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蘇廣白和衛存均穿上外衣。

衛存過去開了門, 果然見那兩兄弟手裏拎着酒壇和兩只烤鴨。

王武朗聲笑道:“我們想着和兩位投緣,還想着喝上一些呢,不知方不方便?”

蘇廣白站在衛存身邊,笑道:“當然, 兩位請進。”

這兩人明顯是有話要和他們說, 他想起剛才席間他們沒說出的歷練內容,覺得他們可能是要說這個。

“坐吧。”蘇廣白和衛存一人一邊坐在了桌邊, 王文王武也坐下了。

幾人開了酒壇, 又将那兩只烤鴨撕開來。

蘇廣白主動去倒酒, 又擡手去撕鴨子, 沒看出有毒粉或迷藥的痕跡。

不過王家人大多都是丹修, 因此蘇廣白和衛存并沒有先動, 還是王武沒什麽形象地吃起來後, 他們才動了。

“兩位是有話要說吧?”蘇廣白笑問。

王武咬了一口鴨腿, 又喝了口酒, 才道:“确實是要和你們說事兒。”

“席間我們說起的大漠中的東西, 不是靈獸,也不是風沙, 而是其中無人能破的陣法!”

“陣法?”蘇廣白和衛存相視一眼, 小憨蹲坐在屏風後的床榻上,聞言也怔了下。

王武點頭:“我瞧着兩位合眼緣, 便想着告訴你們一聲。”

“這大漠向內一百裏,你們可以随意賞玩, 只是再往裏,就進了铩羽陣的範圍內了。”

王文接道:“這铩羽陣兇險非常,至今還沒什麽人能活着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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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都不知道其中到底有什麽,王家為了探查, 便每年都會派門生去陣內查探,能回來頂好,回不來也沒辦法。”

蘇廣白道:“所以,今年王家選中的是您二位?”

“沒錯。”王武又喝了碗酒:“我們知道有去無回,但也沒辦法。”

“只是你們不同,賞玩罷了,別不小心将命丢了去。”

蘇廣白沉默了下,他在想,這铩羽陣,極有可能就是鳳凰族的屏障。

若是如此,那他們必然是要進去一趟的。

如今遇上王文王武,說不準正是他們的機會,若是能跟着他們一起進去,至少互相有個照應。

王子真一直沒有信兒,蘇廣白也不敢貿然再去打擾,萬一有什麽情況,他的一封信也可能給王子真帶來麻煩。

而且,若是王子真無事,肯定會給他們回信。

從他的信寄出到如今,已經過了半個月時間,王子真離着漠西鎮不遠,若是有閑情,必然早就來了此地,或是派了信來。

但他們來了這裏已經快一日,卻未見什麽蹊跷,這只能說明,王子真那邊暫時顧不上他們。

蘇廣白糾結了一番,小憨自然也想到了這些。

若是之前的它,必然敢直接帶着蘇廣白硬闖,但如今,它只是個發育不良的血狼,不能保證保護好蘇廣白。

既如此,那倒不如跟着這兩人了。

小憨從榻上躍下,走到了蘇廣白身邊。

王文見到它後很驚奇,視線一直黏在它身上。

王武倒是沒什麽反應,這倒是有些古怪。

蘇廣白見到小憨的時候,就知道它是什麽意思了。于是,他便對兩兄弟笑道:“兩位,實不相瞞,我們其實也是為了進陣法而來。”

“什麽?!你們不是來賞玩的嗎?”王武反應有些大。

王文拍拍他的手臂,溫聲道:“陣法內必然相當兇險,你們是有什麽原因,必須要去嗎?”

蘇廣白點頭,然後嘆了口氣。

他轉頭看向衛存,道:“你們可能也看出來了,我道侶身上出了些問題,要想醫治好他,我們就必須從大漠深處取得一樣東西。”

“什麽東西?”王文眼眸閃動。

剎那間,小憨竟覺得那神色不似一個普通修士門生,更像是個心有溝壑的大能。

它下意識警惕起來,這一下,它忽然發現面前兩人的神态很怪異,和方才在樓下時的樣子有很大不同,像是放松後去掉了某些僞裝。

但具體哪裏不同,小憨卻又說不出來。

蘇廣白沉默了下,才道:“血妖蕊。”

王武蹙了下眉:“那是什麽東西?”

蘇廣白笑道:“我也不知道,但我在某個醫書上見到了記載,說是可以治療我道侶這種病症。”

王武轉頭看向王文,王文盯着蘇廣白看了看。

接着,他的視線又在小憨和衛存身上掠過,之後才嘆了口氣,道:“原來如此。”

蘇廣白眯了下眼,怎麽他覺得,這人好像知道點什麽?

“罷了。”王文笑了下,轉頭對王武道:“不必再藏着了。”

這話一出,蘇廣白心裏一沉,下意識就抓起了儲物袋裏的匕首。

“是我。”王武嘆氣。

他不知道吃了個什麽東西,之後在蘇廣白他們震驚的視線中,相貌大變。

原本魁梧壯碩的漢子,一轉眼,竟變做眉清目秀的俊俏青年,不是王子真是誰!

蘇廣白和小憨、衛存,三人都是如出一轍的震驚。

忽然,王文的身形也大變,兩息之後,一個輪廓柔和的美貌婦人出現在衆人眼前。

“我娘親,你們喚她舒姨即可。”王子真介紹道。

蘇廣白怔怔的,忽然抱着小憨起身,直愣愣沖她行了個禮,道:“舒姨好。”

衛存也跟着起身,道:“舒姨。”

舒姨笑起來,道:“不用拘謹,早聽真兒說起過你們,都是好孩子,如今可算是見着了。”

“你們別站着了,快坐下吧。”王子真咬了口鴨腿,道:“你總說煙州烤鴨好吃,如今也嘗嘗我們芙西的。”

蘇廣白還在震驚中,一腦袋問號。

他拉着衛存坐下來,急忙道:“這到底怎麽回事兒啊?”

