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被迫害的第十四天
陽光明媚,風和日麗的一天,太宰治一如既往踩着遲到的死線推開偵探社大門。
“早上好,今天也是清爽明朗适合自鯊的一天……枝枝,你站在那裏幹嘛?”太宰治好奇地湊到貼着牆站立,把本子按在牆面上寫字的少女身邊。
“顯而易見,我在寫檢讨。”雪見未枝嘴裏叼着筆帽,苦大仇深地在自己的字典裏翻找反省的話,絞盡腦汁湊字數。
太宰治回味昨晚吃到的美味壽司外賣,同情地看她一眼。
好可憐一孩子,怎麽攤上那麽不靠譜的老師?
雪見未枝每天放學後都會趕到偵探社幫忙工作,用勞動換取零花錢,從不遲到。
昨天,立海大畢業日,對自家小孩的時間觀念非常放心的福澤谕吉早早算好了時間,準備單獨帶枝枝去吃懷石料理,作為監護人慶賀她畢業。
可他在偵探社等了又等,那扇準時準點一定會被輕快推開的門紋絲不動,像被人為上了十八道鎖,鎖住門裏的空巢社長。
“社長的低氣壓快要溢出來了。”踮着腳從社長辦公室出來的谷崎直美小聲說。
“枝枝可能和同學一起出去玩了吧。”谷崎潤一郎猜測道,“畢業日,同學聚餐什麽的很正常。”
“不。”江戶川亂步将波子汽水的玻璃珠湊到眼前,“她會提前打電話回來告訴社長一聲,不會直接失聯。”
“枝枝可是很聽話的乖孩子哦。”太宰治把腿架在桌子上,整個人向後仰倒,“突然失聯肯定是被人綁架了。”
“怎麽辦?”國木田獨步緊張起來,“要不要報警?”
“我們是偵探社吧?”谷崎潤一郎小聲逼逼,“尋找失蹤人口似乎在我們的工作內容內。”
報什麽警,節約幾毛錢電話費給江戶川亂步買粗點心吃不好嗎?
“能在不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下把枝枝帶走、讓她連一個口信都沒有留下,除了我們枝枝最近特別喜歡的五條老師之外,還能有誰?”太宰治聲音淡淡,“教師資格證沒有考上,拐賣小孩倒是一把好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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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治瞥了一眼低氣壓的社長辦公室,不負責任地猜測:等枝枝回來,社長肯定會非常嚴肅地給她上一堂打拐防騙課。用來舉例的不法分子除了黑心醫生森鷗外之外,還要多出一個白毛教師五條悟。
怎麽那麽多人盯着他們家的小孩偷?人家養了好幾年的崽說拐就拐,沒有一點公德心,指指點點.jpg
五條悟可能是知道自己一露面肯定走不掉,他十分沒有良心地把雪見未枝和打包的三大袋壽司扔到偵探社門口,眨眼人就不見了。
“……吃壽司嗎?”失蹤一天的少女讪讪地舉起外賣袋,“我申請死刑辯護的權力。”
“申請駁回!”
雪見未枝苦哈哈地寫檢讨,她揮手趕走湊熱鬧的太宰治,腦袋放空。
真田弦一郎努力三年都沒能拿到的檢讨書,福澤谕吉一句話就辦到了。
在檢讨人那行一筆一劃寫下姓名,雪見未枝拿着新鮮出爐的檢讨敲開社長辦公室的門。
“進來。”福澤谕吉将親手沖泡的花茶和幾枚青團放在櫻花點綴的瓷盤上,不出意外看見少女驚喜的眼神。
“檢讨寫完啦。”雪見未枝坐在榻榻米上将檢讨書遞過去,幸福地撚起一枚軟糯的青團。
福澤谕吉将寫滿字的紙張放在旁邊,等雪見未枝吃完一枚青團後才開口:“昨天發生的事,夜蛾先生打電話過來說明了情況。”
福澤谕吉不知道夜蛾正道給學生監護人打電話前經歷了怎樣糾結的內心掙紮。
成熟老實的中年男人在自己的良心和對學校教師的信任中搖擺不定,最後本着為學校名譽着想的念頭,沒有原樣複述五條悟和雪見未枝的對話。
他真的很怕福澤谕吉一個舉報電話打到教育局,警察上門拷走教師失格的五條老師。
“我和五條先生商量過,從這個暑假開始你就要搬到東京生活。”福澤谕吉語氣嚴肅,“但我非常不放心。”
雪見未枝情況尤為特殊,五條悟在多方考慮後決定把她拎過來和自己一起住。
來自地獄的深淵之焰日複一日被壓抑在她的身體中,足足十幾年的光陰,從現在才開始逐漸釋放、掌控,非常容易出亂子。
現在出的亂子可不是抱着幹冰滅火器睡覺能解決的等級,五條悟怕自己一個分神沒有看住,學校得被燒光。
咒術高中的建築物基本都是木制,一燒燒一片,滅都來不及,五條悟并不想全校師生一起體驗一覺醒來床塌了的慘劇。
還不如把人拎到自己隔壁,至少水泥沒那麽容易燒穿,他也可以在第一時間起來滅火。
退一萬步說,要燒最多只燒五條悟一座房。反正五條悟多的是房子,不怕燒。
白發藍眼的男人坦然說出“我房子多不怕燒”的炫富之詞,福澤谕吉深吸一口氣,用幾十年的好修養遏制自己想打人的心。
不生氣,燒房子的是自家養的崽,還能怎麽辦?只能選擇原諒她。
“你們住在一起,我非常擔心。”
“我托人打聽過。”福澤谕吉将幾頁資料放到茶幾上,神色嚴峻,“五條悟根本不會養孩子!”
