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被迫害的第三十三天

事情開始變得尴尬起來, 初出茅廬的名偵探枝枝沒想到自己的出道秀竟然如此刺激。

不太對啊,名偵探為什麽拿了狼人劇本?

雪見未枝撐在工藤新一肩膀上的手不自覺用力,把高中生偵探捏得嗷嗷叫。

“輕一點啊!”工藤新一絲絲抽氣,“你家裏是幹推拿針灸老中醫生意的嗎?”手勁怎麽那麽大?

“不, 但我的老師是從事盲人按摩生意的。”雪見未枝拍了拍工藤新一的肩膀, “少年, 你的骨頭有點脆, 老了要遭罪的。要不要我給你介紹一個妙手回春的大夫, 包治百病,把你全身的骨頭碾成粉都可以再拼回來。”

骨頭脆不要緊,碾成粉之後讓與謝野醫生給你用502黏回去就好。

“謝謝, 免了。”工藤新一堅定拒絕,“那麽這位名偵探小姐,你看出兇手是誰了嗎?”

他的語氣有一點點嘲諷,還有一點點智商碾壓的優越。

少年人, 不要得意忘形。

兇手正站在你面前, 你不怕她獸性大發把你打成小餅餅,與地上躺着的那位仁兄肩靠肩好兄弟黃泉路一起走嗎?

枝枝是個善良的女孩子,她忍辱負重, 默默搖了搖頭。

說出來怕吓死你, 請珍惜這份閃耀人性光輝的純真善意。

活躍于東京各大案發現場的勞模警察目暮警官帶人趕到溫泉旅社, 工藤新一熟門熟路地上前交涉,雪見未枝悄悄溜到津美紀背後。

“津美紀。”枝枝沉痛地說,“我們來串個口供。”

伏黑津美紀被雪見未枝拉到一邊,聽她用優美的語言與絕佳的比喻潤色兩個人作死的試膽夜游之旅。

大半夜偷跑——不畏強權、敢于冒險, 擁有孤身一人前往龍潭虎穴、不拖累同伴分毫的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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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八橋蹦極——嘗試新鮮事物, 挑戰人體極限, 生命在于永遠奔騰的運動。

放火燒山(津美紀驚恐)——響應鄉野號召為農民伯伯除草捉蟲,給綠色自然增添一份別樣的色彩。

“……綜上所述,我們的所作所為是符合八榮八恥和青少年行為規範的、健康正确的行為。”雪見未枝強調說,“背下來了嗎津美紀,等會兒錄口供要用的。”

“背是背下來了。”津美紀迷茫地問,“可這個案件和我們有什麽關系嗎?照常說就可以了吧。”

“唔,确實關系不大。”雪見未枝點點頭,“雖然人是我殺的。”

伏黑津美紀覺得自己此刻的表情一定很扭曲,無數話湧到她的嘴邊争先恐後向外冒,最後只憋出一顆小泡泡:

“啥?”

不争氣啊伏黑津美紀!你為什麽不是個吐槽役!你要是個吐槽役你會淪落到這種地步嗎?!

年輕的津美紀第一次意識到一場相聲演出中只有逗哏沒有捧哏是一件多麽痛苦的事情。

“字面意思,死者身上的燒傷來自我的火焰。”雪見未枝吃了一顆奶糖,她攤開抓滿糖果的手讓津美紀随便拿,“他身上還有我的咒力呢,随便來個咒術師都能破案。”

“可是!”津美紀急忙反駁道,“枝枝不可能殺人。”

“可能的。”雪見未枝平靜地說。她咀嚼着口中的糖果,唇齒滿是濃郁的奶香甜味,“記得那股操控你身體的咒力嗎?我将火焰反噬到他的本體上了。”

“沒有深淵之炎不能燒的東西。”她低聲呢喃,“這具身體的死亡并不意外,但是……他死在旅社就有點稀奇了。”

當時火焰燃起的地方,分明在八十八橋上。

雪見未枝靠在木廊的廊柱上,閉着眼思考。

她其實不太喜歡思考,也不喜歡複雜的事情,能憑借直覺來解決的就不要動腦子。

“這樣可不行。”鳶眸的青年嘆了口氣,“枝枝,你會被騙的。森先生那種老狐貍最喜歡騙枝枝這樣聽話可愛的女孩子。你會被他帶到港口Mafia裏陪變态幼-女控玩奇跡枝枝環游橫濱的垃圾小游戲。”

“你很聰明。”太宰治的輕笑聲在雪見未枝耳畔回蕩,“其實你什麽都知道,不是嗎?想一想,他的欲求是什麽、他想達到什麽目的……找到人最渴望的欲望,他的一切都會浮現在你眼中。”

最渴望的……

“他被我燒了一個身體,因此放棄了在津美紀身上的布置,這件事對他而言是個不甘心的挫折。”雪見未枝擡頭仰望庭院中落下的紅楓。

“那具身體被燒壞了,不能用了。左右扔哪裏都是扔,為什麽不給我找個麻煩呢?”

火焰蠶食肉-體,那人一步步從八十八橋趕回旅社。他不急不慢地做了些布置,給自己選好一塊風水寶地躺下,任憑烈焰席卷知覺。

半夜起床上廁所的客人拉開門,腳下踩到枯焦的碎屑。客人拎着提燈彎下腰,和一張被火撩過、滿面猙獰的臉對上視線。

“啊!”一聲尖叫驚起滿樓燈光。

住在同一家旅社的高中生偵探在黑暗中睜眼:到我的回合了!

