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什麽叫那就好
人一旦給自己預設了一個結論,就會情不自禁的去朝着那個方向猜測,之前的種種細節似乎都有理可循了起來,一切行為都指向了那個預設的“事實”。
岑揚愁眉苦臉地坐在沙發上,越想越覺得可疑,連昨天一想起來就心率飙上一百八的英雄救美也變成了讨好小舅子,真是……怎麽想怎麽別扭。
他問系統:【如果沈恒是男主的話,他會喜歡上別人嗎?現在都愛看雙潔吧】
系統回複他:【親親,這說不定啊,萬一是那種男主先和惡毒炮灰綠茶婊之類的在一起文,或者是嫡女庶女逆襲什麽的……啊親親,這個題材和你現在的處境很像啊!】
【去去去,胡說八道些什麽!】岑揚更煩了,覺得這系統嘴上就沒一句靠譜的:【算了我還是直接問吧。】
說話間岑朗端着一盤水果出來,放在岑揚面前的茶幾上,岑揚眼睛眨了眨,指着一個火龍果對岑朗說:“哥,我要吃那個。”
岑朗睨他一眼:“拿過來就是給你吃的,我堵你嘴了?”
岑揚露出一個甜膩膩的笑:“你給我削了嘛。”
岑朗冷笑:“我還喂你呢。”
阿姨正忙活着從廚房往外端菜,聽見兄弟兩個的拌嘴忍不住一樂,返回廚房的時候順手捎上了那個火龍果:“來來來,我給揚揚削。”
岑揚哼哼唧唧:“不,我就要我哥給我削。”
阿姨笑眯眯的:“怎麽,這還挑人呢?”
岑揚朝着岑朗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我哥削的甜,我就愛讓我哥給我削。”
阿姨笑的眼睛都看不見了:“哎呦,就黏着他哥呢。兄弟倆感情真好,不跟我家拿倆小子一樣,見面就打架。”
岑揚繼續賣乖:“我哥疼我。”
岑朗露出一臉受不了的樣子,從阿姨手裏接過火龍果,進廚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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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阿姨也進去,岑揚終于逮到機會和沈恒單獨說幾句話。他狗狗祟祟地往沈恒坐的單人沙發那邊湊過去,正在聽視頻會議的沈恒見狀摘下右耳的耳機,看着他。
最近兩人的相處增加,岑揚也不像之前那樣怕他,只覺得沈恒這人看着冷漠嚴肅,其實并不兇。
——當然,這話要是被第一軍團的士兵或者Z4的星盜聽見,可能會哭到六月飛雪。
岑揚添了添嘴唇,思來想去也不知道如何開口,眼看岑朗就要出來,他心一橫,幹脆打了個直球:“上将,你和我哥有沒有……”
沈恒看着他,眼裏有些困惑。
“就是,發展一些可能讓沈叔叔自己和自己做親家的關系。”
沈恒:“……”
他輕斥道:“哪聽來的混話。”
見沈恒否定,岑揚不知道為什麽,就像是心口的一塊大石終于落在了地上,他拍拍胸口,如釋重負:“那就好,那就好。”
然而他安撫完了自己的小心髒,一擡眼,卻看到沈恒還盯着他,眸子烏沉沉的,像是攪動着一潭說不明的情緒。
他問:“什麽叫那就好?”
為什麽那就好?有什麽好?
岑揚被他那雙帶着審視的目光捕捉住,整個人僵硬在當場,一動不動。
“給,吃吧,祖宗。”
直到岑朗将一盤切成小塊的火龍果放在岑揚面前,他才仿佛溺水之人終于浮出水面,呼吸到了一口新鮮空氣,停滞的呼吸和心跳重新複蘇,他大口喘息了兩下,趕忙退回自己的位置,連啃了兩大口水果,掩蓋自己的慌張。
等他再擡起頭的時候。沈恒已經重新打開耳機繼續視頻會議了,就仿佛剛才的對話沒有發生一樣。
但岑揚還是有一種秘密被戳破的心虛感。
心虛歸心虛,攻略還要繼續,畢竟小命要緊。晚上一家人坐在一起吃晚飯的時候,岑揚主動提起了軍事學院試煉的事情。
“是有這麽回事,軍事學院的慣例了,今年輪到第一軍團了。”沈彥之邊吃邊道,“怎麽突然問起這個?”
