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衆人從善堂回來後, 就立刻派人去了莫荒村，去看看那村西頭的果樹是不是真的沒有果子了。
皇帝命人為大家準備了膳食，還準備了休憩的宮殿。
蘇廣白和衛存住的是離皇帝寝宮最近的，中午方才吃過飯, 皇帝就帶着人過來了。
“皇上駕到！”一道道旨意從院門口就開始傳來。
蘇廣白急忙拉着衛存到殿外等候, 果真見皇帝過來了。
“請陛下安。”蘇廣白帶着衛存行了禮，皇帝扶着他們二人的手臂讓他們起身。
“不必在意這些虛禮。”皇帝笑道：“朕就是來看看你們。”
蘇廣白知道, 他必然是為了衛存而來, 便帶着人進了裏屋。
各自在桌邊坐下後, 便立刻有太監過來給他們斟了茶, 随後屋內的太監和丫鬟便都出了門去, 屋內便只剩了他們三人。
如今人族壽命通常都在兩百歲左右, 所以皇帝如今的歲數, 算是年輕的, 不過即便如此, 他一身的氣度也不是尋常人能比拟的。
“存兒看着像是好多了。”皇帝仔細瞧着衛存, 欣慰道：“較朕先前去看時，已經像是個眉眼清明的孩子了。”
蘇廣白點頭：“他是好了些, 只是他體內的靈核已經龜裂, 不知道還能不能恢複。”
“這可有什麽醫治之法嗎？”皇帝道：“若是缺了什麽，盡管與朕說便是。”
蘇廣白苦笑道：“就是不知道要如何醫治, 才更麻煩。不過我會盡全力去治，總會有辦法的。”
皇帝嘆了口氣, 又道：“蘇先生如今在民間可是備受愛戴，有沒有想過來皇城？”
蘇廣白一怔，連忙道：“陛下擡舉了，我、草民只是一介布衣, 平生最大的志向也不過是治病救人罷了，皇都城內厲害的醫者那麽多，不缺草民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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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朗聲笑起來：“蘇先生既然已經和存兒完婚，那便就和存兒一樣，以後在朕面前，可以自稱我。”
“你也不用緊張。”皇帝又道：“朕先前曾去煙州尋過存兒，只是當時他神思不清，也不願離開和他父母自小一起生活的地方，朕才沒有強求。”
“如今他願和你一起離開衛家，就能看出他對你的信任。”
皇帝看着蘇廣白，道：“蘇先生也沒讓他失望，将他照顧得這般好，他父母在天有靈，想必也很欣慰。”
蘇廣白默默聽着，忍不住去看身側坐着的衛存，衛存正抱着小憨，一下一下順着它的毛，不知道聽沒聽。
蘇廣白眉眼柔和下來，唇角也微微上揚。
他轉頭看向皇帝，道：“陛下，您對阿存的看重，我明白。”
“現在有一件事，不知道您能不能幫幫我們。”
皇帝颔首：“但說無妨。”
“阿存如今這個情況，其實是離魂症，三魂七魄有一些被強行抽離了身體。”蘇廣白道：“我在一個醫術殘本上見到過先例。”
“只是那本子如今只剩了前一半，後一半我尋了許久也未曾找到，不知道您能不能幫我們找找？”
皇帝道：“不是難事。這書名是什麽？記載了哪些東西？朕即刻派人去尋。”
蘇廣白這次出來的時候，從福伯那裏把書帶上了，當時想的也是看看能不能借機會，尋找剩下的一半殘本，如今正好給皇帝看看。