雪見未枝低下頭,一顆海膽從紙張中滑落。
哦,不是海膽,是海膽人。
伏黑惠,被五條悟用十個億買下的少年。
短短一句話,隐藏着一筆可怕的非法買賣兒童交易。
“要報警嗎?”雪見未枝擔憂地問,“十個億,這個等級的涉案金額是不是夠判無期徒刑?”
法網恢恢疏而不漏,沒想到她尊敬的老師竟然背地裏是個可怕的人口走-私犯,真是人面獸心、衣冠禽獸、意想不到!
“……不,沒有你想的那麽嚴重。”福澤谕吉發現枝枝想得很歪,一臉要上法治節目的肅穆。
他只能簡單講了講咒術界禦三家的破爛事,枝枝眼睛中放映的法治節目唱出片尾曲,一鍵換臺——《禪家大院》。
“五條老師人好好。”剛剛還要把五條悟扭送看守所的少女被他拯救年幼失足少年的故事感動得眼淚汪汪,“惠好可憐,他現在一定成長為了一個心地善良害羞腼腆的好孩子吧?”
福澤谕吉從資料中拿出一張照片。
“屍”海人堆,一具又一具被毆打的肉-體壘成高高的谷堆,一頭桀骜海膽頭的少年坐在高高的骨灰上,臉上寫着兩個大字:
不、良。
“五條悟根本不會養孩子。”福澤谕吉複讀道,“你和他住在一起,近墨者黑怎麽辦?”
一想到他乖巧可愛惹人疼的小姑娘變成扛着狼牙棒、臉上挂彩,眼神兇狠地啐一口唾沫,滿嘴消音詞的小太妹,福澤谕吉眼前發暈。
“除了作風問題,生活問題怎麽辦?你們難道想一日三餐都用外賣解決嗎?”福澤谕吉對雪見未枝奇妙的黑暗料理技術了熟于心,讓她做飯除洗胃外沒有第二種可能。
伏黑惠有姐姐伏黑津美紀投喂,雪見未枝的長兄江戶川亂步比她還不能生活自理,大家長福澤谕吉操碎了心。
“五條老師會做飯。”雪見未枝肯定點頭,“他和我炫耀過。”
咒術師常年獨身生活,五條悟貴為禦三家之一五條家的家主卻不愛住在本家大宅,外賣吃膩了偶爾會自己做飯,熟能生巧,手藝相當不錯。
至少,養活一個小孩是沒有問題的,五條悟非常自信。
枝枝說得信誓旦旦,福澤谕吉有一萬個不放心也只能替她收拾行李,送她坐上去往東京的列車。
“我過幾天會去看你。”福澤谕吉站在站臺邊,江戶川亂步摘下偵探帽揮手,“枝枝,不要忘記給我寄馬卡龍回來。”
“知道啦!”站在窗邊的黑發少女用力揮手,她的目光掃過特意趕來送行的偵探社成員,沒有看到某個熟悉的身影。
“治君沒有來嗎?”她疑惑地嘀咕。
偵探社內,留守的春野绮羅子将一盞茶輕輕放在桌上:“太宰先生怎麽沒有去送枝枝?”
“我不忍心讓春野小姐一個人獨守空閨嘛。”太宰治笑眯眯地說,“送行的人已經夠多啦。”
“總感覺枝枝走之後偵探社突然安靜了很多。”春野绮羅子抱着托盤輕嘆,“明明還有兩個月才開學,去那麽早做什麽?”
“誰知道呢。”太宰治随口說。
黑發的青年靠在座椅上,被茶霧暈染的鳶色眼眸安靜地看着緊閉的大門。
似乎下一秒就有會人推響門上的風鈴,少女輕快的聲音與微涼的風一起傳來:“治君,只有你一個人在嗎?和我一起去玩呀。”
“好啊。”太宰治輕聲說,“和你玩。”
車輪與鐵軌碰撞發出哐哐哐的聲音,窗外的景色被甩在身後,走廊上傳來小孩跑動的塔塔聲,喧嚣嘈雜。
這是雪見未枝第一次離開橫濱。
因為自身特殊的情況,立海大的修學旅行她一次也沒有參加過。橫濱像有一道天然的結界,将外來的惡意攔在海岸邊緣。
踏出這一步,往日再不可追,脫籠的鳥兒展翼淩空。
獨自離家的少女輕輕哼歌,眼底滿是新奇的向往。
【Good-looking-guy五條老師:鑰匙在門口的盆栽下面,枝枝先收拾一下房間,我晚上回來。】
請客吃壽司的那天五條悟和雪見未枝交換了聯系號碼,五條悟的頭像是一只戴墨鏡的嚣張貓貓,枝枝的頭像是一團黑乎乎的不明物體。
“這是什麽?”五條悟不明所以,直到他看到雪見未枝的昵稱,當場笑死。
【一只成熟的海鞘】。
海鞘是一種神奇的海洋生物,它小時候是有腦子的,但長大後的海鞘覺得腦子沒用又耗能,就會把腦子吃掉。
昵稱改名于五條悟給雪見未枝補習數學的第一天晚上,枝枝已經是一只沒有腦子的成熟海鞘了。
雪見未枝抱着懷裏五條悟借花獻佛送給她的白色貓咪玩偶,認認真真地打字回複。
毛發柔順潔白的貓貓臉上鑲嵌着兩顆鑽藍色的玻璃珠,用黑色馬克筆畫出一副嚣張的小表情。
枝枝手制·五條貓貓。
【一只成熟的海鞘:收到!(小兵敬禮.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