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 [最新] 完結 她是他的姑姑

縱觀歷史, 科技的進步總是離不開苦難。比如宇宙最初的爆炸,比如戰争促進了軍工業的誕生,比如母星爆炸将人類推入星際時代。

然而, 誰也沒想到, 人類新一輪的科技進步, 居然始于一場比賽。

盡管生存賽的過程不乏危機和死亡,可是相比于其他的災難,它的危險顯然小多了。

但是,當那一臺以粒子碰撞為動力的飛船亮相直播間, 所有人都知道, 新的時代來領了。

後世的科學家将這一天稱為“量子紀念日”,代表着人類進入了量子時代。

頂着兩只熊貓眼, 路星久久地凝視着自己親手造出的“一號”原型機。

受限于天琴星簡陋的工業條件,這臺原型機的外觀樸素得近乎醜, 碟形機身遠沒有其他星際飛船那般靈動, 缺乏光澤的精鐵看起來格外笨重。

起初,直播間的觀衆并不知道這臺原型機有多特別, 彈幕都是吐槽。

“一打開就看到個大鐵疙瘩,誰特麽跟我說這個直播間的主播是科技硬核咖?”

“嚴重懷疑論壇那些帖子都是瞎吹的, 明明前不久還是皇室八卦亂飛的直播間。”

“樓上兩個新來的, 請你們不要閉眼鑒謠,先去看下直播回放, 路星先後造了蒸汽機、內燃機、計算機芯片、粒子對撞原型機, 無一失敗, 你告訴我,這不叫硬核叫什麽?”

“叫吹牛。”

“吹你個阿巴拉度星的牛,像你這種傻叉天天有, 等着被打臉吧!”

就在彈幕熱鬧開吵的時候,路星也沒閑着,在腦海裏跟系統确認了三遍之後,她回頭向鋼化玻璃後的土著太子點頭示意。

在短短三個月內經歷了數代科技文明的洗禮,土著太子現在一點也不土著了,他熟練地指揮着操作臺上的工作人員。

準備了大約半小時,龐大的計算機屏幕上顯示出發射倒數。

沒錯,這臺飛船的原型機非常原始,原始到就連升空這一基本功能都要靠外推進器實現。

而升空準備前,路星走到了原型機下方,抓着外殼上的凸起,爬上了飛船,鑽了進去。

沒錯,為了遷就天琴星的工業水平,科技樹系統簡化了飛船制造的工藝,連個升降梯都沒有加。

上船?自己爬!

同樣的,飛船內部一點也不舒适,合金椅子雖然牢固,但坐起來硬邦邦,操作臺也摒棄了星際時代的繁瑣,返璞歸真得像一臺古老游戲機。

然而,外觀的糟糕并不影響飛船功能。“轟隆”一聲,燃料劇烈燃燒産生巨大推力,将飛船送上天空。

三節燃料都消耗完之後,“一號”原型機拜托重力束縛,進入了無垠的太空。

看着屏幕上一切正常的指标,指揮室裏爆發出熱烈的歡呼。

穿着長衫襦裙的工作人員們手舞足蹈,一些男工作人員摘下自己頭上的發冠扔向空中,一些女工作人員相擁而泣,頭上的發簪步搖叮咚作響,而鋼化玻璃窗外,稀疏的黃土地被燃料升起時帶起的大風吹得七零八落,極具科技感的鋼結構靜靜伫立。

裏與外,舊與新,古代與未來,神奇地交織在一起,共同組成一副富有古典賽博朋克意味的畫面。

只是,此時身在太空的路星,看不到這副她和科技樹系統一手促成的奇異場景。

不過,就算能看到,她大概也無暇顧及,因為此刻的“一號”原型機全靠她手動操作。

粒子碰撞會産生一種“場”,這種“場”既非電也非磁,還會因為人的觀測改變“場态”。

根據科技樹的理論,這種“場”其實是四維空間在三維世界的投影,正确操作的話,便可以超過光速,在三維視線點對點的瞬移。

要知道,別說是瞬移,即使是星際最先進的飛船,其速度也只是接近光速。而在如此大的宇宙中,連光速都很慢。

這也是為什麽大多數人非常在意定居星域的發展潛力,因為一個星域內部的交通基本是便利的,而星域間卻非常遙遠。

更換星域往往意味着長途跋涉,比較遠的星域甚至要冷凍軀體來航行,一旦選錯了定居星域,對個人和家庭而言,無疑是大麻煩。

不過,從現在起,這種麻煩不存在了。

因為路星消失了。

直播間裏的彈幕在這一刻神奇地統一了,所有人都在問“卧槽,主播人呢?”