“也太巧了吧。”雪見未枝撓頭,“他怎麽會正好和我在一個旅社?這間店連偵探都自備了,裝備也太齊全了一些。”

羂索很冤,他其實也沒想到居然這麽巧。要怪就怪工藤新一,死神都出來旅游了,怎麽可能不死個人呢?

神說:這是柯學。

七七八八推理一遍,雪見未枝點點頭:“我已經知道敵人的陰謀了——他要搞我。”

是不是她殺的不重要,死者身體裏原本住着的家夥哪去了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一定留下了給雪見未枝定罪的決定性證據。

咒術師使用咒術殺人,這個案件會被警局轉到咒術界高層那裏去。

如果處理不好,羂索能用這具早已死去的屍體将雪見未枝拉入詛咒師的陣營。

因為她一定不會服從咒術界的審判,那些人也沒有本事來審判她。

從五條悟将雪見未枝劃入自己的地盤開始,她不再是能被高層利用擺弄的棋子。與其給五條悟增添一個幫手,不如讓他們反目為敵。

“真惡心。”雪見未枝輕輕說。

她很不高興。

“罪人升入極樂,善者在地獄哭泣。受苦受難的人哀叫着被割去血肉,啄食枯骨的黑鴉羽毛斑斓如黃泉之母以蛆蟲織就的嫁衣。”

“要怎樣才對呢?”她問,“今晚我不該帶津美紀出門,放任她明日與同學相伴走入絕境才對麽?幕後黑手滿意留下詛咒,被舍棄的軀殼換了一具又一具。”

“腐爛的老肉攫取蜜液高枕無憂,高高在上施舍指責凡間奔波忙碌的戰士,如神明般耀目而生的那人也疲于奔命。”雪見未枝的手摁在廊柱上。

少女柔軟的手指陷入堅硬的鐵木,如掐碎一顆果凍般輕易。

“他在救人,你們在殺。”

“我很不高興。”

幸村精市順着木廊找過來的時候雪見未枝正站在廊柱邊,拿膠水粘木頭。

“怎麽了?”少年神色微妙地看着疑似被施予暴力的廊柱,竭力忽視上頭明顯的指痕。

不,再怎麽說人類的手也不能真的入木三分吧?你這樣他有點害怕。

“我在學林黛玉倒拔垂楊柳。”雪見未枝若無其事地笑了一下,拍拍手上的木屑,“是偵探少年要你來找我的嗎?”

“是……這件事真的和枝枝有關系?”幸村精市皺眉,“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當然啦。”雪見未枝輕快地說,“我可是壞蛋的敵人。”

“這個時候就不要再中二病了。”幸村精市松了一口氣,“抱歉,本來是想帶你出來散心的。”結果出了不好的事。

“和幸村君沒關系。”枝枝擺擺手,“對我而言也不算很麻煩。”

羂索算錯了兩件事。

第一,她屬于異能特務科特別監管人物,咒術界敢越過橫濱直接找她清算還差了點本事。

第二,她的立場從來與陣營無關。

“我叛變到詛咒師陣營就會和五條老師為敵?做你們的春秋大夢。”雪見未枝彎起唇,“老師就是太縱容你們了,既然不想把腦袋好生生擱在脖子上,不如摘下來給我當球踢。”

好意要留給值得的人,大可不必對垃圾多費口舌。

“離開家鄉外出求學果然很難啊。”雪見未枝跟着幸村精市走向被警察擁簇的工藤新一。

她小聲說:“要是在橫濱,亂步一定早就把一切推理清楚了。”

社長會擋在她面前一力承擔所有責任,太宰治牽起小姑娘的手将她帶到一邊,織田作之助淡定地從口袋裏掏出糖給她,摸摸她的頭。

“不會讓你受委屈的。”紅發青年溫暖的眼睛看着不高興的小姑娘,“枝枝是在好好地救人,一點錯都沒有。”

你從不輕易傷害別人,我們都知道的。

“想回家了。”雪見未枝輕輕踢了踢腳,“你們都欺負未成年的監護人不在場。”

“雪見小姐。”工藤新一再次站到她面前,“我們已經獲得了切實的證據,請你不要試圖隐瞞。我再問一遍:你今晚做了什麽?”

她回答:“做了我該做的事。”

工藤新一有些洩氣,這人看到警察完全不怕的嗎?他想起雪見未枝的年齡,一邊退後讓目暮警官上前一邊說:“介于你未成年,警方會聯系你的監護人,現在請你去警車上坐一會兒。”

“不用了。”

平靜淡然的男聲攪破凝滞的氣氛,工藤新一試圖後退的動作被人生生截住。

借力按在他肩上的力道一觸即離,高中生偵探在剎那間隐約幻聽到骨頭錯位的聲音。

“抱歉抱歉。”來人不走心地說,白發的男人摘下墨鏡,一雙冷冽的湛藍瞳孔讓所有人不自覺屏住呼吸。

“我是這孩子的監護人,”五條悟似笑非笑地問,“你們要把我家的小孩帶到哪裏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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