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兩人分工明确, 當其他丹修們慢吞吞趕來時,蘇廣白他們已經将整個半海樹從頭到尾檢查了一遍。
樹幹之所以光滑,其實是因為這樹喜食海生生物的屍骨才會如此,通俗點來講, 便是和其他吃素的樹木相比, 半海樹吃的比較好。
而樹幹上看着光滑,摸上去會發現其上似乎附着着一層水膜, 觸感黏膩, 很像脂肪。
而在枝葉上, 王子真發現了幾個淺藍色的枝葉, 仔細看不是葉子, 更像是形狀奇特的花苞。
這很像伴海果根部的那點藍色物質, 蘇廣白前世見過一些類似這樣的東西, 應該可以說成是某種奇異的礦物質。
而這, 也是蘇廣白和王子真共同認為的解決之法, 這點藍色物質, 很可能就是促進伴海果生成的關鍵。
王子真從那枝葉上,用匕首磨了些藍色物質下來, 給自己和蘇廣白各分了些, 準備帶回去再研究。
天色已經不早了,他們本以為能在此留宿, 但想了想,還是覺得回皇宮比較安全。
研制解藥也會更方便些, 因此,當那群丹修過來的時候,蘇廣白和衛存已經收拾東西準備離開了。
而王子真作為四大世家的公子,啓蒙老師又在此處, 因此他即便再想和蘇廣白他們一起回去,也不行。
他還要留下來将他們的發現,告知這群丹修。
蘇廣白對此沒什麽意見,反正他們早晚也會發現,只是沒他們這麽順利,就讓王子真去說罷。
蘇廣白和衛存找到先前帶他們過來的那侍衛,問了靈馬在何處,便自行過去尋找。
如今天色已暗,蘇廣白的視力遠比不上衛存,沒等他瞧見馬,衛存就已經将他攔在了身後,道:“哥哥,有人。”
蘇廣白警惕起來,他拉起衛存的手,将匕首拿出來握在另一手裏,随身攜帶的軟筋散也塞進了袖間。
他給軟筋散做了升級,就怕那晚的情況再現,現在,即便有人在封閉呼吸的情況下來找他們麻煩,也能起到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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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傳來急促的簌簌聲響,仔細聽去,能聽到馬蹄踏在地上的聲音。
只有一匹馬過來?
蘇廣白蹙眉,擡眼朝前方看去,遠遠的,他便瞧見一個模糊的高大身影正在晃過來。
是他的馬!他認得那馬上的鞍子!
那馬似乎是聞着蘇廣白的味道過來的,它湊近了之後便站定,鼻尖傳來粗重的喘息,它彎下腰,咬着蘇廣白的衣擺,想把他帶走。
蘇廣白攔住衛存準備揮出的拳:“它好像要帶我們去一個地方。”
衛存懵懂點頭,但還是警惕地看着它。
蘇廣白被它咬着衣擺,一路向前,走了好一陣,才來到海邊。
當看清海灘上的東西時,蘇廣白沒忍住倒吸口氣。
那海灘上正站着一個人,看模樣正是早前幫他們喂馬的侍衛。
此刻那侍衛手中握着一柄長刀,正滴着血,而在他身前不遠處,正卧着一匹馬,是衛存今日騎來的那匹。
那靈馬已經奄奄一息,脖間幾乎被齊齊砍斷,但可怕的是,那馬居然還在喘氣。
一雙馬/眼已經呈現血紅色,死死盯着那侍衛的方向看,許是聽到了蘇廣白他們的聲音,那馬竟又看向他們。
那侍衛警惕地向後退着,渾身都在顫抖,他看到蘇廣白他們後連忙道:“兩位先生離遠些,這馬瘋了!”
話音剛落,那馬忽然嘶吼一聲,搖搖欲墜的馬頭竟再次粘合向脖間,而傷口處正萦繞着深黑的氣息,隐約還夾雜着不明語意的嘶吼和尖笑。
而距它不遠處的侍衛,眼神也逐漸迷茫起來,手裏的刀欲掉不掉。
“砍掉馬頭!”小憨顧不得許多,急忙喊道。
那侍衛如夢初醒,急忙舉着刀去砍馬頭,但此刻那馬已經起身,竟是兩條前腿一擡,将侍衛瞬間踹出去十步遠。
侍衛吐了一口血,昏了過去。
蘇廣白看着那被黑氣裹挾的靈馬,震驚道:“這是怎麽回事?這馬中邪了?”