五分鐘後,路星出現了,而她身後赫然是一顆超新星爆炸後的餘燼。

直播間的衆人只聽到一句“咦,你家炸了幾百萬年了?”沒等衆人明白這句話的含義,路星又消失了。

一分鐘後,路星出現在了1號星域,消失。

又一分鐘後,路星出現在2號星域,消失。

又一分鐘後,路星出現在3號星域,這次她倒是沒有消失,因為她正抱着馬桶吐。

正在觀看直播的簡純急了,顧不上淩亂的床鋪和衣衫不整,他馬上打開房門,向外走去。

幸好寝殿有最新的新風系統,內侍們只聞到一點淺淺的信息素味,更多的注意力是在臉色難看的簡純身上。

“王子殿下您怎麽了?”

“我要去三號星域,立刻,馬上!”

得到消息的內侍總管不知道簡純為何突然要去三號星域,慌忙過來詢問,還沒說幾句就有人急匆匆來說女皇也要飛船去三號星域。

總管一頭汗,見狀,披着睡衣的簡純幹脆道:“我跟奶奶一艘船,快去準備。”

在這個間隙,他終于想起自己穿着不得體,跑回房間以最快的速度穿上一套休閑西服。

出去的時候他路過床鋪,順手掀起床單,蓋住床上的東西。

只是,一個布滿毛刺的小道具掉在了床邊,趕時間的簡純直接撿起道具,揣進口袋。

反正私人飛機不需要過安檢,沒人會知道他口袋裏有東西。

屏幕上,路星因為連續瞬移而臉色蒼白,無力地坐在飛船角落,努力喘息。看見這一幕,簡純抹了下眼眶,對着虛空埋怨了一句“這麽拼命幹嗎?又不是幹草。”

他倒不是真得怨恨路星在某些時刻不夠勇猛,純粹是心疼她罷了。

懷着這樣的心情,簡純登上了飛船。

一身優雅行頭的女皇瞥了眼簡純,沒說什麽。

就連她也沒想到,一向游戲人間不靠譜的簡純,這次居然真得愛對了人。

只可惜,有緣無分。

想到底下遞上來的報告,女皇無聲地嘆了口氣。

心亂如麻的簡純并沒有注意到女皇的異常,實際上,他已經習慣了女皇的不理不睬。

他并不覺得傷心,畢竟......

去年,因為三號星域遭遇小行星暴雨,很多星球損毀,所以整個星域向66號星域,也就是皇家星域平移了三百光年。

而女皇和簡純臨時乘坐的飛船沒有攜帶大型武器,比較輕便,速度較快,所以航行了一上午之後,飛船抵達了三號星域。

飛船內,好不容易從超光速航行中緩過神的路星從舷窗裏看到了女皇的飛船,第一反應不是高興,而是“超光速飛行應該不算違反比賽規定吧?”

事實上,到這時候還在乎生存賽的人,有且僅有路星自己了。

在叛亂事件後,賽委會便被皇家的專業人士接管,他們中大部分是搞技術的,在路星第一次瞬移時,就有人看出了“一號”飛船的與衆不同,到第二、第三、第四次瞬移,監控前的評委們傻眼的傻眼、尖叫的尖叫。

“時空折疊!時空折疊!啊啊啊啊啊我居然能活着看到時空折疊技術,這輩子死而無憾了!”

某個既懂技術也熟知生存賽規則的評委喃喃自語:“還比個錘子,直接宣布路星贏啊。”