皇帝接過那殘本翻了翻，便道：“朕命人複刻一本，只要這書還在世上，就一定能找到。”
蘇廣白大喜：“多謝陛下！”
又聊了片刻，皇帝忽然狀似不經意地問蘇廣白道：“朕見蘇先生身上這玉佩，做工很是精美，不知道是從何得來？”
蘇廣白怔了下，垂眼看向腰間垂着的鳳凰玉佩，道：“這是我娘親留給我的。”
“是這樣啊。”皇帝若有所思，随後提醒道：“這玉佩瞧着不似凡物，蘇先生以後還是莫要如此張揚地戴在身上了。”
蘇廣白壓下心底的驚訝，道：“謝陛下提醒。”
說罷，他便将玉佩摘下來，放進了儲物袋內。又将儲物袋放入了腰包中。
又坐了半晌，皇帝才離開。
蘇廣白看着他的背影，眉心輕蹙。
他這玉佩确實做工精細，但也不至于讓一國之主也注意到吧？皇帝什麽好東西沒見過，又怎麽會特意關注他的玉佩呢？
再說，這玉佩究竟有什麽蹊跷，就連蘇廣白自己都不知道，皇帝卻一言道出其并非凡物。
一個凡人，卻看出了四大世家那許多修士都沒看出的門道，實在不得不讓蘇廣白多想。
這殿內人多眼雜，小憨便一直沒開口，只是見人走了之後，便又窩到了蘇廣白的懷裏。
兩人一狼幹坐着，皇都距離莫荒村不遠，快馬加鞭的話大約三個時辰便能走個來回。
因此，當蘇廣白他們睡了一覺醒來時，去莫荒村查看的侍衛便回來了。
帶回來的消息，和衆人知道的一樣，果子已經沒了。
而且就村民所言，這果樹從未結過果子，這是唯一的一次。
這可壞了，誰都不知道這果樹何時才能再次結果，就算它會結，但這許多百姓卻等不得了。
皇帝坐于上首，蹙眉道：“諸位先生可有其他辦法？”
在場衆人面面相觑，一時之間都沒人說話。
蘇廣白想了想，道：“陛下，這果子既然是從樹上結的，那枝葉間說不準也有和果子查不多的成分。”
王子真眼睛一亮，道：“那豈不是只要找到具體是哪個成分在解毒，就可以了嗎？”
“按理說是這樣。”蘇廣白點頭。
衆修士立刻讨論起來，都覺得這方法可行。
但這并非易事，而且那樹聽着古怪，他們也不敢貿然将其移植，因此，他們想要答案的話，只能自己過去。
蘇廣白和王子真必然是要過去的，呂吉生和趙政也都不願承認自己不如小輩，其他的人更是舍不得皇帝承諾的好處，因此，最後大家便一起啓程過去。
這些丹修們養尊處優，非要坐着豪華的靈馬車，還有侍從丫鬟伺候着，行動很慢。
治病救人是迫在眉睫的事，蘇廣白和衛存等不起他們，便架着靈馬準備先行過去，王子真可以禦劍，但他帶不動蘇廣白和衛存兩人，便也跟着他們騎了馬。
三人速度飛快。不過一個多時辰，便已經到了莫荒村。
他們帶了足夠的水和食物，也都帶着羊腸手套和面罩，安全措施還是很到位的。
莫荒村确實是個很小的小漁村，屋舍俨然，臨海的地方還停着許多漁船。
只是如今沒有人出海了，這些屋子裏也沒幾個村民，幾乎都是逃的逃，死的死。
把守着這裏的侍衛一見他們，便有一個領頭的跑過來：“三位先生，請随我來。”
蘇廣白他們三人下了馬，立刻有其他侍衛過來将馬匹牽走，以免它們誤食這裏的東西。
“就是這棵樹。”侍衛帶着他們到了一顆大樹旁。
這樹枝繁葉茂，軀幹足有三個成年男人的腰粗，筆直地向上延伸，樹幹平滑，不似尋常樹木粗糙。
樹冠茂密，宛若一個巨大的蘑菇傘，青綠色的枝葉搖搖晃晃，無風自動。
這時，又有一個侍衛領了個人來。
那人瘦高身材，穿着一襲灰色長衫，文質彬彬，一看就是讀書人。
“諸位先生好，我是村裏的教書先生，楊子語。”