“是魔氣。”小憨急道:“蘇蘇,咱們快跑,讓王子真他們來解決。”
小憨先前解決過無數魔物,但全都是在塵封許久的遺跡中發現的,如今這魔氣竟然出現在了人間,實在古怪。
蘇廣白聽了他的話,連忙和衛存一同騎上身邊的靈馬,拔腿朝村西頭跑去。
後面那魔物尖嘯一聲,疾步朝他們跑來。被魔氣侵蝕的靈馬速度和體能都在尋常靈馬之上,幾乎沒跑五步,那魔物就已經沖了上來。
衛存坐在蘇廣白身後,此刻便毫不猶豫地跳下馬,轉身迎上魔物。
“阿存!”蘇廣白一驚,想也沒想也跳了下來,他拍了拍靈馬,也不管它能不能聽懂,便道:“去叫其他人過來!”
那馬轉頭就跑,蘇廣白急忙握着匕首回身去看衛存。
衛存失了修為,但身體記憶和能力都在,光是拼體能,他也可以将那馬打退。
“蘇蘇,給他找一把刀。”小憨提醒蘇廣白:“就拿那侍衛的。”
蘇廣白急忙跑過去,拿起刀,扔向衛存:“阿存,接着!”
衛存腳尖輕點地面,翻身便上了魔物身上,一把接過蘇廣白扔過來的刀,死死紮進魔物脖間。
魔物嘶吼着倒地,連帶着衛存也被他甩在地上。
衛存悶哼一聲,又立刻起身,握着刀再次狠狠劈向魔物的脖頸。
蘇廣白很急,但卻幫不上忙:“小憨,我能幫他什麽?”
“不用。”小憨沉聲道:“一匹馬而已,能對付。”
“只是尋常刀具即便斬殺了魔物,也會使它身上的魔氣逃竄到其他地方。”
蘇廣白心一沉:“那豈不是還會有其他動物或人受傷?”
“是。”小憨點頭:“咱們身上帶着的那些靈器基本都是防禦類型,根本封印不了魔氣,更別說打散了。”
蘇廣白眉心緊蹙,另一邊衛存也已經将馬頭從脖頸上徹底切開。
鮮紅的血液染了他一身,忽然,從那魔物的脖頸間,散出可怖的黑色魔氣。
魔氣遠遠繞開衛存,以極快地速度沖向蘇廣白。
蘇廣白呼吸一窒,下一刻,他眼前便出現了一匹威風凜凜的血狼。
“嗷嗚!!!”血狼朝天咆哮一聲,暗淡的月光瞬間明亮起來,那團魔氣驚恐地逃竄向海裏。
蘇廣白明白了,這海裏最先被污染的魚類,很可能就是被這魔氣侵蝕了。
“小憨,別讓它逃了!”
小憨道:“正有此意!”