很多人都忘了,生存賽全稱是生存挑戰和文明建設比賽。只是因為以往能夠生存下來的人都不多,漸漸的,人們便把比賽成為生存賽。

可這一屆與以往大大不同,路星這匹黑馬,硬是拔高了整個比賽的标準。

論生存,她得到了所有土著的擁戴,生存絕對不是問題。

論建設,她發明了劃時代的技術,別說天琴這樣的土著星,就連科技最先進的皇家星域都沒有這樣的天才。

要不然,女皇怎麽可能選擇親自到三號星域去見路星,而不是在召見她呢。

相較于賽委會的喧鬧,皇家飛船上則安靜得多。

寬敞的停機坪上,“一號”原型機被小心地固定在地坪上,由專人看護。

上次見面,女皇看路星的眼神完全是上位者看下位者的漫不經心,可是現在,她看路星的眼神平等且友好。

态度也很是親切。

反倒是一旁的簡純,一改先前的焦急情态,側過臉,一副不想看路星的模樣。

然而在路星不注意的時候,他又忍不住上上下下打量她身上,生怕她有哪裏受傷沒有說。

只是一旦路星望向他,簡純立馬扭開臉,假裝不在意。

弄得路星一頭霧水。

原本她還單獨跟簡純說幾句,問問他這幾天玩得累不累。因為面見女皇,她的直播已經被掐斷了,她可以幫他标記标記,釋放下壓力。

可簡純跟視頻裏完全不一樣的姿态,讓路星頓時拿不定主意。

他總是說想她,怕只是說說而已吧。

想到這裏,路星也不去看簡純,把精力都放在和女皇解釋“一號”原型機上。

盡管沒有全部聽懂,但女皇仍舊弄懂了“一號”原型機的技術可以大規模制作,也可以應用在現有的飛船上。

這意味着什麽,女皇比任何人都清楚。

她立刻招來賽委會的負責人,讓他安排頒獎儀式。

給誰頒獎?負責人不用問也知道,當然是給路星。

負責人離開之後,女皇突然跟路星說:“你跟我來一下。”

簡純擡腳想要跟,被女皇制止。

“我跟路星有些事要單獨說,你不用跟來。”

聞言,簡純停下腳步,眉頭卻緊緊皺了起來。

他有一種不詳的預感。

單獨被召見的路星聽完了女皇的講述,同樣皺起了眉頭。

“陛下,您是說,我是您丈夫的私生子?”

“沒錯。”女皇用一種極其冷靜的語調,講述了她已故丈夫卡薩親王晚年幹的好事。

當年,卡薩親王在一次領主會議中對路星的母親一見鐘情,但路星的母親對卡薩親王卻毫無感覺,屢屢碰壁後,卡薩親王惱羞成怒,用手段強占了路星的母親,并用照片威脅她不許說出去。

可能是壞事做多了,卡薩親王突發疾病死亡,為了給孩子一個能見光的身份,路星的母親招贅了路遠信。

原本這段秘事随着卡薩親王的死,應該無人知曉,可是比誰都了解自己丈夫的女皇,依舊根據一點蛛絲馬跡查到了。

她今天來找路星,一是為了将“一號”原型機的技術收歸皇室,二是為了勸說路星回歸皇室,取代簡純的繼承人之位。

連對外宣布的理由,女皇都已經找好了。

就說路星的母親和皇室一個已經死去的親王是遠親。

不得不說,盡管只是因為路星掌握着超時代的量子技術,只是為了皇室延續的大局,但女皇對路星這個私生子算得上仁至義盡。

雖然聽到了一段震撼的秘辛,但路星仍舊習慣性地保持理智。

只不過,她的第一個想法不是身份地位,而是按照輩分,她應該是簡純的姑姑。

所以,她标記了自己的侄兒。

這一刻,路星居然有些慶幸簡純某些時候嬌氣愛哭,所以一直沒有成結。

但是,标記自己的侄兒好像也不是什麽好事。

聽到女皇說要僞裝遠親,路星拒絕了。

原因無他,她只是把路遠信的無恥描述了一下,表示她不希望路遠信從她恢複身份這件事中得到任何一點好處。

一番讨價還價之後,女皇妥協了。

因為路星告訴女皇,像“一號”原型機這樣的技術,她有信心研究得更深更遠。

“如果我沒有算錯,我們甚至可以擁有維度武器。”

降維打擊,這個概念在久遠的信息時代就存在,最著名的是某本小說裏,外星人使用維度武器,将三維空間降為二維平面,徹底毀滅太陽系的故事。

而在路星口中,這種維度武器,人類也可以擁有。

沒有任何一個統治者能抵抗超強武器的魅力,因為這種魅力直接跟統治挂鈎。

為了皇室的統治,女皇連自己的兒子都能算計,一個瘋癫而死,一個永世流放,孫子說廢就廢,路星這點要求,她又怎麽會介意。

“路遠信那邊你不用擔心,他和他的家人我會派人去處理,他們會付出早就應該付出的代價。”