王子真回了個禮，問道：“據說先生曾食用過這樹上的果子？不知道您能否形容一下果子的模樣？”
楊子語點頭，從袖間拿出一張紙，遞給王子真道：“這是我照着記憶畫出來的，諸位請看。”
早在今早那侍衛過來詢問的時候，楊子語便大概猜到果子的用處，提前畫了出來。
王子真将紙打開，湊過來和蘇廣白、衛存一起看。
畫上是一枚鮮紅的果子，果子成月牙狀，根部是淺藍色，瞧着不像吃的，反而更像是什麽讨巧的飾物。
蘇廣白恍惚間覺得這果子看着有些眼熟，好似在哪本書上見到過。
他轉頭問衛存：“阿存，你先前可曾見過這東西？”
衛存蹙眉，想了想道：“家裏，書上。”
果然，蘇廣白确定了，他們這段時間飽覽群書，确實曾在某本書上見過這個果子。
王子真也道：“我瞧着也有些眼熟，讓我好好想想。”
蘇廣白看了他一眼，又不着痕跡地向遠處走了走，才打開了腰包的口子，小聲問小憨：“小憨，你記得這是什麽嗎？”
小憨點頭：“伴海果。”
傳說古海旁會生長出一顆半海樹，半海樹依海而生，根系不吃泥土，反而更喜海沙。
營養成分也不是爛葉，而是海生動物的屍骨。
當海裏的毒素聚集到一定程度時，便會結出果子，就是伴海果，有祛除海毒的功效！
蘇廣白轉頭瞧了瞧高大的半海樹，忽然瞥見王子真正站在他身後不遠處，神色驚疑不定。
王子真的視線看了看蘇廣白，又垂眼看向他懷裏的小憨，一時無言。
這是聽到小憨說話了！
也是，其他人聽不見，但按照王子真的修為本事，能聽見他們的竊竊私語也不奇怪。
只是，這絕不是蘇廣白想見到的局面。
王子真意識到自己失态，急忙清了下嗓子，尴尬道：“我不是有意偷聽，就是聽力太好了......”
他們身邊的侍衛和教書先生已經被王子真遣走，所以這一片只有他們三人一狼。
蘇廣白抿了下唇，道：“子真哥，這件事幫我們保密好嗎？”
“當然！”王子真立刻保證：“這是你們的秘密，我不會說。”
他只是太驚訝了，才會一時失态。當然，他驚訝的不只是小憨會說話，而是驚訝于小憨的聲音。
這聲音如果他沒聽錯，那和衛存本人的可是太像了，簡直一模一樣！
他又忍不住去看衛存，衛存卻一點眼神都沒分他，只一心一意瞧着蘇廣白。
說真的，王子真其實方才還以為是衛存在說話，他才忍不住回頭去看的。
他還沉浸在又驚訝又好奇的情緒裏，蘇廣白卻已經把小憨重新放回了腰包，隔絕了王子真的視線。
王子真失笑道：“小白，我真不說。”
蘇廣白點頭：“我們相信你子真哥。”不相信也沒辦法，反正已經被聽到了。
不過他們現在不是之前凡事都要小心翼翼的時候了，即便小憨會說話的事傳出去了，蘇廣白也有辦法帶着安康府全身而退，誰讓安康府裏有杏林神醫呢。
“這樹結果子的條件已經知曉了，但咱們總不能繼續污染海水。”蘇廣白覺得還是要從樹幹和枝葉上尋找突破口。
王子真也把剛才的驚訝抛到腦後，道：“這樹幹很古怪，實在太光滑了，而且這枝葉無風自動，也不似常物。”
“小白，你先檢查樹幹，我上去看看枝葉間有沒有什麽奧秘。”
蘇廣白點頭，叮囑道：“注意安全。”
作者有話要說： 以後盡量早六點和晚六點雙更哦寶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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