計時擺在前面,岑揚暫時還不想考慮自己那不一定有沒有的未來。
下樓之後,他有些意外地看到了沈恒。
對方坐在起居室的沙發上,穿一身純黑色制服,膝上攤着一本仿真書,聽到樓梯傳來的聲音時擡頭看他一眼,岑揚情不自禁地站得直了一些:“上将早上好,你……您沒去軍部嗎?”
沈恒合上書,簡明道:“先去洗漱吃早飯,等下我送你去學校,順便開通一級權限。”
在對方強勢的語氣下,岑揚乖乖服從:“好的。”
他麻利地洗漱完,喝了一袋牛奶味的營養劑,然後跟在沈恒身後出了門,在他們離開之後,機器人管家将沈恒剛才在看的那本仿真書拿起來,識別到書的主人之後,收回了沈恒的書房。
——那本書的封皮上寫着《機甲液壓傳動系統的轉矩控制》
懸浮車停泊在沈宅前門的道路上,純黑色的流線型外殼都經過了精鋼加固,可以抵禦軍用機甲的二十次全力攻擊,檢測到主人走近,懸浮車車燈閃爍,後門自動上揚,露出裏面寬敞空間和真皮座椅。
兩人坐進去之後,懸浮車升起,朝中心區的安全總署駛去,沈恒則打開控制面板,修長的十指在上面點擊,速度快得幾乎只剩殘影——當今的機甲,尤其是戰鬥機甲,都是以指令式為主,沈恒作為當今機甲單兵的翹楚,無論是感知力、體力還是反應速度和手速,都優越到了可怕的程度。
正當岑揚看着沈恒胡思亂想的時候,對方突然朝他攤開手掌:“手。”
岑揚一愣,看着沈恒朝他伸出來的一只修長而有力的手掌,突然心髒有點不争氣的加速跳動了起來,腦子一抽,将自己的手掌覆蓋了上去。
柔軟而帶着韌性的手落在自己掌心的時候,沈恒停下了右手的動作。
兩人對視片刻,沈恒漠然地拎起岑揚的手腕,把植入了ID卡的皮膚往感應區怼了一下。
“嘀,信息錄入成功。”
沈恒放開岑揚的手腕,聲線毫無起伏:“以後這輛車給你。”
岑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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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那麽一絲絲的尴尬。
他輕咳一聲:“那……你用什麽?”
“軍部會給我配車。”
好,又沒得聊了。兩人一直沉默到中心區的安全總署,一下車就看到總署的負責人熱情洋溢地出來迎接他們,沈恒很快地給岑揚辦理了一級權限,并在擔保書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這次沈恒再要他的手的時候,岑揚乖乖地伸出了自己的手腕。
中心區本應只有軍部要職人員才能擁有的一級權限,被錄入了岑揚的ID。
這下岑揚可以自由進出中心區了,本以為沈恒要自行離開,沒想到兩人還是一起上了車,一起向藝術學院的方向去了,岑揚在車上如芒在背地坐了片刻,終于開口問道:“上将,你不用送我的,我自己去就行了,你應該很忙吧。”
沈恒看着他,淡道:“這裏只有一輛車。”
你讓我跑着去嗎?
岑揚:“……”
淦,他這一天天的是在說什麽啊?
好在懸浮車的速度很快,不過十幾分鐘就到達了藝術學院外,正趕上第一節 課上課,校外許多外形酷炫的懸浮車停泊,家世不凡的年輕人們背着包三三兩兩往學校裏走。
只有其中兩輛,是平平無奇的純黑色,和那些在陽光下色彩明亮的有些炫目的懸浮車相比,甚至有些樸素了。
一個開豔紅色懸浮車的年輕男孩一邊将單肩包甩在肩膀上,一邊和同伴小聲嘀咕:“怎麽還有人挑這個顏色和型號?跟我爸坐的似的。”
同伴嘲諷道:“你爸可坐不上,這車爆裂彈都打不穿,估計是皇室的人送我們的公主殿下來上學了。”
兩人同時發出了笑聲。
這時,兩輛泊得很近的懸浮車雙雙落地,岑揚下了車,和沈恒道別之後,一轉頭就看到了從另一輛懸浮車上下來的喻汀。
他金色的頭發在陽光下籠着一層淡淡的暈光,面容溫和雅秀,看到岑揚後露出一個淺笑:“揚揚,又見面了。”
岑揚連忙道:“大殿下。”
喻汀道:“不用這麽叫我,我虛長你幾歲,就叫我一聲哥哥吧。”
岑揚依言道:“喻汀哥。你來這邊做什麽?”