說完,女皇的目光緊緊盯着路星。

這是一個考驗。

迎着女皇的目光,路星緩緩點了點頭。

“好。”

片刻,女皇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容。

上位者,不僅要有過人的實力,更要有一顆夠理智夠冷酷的心。

不久之後,死在旅途中的路遠信一家大概怎麽也不會想到,所謂的中獎,中的是去閻王殿的大獎吧。

而當下,和女皇達成共識的路星誠實而冷靜地講出了她和簡純的事。

“我知道。”女皇同樣冷靜而誠實:“斷了。”

思考了許久之後,路星說:“我做不到。”

女皇垮下臉。

“我有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毫不在意女皇的黑臉,路星提議:“我和簡純結婚,他将繼承權轉交給我,這樣連找借口說明我的身份都省了,不是嗎?”

狠辣如女皇,此刻也不禁因為路星的話震驚。

她從來沒有見過有人能把這種大逆不道的事說得如此自然。

是個狠人。

論狠,女皇沒輸過。

“可以,但你的孩子不能由他生。”

“我會基因編輯。”路星淡淡地道,毫無退讓之意。

見女皇還要反對,路星又道:“不是非他不可,但你我都清楚,他比外面的Omega更好控制。”

這是路星第一次睜着眼睛撒謊。

效果卻十分不錯。

一陣思考之後,女皇同意了。

片刻後,路星神色如常地離開女皇的辦公室。

只有她自己清楚,冷汗已經把後背和衣服黏在了一起,緊得讓人難受。

轉過長廊,一道修長的身影隐匿在彎道處,站姿有些不雅,時不時左腳換右腳,右腳換左腳。

看得出來,他等了很久。

看到路星的一剎那,簡純的眼睛亮得像燈泡,随即別開臉,假裝不在意。

“你”他有一萬句話要說,還沒開口,手被一把攥住。

“你的房間在哪?”路星知道,像這樣大的飛船都有單間。

等簡純指出房間的位置,路星二話不說把人拖進房間。

“砰”門關上,隐約可以聽見一些言不由衷的掙紮聲。

“叫姑姑。”

“什麽?”簡純錯愕。

路星閉了閉眼睛,怕被簡純看穿她的慌亂和脆弱。

她的人生從未有一刻像此刻這般需要密不透風的擁抱,需要肌膚相親的确認,需要疼痛的真實。

怪只怪愛情無法用理智衡量,怪只怪他燒在她心上。

她已沉淪,決不允許他上岸。

“叫我姑姑。”

良久,簡純略帶興奮地給了路星一樣東西。

是他口袋裏帶出來的那件。

他說:“你戴上,我就叫你姑姑。”

看了看毛刺,路星微笑。

既然他找死,她就成全他。

咽下口水,簡純乖乖地開口:“姑姑,我——”

後面的話,他三天三夜都沒機會說完整。

外面,如女皇的安排,頒獎儀式之後便是結婚典禮。

新婚當夜,簡純因為路星不肯成結鬧起了別扭。

在他原來那間偌大的寝殿中,簡純抓着枕頭哭訴路星“你變心了,你就是變心了,我不聽我不聽......”

哄也哄了,罵也罵了,到最後路星也沒轍了,只得将兩人真實的關系說出來。

誰知簡純一聽,立馬不哭了,而且笑得像只狐貍。

“其實我也有一個秘密。”

在簡純的講述中,路星知道了簡純并非真正的王子,真正的王子早在出生時就死了,而長親王為了保住王子之位,從棄嬰醫院帶走了簡純。

“有一次喝醉酒他打又我,罵漏了嘴,怪我不是alpha,說我帶回來的時候明明像個alpha,卻長成了Omega,是個廢物。”

看着簡純臉上的苦笑,路星抿唇,親了過去。

“我很慶幸你是個Omega。”路星認真地說。

“為什麽?”簡純忍不住問。

“因為這個。”路星用行動表明她的滿意。

這一刻,簡純心裏對自己性別的錯位認知終于解開了。

他知道,自己再也不需要用極端的手段證明自己存在的合理性。

而路星也知道,感性也擁有強大的力量,即使偶爾失去理智也不要緊,因為結果很甜。

不要害怕與衆不同,總有一天,我們都能遇到同樣格格不入的那一半,擁抱在一起,形成一個完美的圓。

你所有的棱角,都是另一半的缺失。

你所有的缺失,都有圓滿的填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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