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事實證明, 曹導也不是在所有時間裏都小氣而摳門的，劇組的開機宴随便對付了，中間各種宴席也随便對付了, 但是殺青宴選定的飯店, 是實實在在的比以前選的飯店高了兩三個檔次。
陸非是坐曹導的順風車來的, 在看到飯店的名字後，他下意識的朝曹導看去, 腦海中掠過一串想法, 要不要先打好救護電話, 若是曹導付款時受不住刺激暈倒，就能派上用場。
劇組已經死了個影帝，可不能在電影殺青後又因為飯前急死了導演，那哪家電影院還敢讓《福壽無雙》上映啊？
曹導沒有注意到陸非複雜的表情，他仰頭望着看起來就高大上的飯店, 滿意的點頭：“怎麽樣，看起來還勉強過得去吧？我聽說這家飯店上菜特別快。”
陸非嘴角微抽, 上菜快其實從飯店名字就能看出來的，就外在設計而言确實要比預想中好上很多，至少沒真帶着一大群流量在路邊攤蹲守，那畫面太美，他簡直不敢想明天的八卦報導會出現什麽樣的內容。
陸非唇邊噙着些意味不明的笑意, 颔首道：“确實是這兩年來比較不錯的地方了。”
曹導長嘆一聲，搖頭道：“你不知道我們劇組運作有多難, 為了拍好電影, 所有能動用的資金我們都有計劃，都是準備花在刀刃上的。演員出場費，道具費, 群演費，交通費……”他掰着手指頭細數，繼續道：“這些都是要有錢才能辦成的，後期還有制作，剪輯，配音，特效也都是要錢的。”
對拍攝過程完全了如指掌的陸非言不由衷的說道：“曹導您辛苦了。”
曹導說着，還不忘給自己洗白：“不然您以為我為什麽要對您們這些演員要求嚴格，還不是因為一直NG不僅浪費大家的時間，還不停地燒錢麽？說起來，這兩年的餐錢其實都不在預算中的，那些都是我個人花費，我不比你們這些做演員的，随便一部電影一部戲，都是幾十上百萬，甚至上千萬的，名利雙收輕而易舉。我很窮，窮得我都懷疑這幾十年是不是到處浪費時間了。”
聽到曹導的洗白賣慘，陸非心間半點波動沒有，甚至還有點想笑：“讓曹導您破費了。”
曹蘊畢竟是在導演圈混了多年的人，怎麽可能聽不出來陸陸非話中的敷衍，他也不在意，繼續說道：“小陸啊，在拍攝中我就發現你音域很廣，能駕馭多種聲音，有沒有興趣來後期客串兩個聲優啊？”
陸非：“……”
完全沒興趣！
陸非臉上适當的露出幾分歉意：“真抱歉，我早就答應了父母，電影拍攝結束後就回家多陪陪他們的，恐怕沒有時間到後期參與配音。”
曹導說：“我給你另開工資，再說年輕人就該多鍛煉，你爸媽能理解你的。”
陸非淡笑不語，拒絕之意溢于言表。
沒忽悠成功，曹導遺憾的搖頭，陸非的音域真的很不錯，水平更是遠超尋常聲優。他也不失望，反而像是一只老狐貍般眯着眼睛笑。
時間麽，擠擠就有了。方法嘛，想想就有了。
正當曹導打算帶着陸非踏進飯店的大門時，眼角的餘光瞥到兩輛熟悉的車正緩緩駛來，他也不走了，轉過身昂首挺胸的站定。
陸非順着曹導的目光看去，只見車輛正慢慢停穩，身穿酒紅色襯衫，戴着能擋住大半張臉墨鏡的顧明川邁着大長腿從車裏出來，他把墨鏡從鼻梁上取下來，半眯着眼睛逆光朝飯店的招牌看去：“即食樂，原來真的有這麽家飯店啊？一聽就是很随便的大排檔名字。”
他整了整身上的衣服，就是站在路邊攤吃東西，他也要帥裂天際，做最耀眼的明星。
顧明川聲音不小，讓站在他不遠處的陸非和曹蘊聽了個清楚明白，也讓就在他身後下車的馮念薇忍不住發笑。
“看來你對曹導也沒有完全失望嘛，我早就佛了。”
與顧明川精心裝扮過的殼子不同，馮念薇就搭配了身森系青綠色的裙子，滿頭烏黑的發絲被随意挽起，顯得青春蓬勃，卻又不掩飾她本身有的知性和貌美。
只是，這兩人一開口，就把曹導心裏那點還沒來得冒出芽的關于美的苗頭給掐滅了，他深吸了好幾口夏日灼氣，才勉強把心裏那股将要破土而出的鬼火中和了點，忍住
沒把拍戲時的暴躁搬到酒席上。
不過，他的得意洋洋是被兩人給刺激得完全消失了。
