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陸非在模仿以前的表演者時順便加入了他自己的理解,本以為表演出來的效果應該會很好,但事實上卻是不盡如人意。

他現在用的身體畢竟是沒有經過訓練的,很多微表情都做不出來,記錄在攝影機的畫面就是僵硬的,不自然的。

不過,有一點還是值得肯定的,托原主這張幾乎挑不出瑕疵的臉的福,上鏡效果還是很好的。

陸非看完表演效果,有點無奈的想,也虧得表演還算靈動,不然他自己都得嫌棄了。

餘晖的表演失敗,陸非又即興表演起不久前才看到過的素材來,他邊回憶着幾個女人當時的表情,邊揣度她們的心思。

她們都是群衆演員,有當明星的夢,但她們卻沒有足夠的資源支撐夢想,必須努力抓住每一個出演的機會。

碎花裙女人本來是有上鏡的機會的,但她不願意違身老王,在被別人搶了機會後又羨慕妒忌,也許還夾雜着一點後悔,所以她不遺餘力的抹黑對方,以圖達到心理上的平衡。

其餘兩個女人,大概是随波逐流的人,誰能帶給她們更多好處,她們就奉承誰。

至于出演的女人,她神采飛揚,應該是得意的。她的手段确實不光明,但她進了鏡頭,也許還入了導演的眼,下午還有表現的機會。她的前途,比碎花裙女人光明多了。

陸非想着,按下錄影鍵。

陸非整張臉都因為嫉妒變得扭曲起來,但在扭曲中又隐約帶着點羨慕:“那個角色本來該是我的,要不是我不答應老王的要求,怎麽輪得到她?”

過了片刻,他又換了表情,幸災樂禍中又帶着點故意的驚訝:“怎麽這樣啊?那她得來這個角色,豈不是……很不正當?她出鏡的時間挺長的,讓人看到的機會很多的。”

陸非垂在身側的右手不自覺握成拳,愠怒的眼睛卻死死盯着前方,語氣中含着不屑:“手段不幹淨,就算紅了,也得讓人拉下來。”

然後,他低下頭,略帶嘲諷的嗤笑了幾聲。

表演結束,陸非再次查看表演效果。

果然,還是直白的情緒表演比較容易,至少他在處理這幾個人相關的面部表情時就很自然,不會顯得呆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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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最後一個素材,老王。

陸非表示,他現在完全沒有模仿他的心情。

他前世見過的類似于老王的人實在太多了,打着投資的名義,做着潛規則明星的夢,惡心的嘴臉,他只要閉上眼睛,就能不重複拖出一打人來。

想到老王,陸非就有點遺憾,要不是左手不方便,保持不了身體平衡,他那條胳膊就不是脫臼這麽簡單了。

他會讓他知道,想做你情我不願的事是要付出沉重的代價的。

接下來的幾天,陸非天天往群演聚集點跑,遇到有趣的素材就記在腦海中,回到酒店自己表演。有時遇到拍攝外景的劇組,他就去圍觀,期間還客串了兩次群演,站着不動,湊人頭的類型。

時間,很快就到了返回江都城的前一天,陸非沒有外出,閑着無事時又想起了楚離那張近乎透明的臉,他猶豫了三秒鐘,還是決定再去陵園一趟。

楚離為人不錯,他不想楚離因為他的死一直沉寂,這對他不公平。

陸非趕到陵園,先是在墓前轉悠了一圈,沒有發現出沒的楚離,他稍微放了心。在回程時,又特意去管理處問了幾句,确定楚離最近幾天都沒有出現後,才徹底放下心來。

也許是想通了,要繼續規劃他以後的人生了。

也許是被家裏人看管起來了,讓他要懂得自我愛惜了。

不管原因是什麽,陸非都挺高興的。

他最讨厭欠人情,若真死了,無知無覺,也就罷了。

偏偏他還活着,還讓他親眼看到楚離是怎麽為他難過的,讓他想無視都不行。

如果他在活着的時候知道楚離對他懷有朋友以外的感情,他一定會明确的拒絕的。

愛情,傷人傷己而已!