“我也想跟着去。”岑揚提議,“我還沒見過荒星什麽樣子,我想跟上将一起去看看。”
沈彥之有些意外:“荒星有什麽好看的,你當是去旅游嗎?再說了,一個小小的試煉,沈恒他不……”
“想去就去。”沈彥之話還沒有說完,突然被沈恒截斷,這種事極少發生,因為在沈恒眼裏,沈彥之不僅是他的父親,更是他的長官,他可以頂撞父親,但永遠不會頂撞長官。
因此,沈彥之被他打斷之後,沒再問什麽,只是将視線在沈恒和岑揚身上打了個轉,然後順着兒子的話說:“……非要去的話就去看看吧,去了就知道不好玩了,到時候可別又鬧着讓我把你接回去,他們的試煉要半個多月呢。”
岑朗也不不知道岑揚又抽哪門子瘋,吓唬他:“而且只能喝營養劑。”
總不能出去執行任務還帶着個廚子,天天給他開小竈。
“知道嘛。”岑揚道。為了長遠地活下去,喝半個月營養劑算得了什麽?
三言兩語敲定了這件事,岑揚開開心心地回房間去了,他對軍事學院的畢業試煉上心得緊,對自己美術學院的畢業考核反而不管不顧,直到上交作品的前一周才猛然想起來還有這麽回事,連忙囫囵搞了個東西給交了。
岑揚的專業課本來就學得半瓶子逛蕩,又仗着學院不敢不讓他畢業瞎做一氣,搞出來的雕塑勉強能看出來是個人樣子。學院丢不起這個人,畢業展覽的時候專門把岑揚的作品擺在最靠裏的角落裏,沈彥之還抽空去轉了一圈,最後站在标着岑揚名字的雕塑前,沉默了半天,吐出來一句話:“我們揚揚這手藝,畢業了給人刷牆都沒人要啊。”
陪同的學院領導和沈彥之的副官都嗤嗤忍笑,然而沈彥之大手一揮:“等展覽完了給我送家去,多少錢你開個價。”
于是幾天後的晚上十一點,岑揚正在自己的卧室裏收拾行李,便突然間聽到院子裏傳來一聲重物落地的巨響,窗簾上也被一大塊陰影籠罩住,一股震懾人心的威懾力從外面傳遞進來,岑揚心頭一顫。
中西區的警戒沒有動靜,那就是沒有危險。岑揚打開門跑到露臺上去,剛一出門,就看到一臺純黑色機甲矗立在自己前方,高約十多米,岑揚在三樓與他線條簡單大氣的胸甲齊平,是沈恒常用的另一臺機甲,叫做龍泉。
沈彥之也被驚動了:“怎麽了,好端端地把龍泉拿出來幹什麽?”
沈恒沒有說話,大家沉默片刻,不約而同地把視線投向了安放在院子裏的岑揚的作品,那東西前面正好有一盞地燈,沈恒開完軍部的會議回到家裏,感應地燈随之亮起,一個人不人鬼不鬼的玩意兒陰氣森森的出現在沈恒面前,他想也沒想就把機甲給召出來了。
想通了事情的前因後果,岑揚笑得直拍欄杆,沈彥之和岑朗也笑得不行:“算了算了,我還是把它放儲藏室去吧,要麽揚揚你擺自己屋裏去。”
岑揚連連擺手:“不了,我怕晚上起來的時候被它吓暈過去。”
鬧了一場烏龍,大家都各自散去,沈恒也準備把機甲收回空間鈕裏,岑揚看着那純黑色幾乎融入在夜色中的鋼鐵巨人,突然心裏一動。
他雙手一撐欄杆跳上去,坐在欄杆上,松開了手。
龍泉低頭看他,一雙巨大的手一只托在他下方,一只很輕地戳了下他的肚子,讓他回去睡覺。
岑揚順勢抱住龍泉的食指,機甲的手部全面模拟了人類的關節,但每一個關節卻又按機甲制造師的想法設計的相應的形态轉化,最基礎的是腕部的高能粒子炮,除此之外還有指節處的激光刀、微型爆裂彈等裝置,可以說一雙手就是一臺威力無窮的武器。
岑揚抱着這一臺高能武器,嘟起唇,在龍泉冷冰冰的食指指尖上親了一口,随即轉身跳下欄杆跑回房間,刷的拉上了窗簾。
只留下沈恒,站在機甲的駕駛室裏,那一吻的熱度好像從龍泉身上直接傳遞到了他的指尖,他擡起右手,反複看了看,似乎有一顆種子在心髒紮根,萌發的藤蔓順着手臂蜿蜒爬行,最終在指尖開了一朵豔麗的小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