說着,它疾步向前跑去,一口咬住那團魔氣,尖牙狠狠撕扯開。
數不清的冤魂之聲在海邊回蕩,蘇廣白凡人之身,被這帶着力量的尖叫聲叫的毛骨悚然,渾身發涼。
小憨一口咬散魔氣後,那魔氣竟瞬間分成了三股。
一股繼續纏着小憨,另外兩股分別撞向衛存和蘇廣白。
衛存如今也是凡體,但他方才斬殺魔物的樣子實在殘暴,使得沖向他的那股魔物,只是單純地阻止了他的動作,不敢真的去侵蝕他。
而蘇廣白這邊就不一樣了,那魔物是直直沖着他來的。
“蘇蘇!”小憨一口咬散一團,急忙轉身朝蘇廣白跑來,衛存分身乏術,但也急忙朝他這邊跑。
蘇廣白心知躲不開,便咬牙揮出手中的匕首。
可這凡間武器如何能傷到魔氣,那魔氣毫無阻隔地挨近了蘇廣白,蘇廣白甚至都聞到了其中翻滾的血腥惡臭。
他下意識從儲物袋中拿出一把靈器,全部祭出,想要阻攔魔氣。
可蘇廣白體內的靈力稀散,根本不足以驅動這些靈器。
小憨目眦欲裂,怒吼着朝這邊跑。
就在此時,一道瑩柔的白光包裹住蘇廣白,那道湊近的魔氣避無可避,被白光吞噬。
下一刻,另外兩股魔氣竟也不受控制地被那白光引來,轉瞬間被吞噬了個一幹二淨。
蘇廣白渾身一輕,下一瞬,他便出現在了一片白色空間內。
這裏寂靜安寧,讓他渾身都如被溫泉水包裹一般,舒适惬意。
蘇廣白閉上眼,感受着若有似無的缥缈靈氣滋養着他的五髒六腑,通順了他的筋骨血肉。
忽然,一道悠遠清靈的鳴叫從遠處傳來。
那聲音像是禽類,可卻比尋常禽類聽着更為神聖。蘇廣白心中微動,胸口微微發熱。
不知為何,聽着那叫聲,蘇廣白就覺得眼眶發酸,下意識朝那聲音的來源處走去。
可那鳴叫卻忽然停了,緊接着,眼前的白光散盡,蘇廣白也再次蘇醒過來。
他睜開眼,正對上血狼擔憂的視線。
“蘇蘇?”小憨急道:“你怎麽樣?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蘇廣白蹙眉,道:“腰有點硌得慌。”
衛存一怔,急忙将他扶起來。蘇廣白回身,發現硌着他的正是衛存的膝蓋。
“我暈了嗎?暈了多久?”蘇廣白四周看了看,沒再看到那些魔氣。
小憨道:“應該是暈了,不過我們一叫你,你就醒了。”
蘇廣白松了口氣,對小憨道:“方才的打鬥聲應該很快會引來別人,小憨先變回來吧。”
小憨點頭,再次恢複成小二哈的模樣,鑽進了蘇廣白懷裏。
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不遠處那侍衛也不知是死是活,于是,蘇廣白決定先去救人。
他被衛存扶起來,衛存幫他撲了撲身上的灰。
蘇廣白檢查了一下那侍衛,發現他就是單純暈了,內髒也沒受什麽傷,但肚子上的馬蹄印估計還是要疼兩天的,其他并沒有大礙。
蘇廣白給他喂了顆活血丹,之後就見到王子真禦劍到了這裏,落地後急忙跑過來。
“你們怎麽樣?發生了什麽事?”王子真問道。
他是被那靈馬引來的,走到半路聽到狼叫,便急忙先行過來了。
蘇廣白嘆氣:“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回去再詳細說吧。”
“這侍衛沒什麽大礙。”蘇廣白道:“你那邊呢?完事了嗎?”
王子真點頭:“我把發現跟他們說了,其餘的就讓他們自己處理罷。”
蘇廣白點頭:“好。我應該知道發病源了,咱們既然無事,就先回皇宮,将解藥治出來再說。”
說定後,蘇廣白和衛存便等來了自己的靈馬,兩人并騎一匹,王子真自己騎着一匹。
等王子真和其他人說了海邊的大概情況後,三人便連夜趕回皇宮。
路上,蘇廣白和王子真說了他們遇到的事,當然,因為他自己還不能肯定那白光的由來,便沒提。
小憨能化身血狼的事也沒提,不過王子真似乎猜到了,但沒過問。
“看來,衛存即便是失了修為,也是個斬妖除魔的好手。”王子真不吝誇贊。
蘇廣白道:“只是不知道這魔氣是怎麽進入海裏的,也不知道這樣的東西,還會不會在其他地方出現。”
“你擔憂的不無道理。”王子真蹙眉:“我會和四大世家的人通個氣,讓大家警惕魔物。”
“嗯。”有四大世家出手,蘇廣白終于松了口氣。
他放松地向後倚在衛存懷裏,仰頭看着稀薄的星光。
他忽然想起來了什麽,便擡手摸了摸衛存的膝蓋,發現真的很硬,怪不得硌的他腰疼。
衛存坐在他身後,環着他的腰,雙手握着缰繩,認認真真趕路。
被蘇廣白捏了膝蓋後,他好奇地歪頭,将下巴蹭在他肩頭:“哥哥?”