陸非懷着莫名的心情回到酒店,他的東西都已經收拾好了,要給劉警官夫妻帶的禮物也買夠了,距離趕往機場還有将近十三個小時。

陸非無聊得把他前幾天錄下的短視頻都看了一遍,從視頻中,能很看到他明顯的進步,但就陸非的眼光來看,比起前世,還有有些距離。

看完之後,他就把視頻全部删除,把攝影機丢進行禮箱。

晚上八點半,劉阿姨的電話準時打來,陸非都習慣了把八點半前後的時間空出來,聽電

話。

電話那頭的劉阿姨興奮的不行,沒說幾句話就催着陸非去休息,說是怕他起得晚,耽誤趕車。

陸非最後道:“媽,天氣熱,明天我自己回家就行了,您和我爸就別來機場接我了。”

機場人多,他媽又不喜歡與人接觸,他不想她為難。

劉阿姨笑呵呵的說:“不怕,你爸開車,我們慢悠悠的到機場。”

陸非還想再勸兩句,不想劉阿姨已經不想和他廢話了,丢下一句‘我去教你爸炖湯’就挂斷了電話。

陸非:“……”

他記得,就昨天晚上,劉警官問劉阿姨煮魚什麽時候收火最好,劉阿姨劈頭蓋臉就是一句‘買書幹啥的?’,之後就再沒理過劉警官。

在踏上回江都的飛機之前,陸非又再次聯系了劉警官夫妻,夫妻倆堅持要到機場接人,陸非拗不過,只得由着兩人,并告訴了他們到江都的具體時間點,以及出口位置。

陸非牽着行禮,還沒完全走出出口,就看到劉警官夫妻站在一個特別顯眼的位置,見他朝他們看去,就立刻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陸非有點心酸,加快了速度,與夫妻倆彙合。

劉阿姨紅着眼睛把陸非上上下下檢查了一遍,說道:“瘦了,黑了,也結實了。”

陸非伸手抱了抱劉阿姨,笑着說:“媽,我回來了。”

說完,他又轉向劉警官,喊道:“爸。”

劉警官眉梢上揚:“平安回來就好,別站在這裏了,咱們先回家。”

劉警官自發從陸非手中接過行禮箱,率先走在前面。

劉阿姨和陸非不緊不慢的跟在後面,說些家常話。劉警官走出幾步,又得停下來等一會兒,不過看他那眉開眼笑的模樣,也沒有不耐煩的意思。

回到家裏,陸非被夫妻倆推回房間休息,他們則是在廚房忙碌,說是要準備一頓豐盛的洗塵宴。

陸非閑着無事,就動手收拾行禮箱裏的東西,衣服該挂好的挂好,該清洗的清洗,禮物該送人的送人,垃圾該扔的扔。

房間幹淨整潔,與他離開的時候沒什麽區別。

然而,當他打開衣櫃時,還是被驚到了。

衣櫃裏挂滿了換季男裝,衣服設計也多是年輕男子喜歡的休閑款式,顏色也清淨讨喜,看得出來買衣服的人是用了心的。

劉警官敲了敲門,笑着說:“你媽說人靠衣裝,她兒子生得好看,可不能讓衣服拖了後腿,硬是拉着周麗去給你買了一些。你有空的時候穿給她看幾眼,她對她選衣服的眼光,很有自信。”

陸非覺得心裏酸脹得厲害,讓他有點想笑,又有點想哭。

他知道,這種想哭又想笑的情緒,叫感動。

陸非抑制着心裏的波瀾,揚起笑臉,把兩瓶暫時放在床上的好酒拿了出來,說道:“爸,我也給你帶了禮物,你看喜歡不喜歡?”

看到酒,劉警官的眼睛都在發亮,他快速從陸非手中接過酒,卻故作不快的說道:“你小子是嫌你爸的飯碗端得太穩,想拍掉是嗎?”

劉警官抱着酒就走,臨走時還不忘說:“小孩子不能喝酒,這酒我先替你保管着,等你長大了再拿出來。”

陸非幽幽道:“其實,一個人在半夜裏偷偷摸摸喝上一杯兩杯的,到第二天酒精都消化了,神不知鬼不覺。”

正準備把酒放上酒架的劉警官差點撞到酒架,他老臉發紅的瞪着陸非,咬牙道:“還在房間待着做什麽,出來吃飯了。”

這就惱羞成怒了?

陸非應聲出門,到廚房幫忙。

劉阿姨不想拂了陸非的好意,又怕傷着他的手,就撿着輕便的涼菜盤子讓他往外面送。送完了涼菜,她說什麽都不肯讓他繼續幫忙,還一嗓子喊來了劉警官,于是在不大的廚房裏,陸非又成了多餘的。

在遲來的午餐間,陸非簡要和劉警官夫妻說了他到京都辦的事。

在他的話中,他是去繼承遺産的,一位無親無故的朋友的遺産。

劉警官做警察多年,遇到過的遺産争奪案不下百件,他向陸非确認了很多細節,又當着陸非的面打電話問了幾個研究法律的朋友,确定陸非不會被卷入相關案件才放下心來。

挂了電話,劉警官語重心長的說:“小非,爸爸知道你是不想爸媽擔心,但我們是一家人,有什麽事是可以商量着決定的,總歸爸媽不會害你。就像這次的遺産繼承,要是對方設局騙你怎麽辦?”

陸非老實認錯:“對不起,不會再有以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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