“來送我妹妹上學。你應該不認識她,她是鋼琴系的,比你小兩屆,今年一年級……沈上将。”
聽到岑揚喊“大殿下”的時候,車裏的沈恒便也下了車,此刻對喻汀一點頭:“殿下。”
喻汀笑着說:“沈上将也來送弟弟上學嗎?”
沒等沈恒答話,突然間傳來一道有些尖銳的女聲:“你就是岑揚?”
三人一起看向喻汀身後的懸浮車,車裏走下來一個十七八歲的女孩,同樣是一頭金發,她的面容更加明豔妍麗,漂亮的有些逼人,她穿一身款式繁複的淺粉色連衣裙,對着岑揚毫不客氣地上下打量一番,嗤笑一聲,邁步便走。
喻汀有些嚴厲地喊住她:“喻淙,你像話嗎?”
當今皇位的第三順位繼承人,喻長青唯一的小女兒喻淙,聞言不屑地昂起頭,大踏步離去。
喻汀歉然道:“對不住,家裏把她寵的不成樣子了,我回去會好好教育她。快八點了,揚揚,你也快點去上課吧,不要遲到了。”
岑揚被喻淙這态度弄得有些莫名其妙,聞言點點頭:“好,那喻汀哥,沈上将,我就先去上課了。”
不知道為什麽,岑揚總覺得沈恒的眉頭似乎輕輕地蹙起了片刻。
喻汀卻突然想起了什麽,又叫住他:“等下,這個給你。”
他從車內的恒溫箱裏拿出一個精致的紙質手提袋:“我母親做的點心,我記得當年你很喜歡吃,也不知道這麽多年過去口味有沒有變化,你拿去嘗一嘗。”
糕點散發出馨香誘人的味道,隔着袋子和紙盒都可以想象到裏面的食物是如何的松軟香甜,岑揚早上只喝了一袋營養液,見狀立刻沒出息地妥協了,伸手就想去拿,但好歹還知道沈恒在身邊,手都伸出去了一半,卻還可憐巴巴地用目光征詢了一下沈恒的同意。
沈恒被他那副饞樣弄得不忍直視地偏過頭,輕輕颔首。
岑揚立刻歡天喜地地接了過來,對喻汀道:“謝謝喻汀哥,謝謝王後陛下。”
喻汀依舊挂着溫文的笑:“快去吧。”
待岑揚離開後,喻汀和沈恒雙方互相點頭致意,便都返回了各自的懸浮車,一個往皇庭去,一個往軍部去了。
岑揚在第一節 美術史的課上偷偷幹完了一袋子小蛋糕,果然是綿軟可口,他吃得十分滿足,正準備倒倒紙盒看裏面還有沒有剩下的糕點渣的時候,卻突然聽見教室裏一陣騷動。
怎麽了?岑揚疑惑地擡起頭,随即神色一變。
教室正前方的三維立體大屏幕上,本來播放的是地球紀元的雕刻文化,此時卻變成了一段視頻。
教授一頭霧水的操作着電腦,但那屏幕似乎已經不受電腦的控制,徑自将視頻打開,這看起來是一段用微型無人機拍攝的視頻,岑揚自己都不知道這一幕原來是被錄下來了的, 那應該是去年顧崇生日時候的事情,視頻從他抱着一大袋東西試圖進入顧崇的專業教室開始,他對鋼琴系教學樓的保安說盡了好話,點頭哈腰地祈求對方放他進去,等保安将他的東西全部翻檢過一遍之後才得已上樓。
岑揚偷偷跑到顧崇的教室,找到他的位置,然後将一個手工制作的精致禮盒拿了出來,盒子剛才被保安拆開,他又重新包裝了一遍,然後和一封信一起,珍惜地擺放在了顧崇的桌子上,再悄悄離開。
時間快進到鋼琴系有人進來,第一個進來的人一眼便看到了顧崇桌子上的禮物,頓時像是發現了什麽有趣的玩具一樣,呼朋引伴地叫同學們過來看,他們徑直拆開信封,将信件傳閱,同時大聲嘲諷着還在用這種古老的方式傳遞信息的人,岑揚準備的禮物也被拆開分享。
而視頻最後,姍姍來遲的顧崇對此并沒有什麽特殊的反應,只是習以為常地笑了笑:“看完就扔了吧,要上課了。”
岑揚面無表情地看着,直接無視了那些向他投來的目光。
下一段還好,是顧崇和他的朋友在前面走,岑揚默默拎着東西跟在後面的畫面,只不過在走過一扇非自動玻璃門時,前面的人直接松開門把手,走在最後的岑揚雙手提滿了東西打不開門的樣子有些狼狽就是了。
還有下一段……
岑揚看着這些視頻,心裏沒有太大的波動。
他只是在想,原來站在第三人的角度上,那時候的自己,有這麽傻啊。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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