王子真嘆氣:“說來話長。”

原來,自上京分別之後,王子真回家來便和他娘親坦白了。

他覺得蘇廣白說得對,別的不敢說,但他娘親一定是他娘親,倒不如問清楚。

問過之後,他才知道。

原來他娘親曾嫁與他人,夫妻倆經營着一家醫館,日子雖過得平淡,但也幸福。

只是一日,他父親外出,醫館裏卻忽然來了個人,那人正是王茂輔!

王茂輔不知為何受了重傷,一直高燒不退。

這夫妻倆本就是醫者,又心善,便收留了他在家中養病,過了大概半年之久,三人已然成了無話不說的好友。

王茂輔也稱他是王家人,是王家人去剿滅鳳凰族人時,他去阻攔,不小心受了重傷。

不得不說的是,王子真的父親,正是曾經逃亡到芙西大漠的鳳凰族人。

他和王子真的母親相愛,便沒有跟着族人遷往大漠深處,而是和妻子二人在這漠西鎮開了一間醫館。

王茂輔的話一出,王子真的父親便想到必然是自己的族人受到了迫害,對王茂輔感激不盡,又因為放心不下,便打算親自去大漠深處看一看。

只是他這一去,正巧中了王家的圈套。

王家人逼迫他帶人過了铩羽陣,他如何肯,寧死不屈,竟是自裁于陣法中心,那一批王家人也全都喪了命。

王茂輔下了這一盤大棋,卻什麽都沒得到,便說什麽也要将舒姨帶回家。

倒也不是他有多喜愛她,只是因為那時她已經懷有身孕,她肚子裏的王子真身上留着鳳凰族的血脈。

鳳凰族世代行醫濟世,這份才能是刻在靈魂深處的。

王茂輔的算盤也簡單,讓王子真為他光耀門楣,假以時日,再讓王子真以歷練為名,進入铩羽陣。

铩羽陣說不準就認得自己的族人,屆時他們王家定然可以将鳳凰族的寶物盡收己有。

王子真知道了這些,又怎麽能讓他如願?

因此,兩日前,他便帶着舒姨,兩人化作前來歷練的王文王武,來到了此地。

王文王武曾受恩于舒姨,此次來歷練又是送命的事,于是當他們知道王子真和舒姨想要代替他們過來時,便都感激不盡。

他們也化作了其他模樣,遠走他鄉。

而王子真他們所用的丹藥,名曰涅槃丹,是王子真一直以來都在研制的。

如今一共也就制出來十粒,來之前用了兩粒,給了王家兄弟兩粒,還有六粒。

他們母子二人本打算到了漠西鎮後不做停留,直接進大漠。

但這期間收到蘇廣白的信件實屬意外,不過既然已經來了,那他們就索性多等了兩日,等來了蘇廣白他們。

本想着告知他們铩羽陣的兇險,讓他們小心行事,只是沒想到,他們還是把這一切都說出來了。

蘇廣白他們仨聽完,俱震驚不已。

這事情實在巧合連着巧合,處處都顯出了命定的感覺。

蘇廣白見到王子真後的好感,很可能不僅是因為他是醫者,也可能是因為他們流着同樣的血!

舒姨嘆道:“方才你們說起血妖蕊,又見着衛存這般模樣,我便猜到你們定然也已經知曉了妖族之事。”

“看來,這一切都是命數。”

蘇廣白也将自己和衛存的情況說了,還将腰間的鳳凰玉佩拿出來給他們看了。

王子真震驚不已,從他手中接過鳳凰玉佩,道:“我先前就見你配着這個,只覺得精巧好看,竟不知這就是鳳凰族信物啊。”

“那血狼族的信物,便是被衛存吃了?”

小憨道:“不是吃了,是它為我重塑了身體,就是現在這一身。”

“原來如此!”

四人對坐,均是嘆息。

“哦對了。”王子真道:“我現在不姓王,姓元。”

蘇廣白點頭:“好,但這也不妨礙我叫你子真哥呀。”

王子真笑道:“倒也是。”

“既然如此,那咱們就明日一早進大漠罷。”舒姨做了決定。

她看着柔弱,但其實是個很果斷的女子,當然,她也足夠堅強。

若非如此,她也不會為了自己的兒子,而讓自己屈居人下這麽多年,如今她總算是走出來了。

更值得一提的是,舒姨如今的修為,比在場的幾位小輩都高,是築基期!

雖說她也是丹修,但卻也實實在在有着築基期修士的實力,這一趟遠行,說不準還要仰仗舒姨照顧他們幾人了!

定好了出發時間,幾人都沒有異議。

又聊了一會兒,元子真和舒姨便又吃了涅槃丹,當着蘇廣白他們的面化作了王文王武,之後便回去了。

第二日一早,四人在樓下碰面。

他們都帶了足夠多的食物和水,還有許多靈丹妙藥和法器,還按照店家的指點,買下了四只健壯的駱駝。

他們本以為可以禦劍前往,這樣速度快,又能避免突發狀況。

但店家卻說,這裏的風沙很是古怪,再厲害的修士,進了裏面,也都沒辦法禦劍飛行,只能靠着駱駝。

元子真和小憨都覺得,這可能是店家想賣駱駝才說的話,但舒姨卻還是将這駱駝買下了。

四人并行除了鎮子,踏入大漠。他們定要一舉走到大漠深處,尋到鳳凰族!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怎麽猜出子真是鳳凰族的,這麽明顯嗎T_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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