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被迫害的第三十四天

五條悟相當不快。

他出差不過兩個多月, 好好養在家裏的小孩被人拐出來不說,還差點戴上手铐被帶去警局喝茶。

結束跨時數月的工作,五條悟特意趕了最早一班航班回東京。他的行李交由伊地知潔高帶回,男人自己興致勃勃地拎着滿滿一袋伴手禮準備回家逗枝枝。

一張卷子換一塊喜久福, 也不知道一提到數學就皺鼻子的小姑娘做完了多少。

五條老師是鐵面無私的大人, 多出的喜久福他就不客氣地笑納了。

大門上的黑臉李逵畫像倍有家的親切, 五條悟非常欣慰自己沒有看門口看到兩頭眼睛瞪得像銅鈴的石獅子。

這座公寓物業的敬業态度對得起他每月支付的昂貴物業費, 沒有讓雪見未枝胡作非為。

五條悟拿出鑰匙, 一鼓作氣推開門:“Good-looking-guy五條老師回來啦——咦,這麽晚都不在嗎?”

屋裏空蕩蕩的,會飛撲過來搶喜久福的小姑娘不在家裏, 室內一片黑暗寂靜。

五條悟無趣地撇嘴,随手将甜食袋子扔到沙發上,汲着拖鞋去拿冰箱裏的冰淇淋吃。

冰箱上挂着一塊小黑板,黑板的位置取五條悟和雪見未枝的平均值:對五條悟而言矮了, 對雪見未枝太高。

他們都覺得不合适, 但誰都不肯再讓一步。

在幼稚這門學科上,師徒兩人半斤八兩。

五條悟嫌棄地彎腰去看雪見未枝踮起腳寫的留言,小姑娘一筆一劃地寫:“我和津美紀出去泡溫泉啦, 不帶五條老師。”文字後畫着一只吐舌頭的小老鼠。

黑板上的痕跡她沒有擦得太幹淨, 五條悟用自己格外優異的視力辨認了一下, 殘存的留言有:

“吃到了超美味的青團,沒有老師的份”、“今天在路上遇見一只和老師好像的貓,非常欠揍(劃掉)”、“鳗魚飯不錯子,枝枝推薦夜宵”、“數學好難QAQ你鯊了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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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月獨自生活的點滴彙聚在小小的留言板中, 寫了又擦擦了又寫。雪見未枝不知道五條悟什麽時候會回, 也不在乎他看不看得到, 自顧自地寫寫畫畫。

像她本人,自我得很可愛。

五條悟站在冰箱前,一邊用勺子挖碗裏的雪糕吃一邊用六眼還原出只剩微弱痕跡的字跡。

無數人豔羨的、作為最強力量代表象征的眼睛被男人用在無關緊要的小事上,偏偏他認真又專注,比每一次用六眼分析咒力結構時更用心。

“自己把自己照顧得蠻好嘛。”五條悟的目光在“溫泉”兩個字上頓了頓,“我也想去泡溫泉。”

去嗎?

幹嘛不去?

五條悟毫無心理負擔地出門了,他臨時打了個電話給伏黑惠把人從睡夢中吵醒:“惠?枝枝和津美紀去的是哪個溫泉?她們沒帶你嗎?”

被兩個姐姐抛棄、自立自強、大半夜被監護人一通電話吵醒的伏黑哥滿臉厭世,他緩緩擺出大招的手勢:“布瑠部,由良由良……”

他要和這個冷酷的、沒有人性的世界同歸于盡!

五條悟一點心理負擔都沒有:“哇,惠要用絕招了嗎我好怕——先把地址報給我你再繼續,晚風好冷。”

伏黑惠冷漠地挂斷了電話,他用足以捏碎手機鋼化膜的力氣給五條悟發了地址,一把扯起床單蒙住腦袋。

讓他一睡不醒,遠離冷漠人間。

五條悟瞟了眼地址,不遠,他大概目測一下周圍的空曠環境:不錯,沒有障礙物,直接瞬移。

旅社大多二十四小時營業,即使老板關門睡覺也肯定有值夜的人,臨時加個房間完全不是問題。

五條悟來的路上還在想要不要半夜襲擊把枝枝吓一跳,但是津美紀和她住一個房間的話有點不太方便啊……

對枝枝惡作劇是沒問題的,那孩子被吵醒之後也會相當開心地和他玩,正常人的反應大概是扇五條悟一巴掌大喊色狼。

“怎麽這麽多人……警察?”五條悟聽到警笛鳴叫的聲音,挑了挑眉。

他家的小孩只是偶爾任性了一點,整體乖的不行,是誰一心想給她定罪?