曹導皮笑肉不笑的說道：“不好意思啊，只能請兩位大明星來這種地方吃飯，真是太貶低兩位的身份了。”
顧明川晃着墨鏡走近：“沒關系，當然如果曹導在有錢後請我們再去更好的飯店吃一頓就更好了，陸非你說是不是？”
顧明川挑着眉，把在一邊看戲的陸非也拉下了水：“去更好的飯店再談談我們下次合作的事，您瞧，等電影上映後，再合作就是兩位影帝并一位影後加盟，多大的牌面啊？”
顧明川半點都不懷疑陸非會青雲直上，一影封帝，他的演技就端端正正的擺在電影中，本身就是超級黑馬，只要沒有黑幕，截胡不是輕輕松松的嗎？
他有點悲傷，從今往後，他大概又要在縫隙裏撿別人不要的影帝獎杯了，作為和陸非這種妖孽同一時代的演員，他感到無比牙疼。
他對自我的認知，向來清楚。
好在他只是對演戲有興趣，不然遲早讓人打擊得面目全非。
曹導淤塞的心總算是氣順了點，他這部戲也是了不得的，雖然沒了陸影帝，可他很快又會捧出一個陸影帝。
“以後的事，以後再說，今天只吃《福壽無雙》殺青宴。”曹導道。
顧明川聳了聳肩，走在陸非身邊：“小離今天過來麽？作為這部戲的最大投資人，手下唯二兩個藝人又都在，他應該會來的吧？”
陸非眼裏浮出幾絲暖色，語氣卻是輕描淡寫：“會來。”
“話說，你和小離交往也有半年了吧？打算什麽時候同居，見過家長了麽，準備什麽時候結婚？”顧明川連續吐出好幾個問題。
陸非：“……”
“你說我給你們當了這麽久的擋箭牌，還差點讓你們塞得狗糧撐死，你們結婚應該會請我當伴郎吧？”
陸非：“……我不會，你可以問問小離，他是不是願意。”
顧明川深覺得他是被嫌棄了？不過，他也不着痕跡的松了口氣，看來這兩人是打算相互禍害一輩子了，都有結婚的打算了。
陸非說着，目光在飯店的大廳裏逡巡了一圈，眼裏笑意加深：“小離來了，你現在就可以問他，他是不是要邀請你當伴郎。”
曹導不自覺又想到了訓練室裏兩人強行裝作不熟的模樣，現在是看他已經知道了，連裝都懶得裝了麽？
也是他人品好，不然這些人哪裏還能像現在過得這麽平靜，還有時間和心思開玩笑調侃。
馮念薇同樣心情複雜，但她除了擔心也不好多說什麽，畢竟是人家自己的選擇。她能做的，就是提醒陸非，讓他在完全了解楚離以前，不要全心全意的付出，免得被傷得體無完膚。
可是看如今陸非的模樣，應該是什麽話都聽不進去了，哪怕她告訴他楚離愛的是和他擁有同一個名字的男人，他怕是也會笑着說那是以前，以後陪着楚離的會是他，楚離也會愛上他。
馮念薇忍不住想起了曾經的陸非，那個人看似溫和明潤，可實際上最是無情。如果讓他知道自己男朋友在和自己在一起的同時心裏又念着別的男人，他怕是連猶豫都不會有，直接分手轉身離開。
畢竟不是相同的人，怎麽能作相同的要求呢？
馮念薇苦笑着搖頭，逐漸與陸非拉開了距離。
楚離身上還帶着長途趕來的仆仆風塵，他眉眼間透着疲倦，但他的眼睛在看到陸非的剎那還是變得明亮而溫柔，連向來少表情的臉頰上也揚起了笑意。
他大步走了過來，先是對曹導打了招呼，然後迫不及待的盯着陸非看，全程無視了他手下的另外一位藝人顧明川。
顧明川自覺往旁邊挪了點，把中間的位置留給楚離，還要盡心盡力的給他倆當擋箭牌，說些不着邊際的話來吸引外人的注意。
心累得他呼吸困難。
尤其是在陸非問楚離‘顧影帝剛才問我，我們結婚的時候要不要請他當伴郎’而楚離回答的是‘你不是不怎麽喜歡他嗎？那就不請！’時，他的心簡直都要碎了！
在早就決定要拒絕當事人的時候不會背着點嗎？
聲音雖然很小，他雖然也聽不太清楚，但是很容易猜到的好嗎？
非得要在他傷痕累累的心上再紮幾刀嗎？
良心不會痛嗎？
三個人并肩而行，顧明川明顯就是那致力于閃閃發光的電燈泡。
顧明川無比希望，楚離和陸非能夠盡快公開他們的表面關系，他就能功成身退了。
簡直太糟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