蘇廣白耳邊被他的呼吸蹭的有些發癢,他笑出聲,往另一邊躲:“癢。”
“哦。”衛存乖巧點頭,坐直了身子。
王子真看着他們兩人的相處,忽然笑道:“衛存遇上你,真是福分。”
他敢說,換成其他任何一個人,都不會把衛存照顧的這麽好。
蘇廣白搖頭:“能遇見他們,是我的福分。”
“小憨嗎?”王子真對小憨好奇許久,終于找到機會說一說了。
蘇廣白點頭,把小憨從腰包裏抱了出來:“也不只是小憨和阿存,還有府裏的大家,能遇上他們我很開心。”
“遇上子真哥,我也很開心。”
王子真失笑,悵然道:“若是我能像你這般想得開就好了。”
“怎麽了?”蘇廣白看他:“這次見你,我就覺得你心事重重,可是遇上什麽事了?”
王子真嘆了口氣,道:“一點家事。我現在懷疑,我可能不是王家人。”
蘇廣白:“!”
“這麽大的事你就這麽告訴我,可以嗎!”
王子真被他的表情逗笑了:“可以啊。你連小憨的事都和我說了,我當然也要說點什麽,這樣才算無話不說的好兄弟啊。”
蘇廣白尴尬撓頭,他不怎麽會安慰人,如今忽然聽到這麽大的事,一時間不知道如何勸王子真才好。
王子真倒是也不求他安慰,他只是實在憋得久了,這件事他誰都沒說過。
原來他上次從煙南回家之後,便無意間發現了母親藏在屋裏的一封信,那信是寫給一個沒名沒姓的人的。
那信上,道出了母親對那人的思念,還說她盡力把孩子撫養大了,如今孩子已經長大,她希望那人安息。
落款是,未亡人。
他想質問母親,但卻又覺得沒有立場,也害怕知道自己尊敬愛戴了二十多年的父親,其實和他沒有任何關系。
他覺得,他好像對不起很多人。
而且,王茂輔到底知不知道他的身世,這點他很在意,只是沒辦法去問任何人,因此,他才會郁郁寡歡。
“如今和你說完,倒是感覺好多了。”王子真笑了下,只是那笑容裏大半都是落寞。
蘇廣白幹巴巴地道:“無論如何,你娘肯定是你的親娘,這點毋庸置疑。而且,你娘還活着,這已經很好了。”
王子真失笑。
轉而又想起了蘇廣白和衛存的身世,他便道:“不過你和衛存這樣也很好,至少不用擔心什麽婆媳關系。”
蘇廣白笑出聲,王子真也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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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回了皇宮後,便連休息都沒有,連夜開始尋找解毒之法。
他們一人一間屋子,悶頭忙了兩日,這才有了點頭緒,兩人便湊在一起研究。
期間那些丹修也慢吞吞回來了,聲勢浩大地各自架起了丹爐,之後便都閉關不出。
衆人都在憋着一口氣,想要提前兩個小輩研制出來,免得被他們看不起。
衛存每日就跟在蘇廣白身邊,又是幫他擦汗,又是喂他吃水果,把他照顧得很好,看得王子真羨慕不已,不止一次地感嘆自己也該找個道侶。
每到這時,蹲在桌邊看書的小憨就鄙視道:“想找到蘇蘇這樣的道侶,你還是放棄吧。”
王子真無奈道:“真的,若不是你們不承認,我真會以為你就是衛存。要不然怎麽就連這說話不留情面的樣子,都這般像?”
小憨下意識看了眼蘇廣白,見他沒什麽反應,它才會繼續酸王子真兩句。
一連忙了三日,終于在第三日晌午時分,蘇廣白和王子真研制出了第一枚半海丹!
作者有話要說: 副本下章結束~感謝寶貝們支持~愛大家~啾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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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在2021-11-18 13:22:49~2021-11-18 20:05:0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LilyChang 1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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