“怎麽,我們家枝枝是殺人了還是放火了?”五條悟的胳膊擱在雪見未枝肩上,毫不客氣地全身的重量壓在少女身上。

他捏着枝枝的耳垂在指尖玩,眼神冷淡的看着想要過來又被他駭人氣場震懾的警察。

剛剛還一臉淡定、對自己即将被抓進警局喝茶無所畏懼的雪見未枝有點點尴尬地扯了扯五條悟的袖子。

男人順從地低下頭,讓女孩湊到他耳邊說話。

“殺人了也放火了。”枝枝小聲地說,“屍體就在那邊,上面還有我的咒力殘留。”

某種程度上工藤新一沒冤枉人,雪見未枝也不可能讓別人給她頂罪,這趟局子她原本是打算進的。

“唔。”五條悟聽到這話後沒什麽反應,他既沒有去看屍體驗證真假,也沒有放手讓雪見未枝被警察帶走。

“但是。”男人的呼吸離雪見未枝的耳垂很近,他的嗓音很淡,“我們枝枝不會故意殺人,對不對?”

他什麽都沒問,篤定而平和地說。

“……嗯。”雪見未枝低頭看着自己的腳尖,她沉默一會兒才開口,“祓除咒胎的時候遇見了很奇怪的敵人,那具屍體是他舍棄的軀殼,我沒有抓到他的本體。”

“了解。”五條悟打了個響指,大手揉亂低着頭的小姑娘的發型,“這不是被陷害了嗎?怎麽一點都不理直氣壯?平時那個歪理一套一套理不直氣也壯的枝枝去哪了?”

“五條老師你很過分耶。”枝枝不滿地說,“我可是想了超多不妙的事情,連之後被逼叛逃做詛咒師和你決戰紫禁之巅的劇本都寫一半了,你還嘲笑我。”

她以為聽到這些話的五條悟會更不加掩飾地嘲笑她,嘲笑小孩子想東想西給他惹麻煩。

“不會的。”五條悟沒有笑,他平靜的、認真的重複了一邊,“不會的。”

“有我在,不會讓你被逼到那個地步。”男人的掌心溫熱,他搓了搓小姑娘的臉蛋,“你這個年齡的孩子只需要盡情玩鬧、盡情闖禍,收拾爛攤子是大人要做的事情。”

“總不能讓我這個老師一點用武之地都沒有吧。”五條悟惡劣地用力刮了一下枝枝的鼻子,“謀權篡位,不尊師長,小朋友越來越嚣張了。”

他的手勁可不小,小說中鼻頭一酸就要流淚是真的,你打自己鼻子一拳無論多堅強的人都要在身體本能作用下淚眼汪汪。

枝枝烏烏烏捂住鼻尖,五條悟沒有半絲安慰她的意思,幸災樂禍地放她在旁邊自閉。

“接下來是大人的時間。”白發的青年越過工藤新一走向目暮警官,“警部,借一步說話。”

“喂!”工藤新一皺緊眉頭,“你要妨礙警方辦案嗎?”

“哈?”五條悟扯開一個笑,“我越過警視廳直接把人帶走都可以,能解釋一句已經是特別優待了。”

他的學生今天又完美地祓除一個特級咒胎,很值得好好誇一誇。師長在這裏,沒有讓自家孩子受委屈的道理。

真讓警方把人帶走,那群老東西又要找由頭把他叫去唧唧歪歪,五條悟不耐煩聽。

好玩的枝枝還等着他逗,誰要把時間浪費在一幫爛橘子身上。

“被他們逼得叛逃去做詛咒師……嗤,也不是沒有可能。”五條悟太了解那群老東西了,一天不給他添堵像渾身長虱子一樣難受。

五條悟對目暮警官比了個一邊說的手勢,目暮警官猶豫了一秒,跟着他走到角落裏。

目暮十三做了很多年警部,對世界的認知比工藤新一多一些。在警局口口相傳的潛-規-則中,“白發藍眼”是個很特殊的暗號。

他代表:“不要管,不要聽,不要看,不要問”。

“如果你遇見一個白發藍眼、好看到完全找不出詞語來描述的男人,無論他提出多無理取鬧的要求,你都必須答應。”目暮警官的前輩語重心長地說,“不需要看照片,看到真人秒懂。”

确實是,無法用語言形容的俊美。

“工藤君。”雪見未枝捂住酸疼的鼻子走近滿臉郁悶不解地工藤新一,“你看起來很遺憾沒把我送進局子。”

“你這句話很像狡猾逃脫法律制裁後對男主角放狠話的反派。”高中生偵探回擊。

“怎麽可能?”枝枝搖頭,“本正義使者才是真正的主角。”

你,敢搶C位,big膽。

“你的監護人什麽來頭?”工藤新一沒好氣地問,“目暮警官什麽都沒問就不抓你了,他連我都不告訴。”

當然是為了保護你的三觀,純潔的少年,不要随便進入官能領域。

“五條老師是最強哦。”雪見未枝露出大大的笑容,“各方面都超厲害的。不要自卑少年!你未來也一定會成長為一個好男人!”

借你吉言。工藤新一露出沒好氣的半月眼,看雪見未枝時也不再用看犯罪嫌疑人的眼神。

高中生偵探壓低聲音:“我猜這個案子沒有我看到的這麽簡單。那個人是你殺的,不僅是證據告訴我這一點,你本人也沒有否定,對吧?”

雪見未枝歪了歪頭:“我從來不否認自己做過的事,所以呢?你打算自己偷偷去查嗎?”她語氣興奮。

“你為什麽比我還激動?”工藤新一古怪地說,“我猜測死者身上有很大問題,你和另一個女生夜游的時候正好碰到他。你對他痛下殺手,他為了報複你把屍體刻意丢棄在旅社。”

好家夥,你們搞偵探這一行的人均劇本成精嗎?

“請把痛下殺手換成正當防衛。”雪見未枝嚴肅地說,“我在劇本中的角色是臨危不亂英姿潇灑的正義使者,不要用反派的形容詞侮辱我的角色。”

新一:住嘴,嫌疑人X!他就沒見過你這麽嚣張的犯人!

“這個案子有很多我沒有解開的謎團。”工藤新一悶悶地說,“恐怕也是目暮警官不願意告訴我的事情。我會自己查清楚的。”

好奇害死貓。枝枝正準備勸他放棄掙紮,不要妄想在武偵人面前搶奪世界第一名偵探的稱號,這個稱號只屬于江戶川亂步!

“我的偶像江戶川亂步先生一定可以完美推理這個案件!”工藤新一信誓旦旦說,“你說我把這個案子寫信寄給亂步先生他會感興趣嗎?”

他不會,他只會因為你試圖逮捕他的偵探助理氣哼哼一整天。

亂步的粉絲就是枝枝的朋友,雪見未枝願意幫助這位好奇心旺盛的偵探boy探尋新世界的大門。

“朋友。”她一本正經地指了指自己的左眼,“你知道這是什麽嗎?”

“呃,剛做完手術的眼睛?”工藤新一狐疑地回答。

“這個呢?”枝枝又指了指她的右臂。

“剛做完手術的胳膊。”工藤新一補充一句,“沒有打石膏,應該不是骨折。”

您真是個推理鬼才,她在你眼中就是個半身不遂的形象是嗎?

“我的左眼是能看穿一切的洞悉之瞳,右臂封印着來自地獄的深淵之炎。”雪見未枝靠近工藤新一,她迎着半月眼少年大無語的眼神,尾指松松勾開繃帶的一角。

“嗤!”一簇火光照亮工藤新一的眼睛,兇悍的火焰無比溫順地在她手臂上流淌,像蒼白皮膚上赤鳥的紋身。

“你不是好奇兇器被我藏在哪裏嗎?”黑發少女笑眯眯地點了點手臂,“藏在這裏。”

“有空來橫濱玩。”雪見未枝親切地拍了拍工藤新一的肩膀。

“我給你重塑一次三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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