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詭局 ·

梁蘇和于鶴立僵持了一會兒, 終于抵不過美食與好眠的誘惑,被拉到百貨商場裏,兩個人手挽手買了喜歡的床單被罩。知道于鶴立滿臉壞笑的去結賬, 梁蘇才意識到這家夥壓根圖謀不軌。

作為一個二十一世紀的新女性,梁蘇對于婚前同居并沒有成見。但對于男朋友的戲耍她十分介意, 一直以來她覺得自己能還算順利的行走江湖, 是憑借着智商和心性的優勢。所以等于鶴立結完賬回來, 她滿臉愁苦的表示自己要去第三人民醫院看看賀曉茹。

于鶴立微微一怔,他已經想好待會去買些鹵菜和米酒,再到蛋糕房訂一只最新鮮的奶油蛋糕。可梁蘇此時提出這個想法确實合情合理, 畢竟賀曉茹向來和公婆不睦,無論如何此時應該先去醫院安撫住病人的情緒。

梁蘇和于鶴立又去副食品店買了幾瓶罐頭,這才匆匆趕到醫院。這次于鶴立不放心讓梁蘇獨自拎着東西面對賀曉茹的公婆,于是鎖好車,與梁蘇十指相扣的來到病房前。之前對床住的老太太已經出院,只剩下賀曉茹獨自一人睡在床上,眼神呆滞、頭發蓬亂、面色蒼白,看起來比前幾天情況還差些。

“曉茹姐,吃罐頭嗎?有櫻桃、鳳梨和荔枝, 你喜歡哪個我跟你開。”梁蘇見賀曉茹并沒有睡着,上前握住了她的手。

賀曉茹扭過頭, 眼睛睜的大大的,“蘇蘇,剛才他們一直在罵我,我真的很怕。”

梁蘇對于鶴立使了個眼色, 于鶴立便輕手輕腳的退了出去。

“他們說我蕩婦、說我不要臉,買那麽多新衣服就是用來勾引男人, 說要去教務處給我辦退學,再留在學校我會學的跟個女流氓一樣。”賀曉茹滿臉不甘心,“他們本來還要剪我頭發,可惜這裏沒有剪刀,直鬧到護士來了才罷休。”

“豈有此理!”梁蘇咬牙切齒道,“話說劉主任沒有攔着嗎?就這麽讓他們鬧,有點說不過去吧。”

賀曉茹有氣無力的搖搖頭,“我沒有見到劉主任,怎麽,他來了嗎?”

梁蘇心想這老滑頭多半看情況混亂,找個涼快的地方當縮頭烏龜去了,萬一出什麽事學校領導問起,只會推說是學生家事自己不好插手。“那你女兒呢,只要小姑娘一哭,我想當着孩子的面也不至于動手。”

“他們說把妞妞帶過來了,但沒有領來醫院,還說我扔下她來重慶讀書,是我的絕情導致與妞妞與我的生分,母女情分也就此沒有了。”賀曉茹痛苦的閉上眼睛,“我想讀書深造有錯嗎?我就想換個環境,以後找機會去蘭州軍區,也會把妞妞帶在身邊的呀。為什麽一定要在我離開的時候不許妞妞和我通話,也不給我看妞妞呢?”

“因為你家公婆不想你們母女情深。”梁蘇決絕的開口,“曉茹姐,想辦法離婚吧。把妞妞帶到身邊,或者托付給可靠的人,不然這麽下去遲早會被她爺爺奶奶教壞。”

賀曉茹咬着被子角,無聲的搖了搖頭。梁蘇知道再勸下去也沒用,只能坐在一旁握着她的手,哀其不幸也怒其不争。

“你公婆今天到寝室去砸了門,現在鎖壞了,沒法住了。”梁蘇淡淡的說,“再這麽縱容下去還不知道會鬧成什麽樣子,得找個對策才行。我初步想的是先搬出去幾天,消消老人的氣焰再作打算。對了,醫生有沒有說你什麽時候出院?”

“其實,兩三天前護士就問過我感覺,還說輕度的腦震蕩回去休養也可以,沒必要關在醫院裏睡不好也吃不好的。我就是怕公婆過來鬧才過來躲清靜,至少醫院有固定的探視時間,而且鬧得太厲害護士也會維持秩序。在寝室就不一樣了,咱們研究生不像本科生管得嚴,很多時候宿舍來外人只在阿姨那裏象征性登記一下就能應付過去。”賀曉茹呆呆的盯着灰白的天花板,“所以我說想在醫院觀察幾日,醫生也不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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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你總待在醫院也不是辦法啊,這兩天還可以推說腦震蕩需要醫學觀察,之後又怎麽辦?難道他們在重慶一天,你就得躺在病床上?事到臨頭,不是一個躲字就能應付得了的。”梁蘇嘆了口氣,“他們那樣辱罵你的原因是因為你确實夜不歸宿了,如果能夠澄清事實,跟學校說事出有因,也許學生處和分管領導可以出面勸說,畢竟現在你公婆罵你不是目的,關鍵是借機找學校要錢。雖然說很多時候為了息事寧人,賠償金補償金什麽的都是按鬧分配,不過你如果能和學校在這些問題上站在一起,證明學校沒有責任,大家也會想方設法給你一個庇護。”

也許是因為過了幾日,賀曉茹的情緒比當初進醫院時要平靜了很多。“那我說出來,你不要跟我公婆說好嗎?他們容易多想,我怕我回家以後日子會更不好過。”

梁蘇點點頭,心道:你還把那地方當成家?要我的話早就頭也不回的跑了。“好,我不跟他們說,但你這次必須告訴我實話,我才能想好怎麽幫你。”

“其實,其實我遇到了一件很離譜的事情。”賀曉茹把臉埋在枕頭裏,聲音斷斷續續的,“那天我從寝室走了以後,就去了一家理發店,是個小夥子開的。本來只想剪個最流行的短發,可那小夥子口若懸河,拼命推薦我做個時髦的頭發,還給我看了很多俊男靓女的照片,我一時沒有堅持住,也就去燙了個頭發。”

“藥水很刺鼻,我都不知道加了什麽,弄得我完全睜不開眼。”賀曉茹慢慢的回憶着,“那家理發店在集市後頭,小夥子給我在頭上帶了很多發卷定型。我實在幹坐的無聊,就說想到附近轉悠下,對方也同意了,只讓我把包押在原地,到了時間回去取就行。”

梁蘇看賀曉茹臉色不太好,取出一瓶荔枝罐頭,倒了些裏面的湯水給她。賀曉茹坐起來,接過去慢慢喝了。她捧着杯子,忽然擡頭看向梁蘇:“蘇蘇,你相信我嗎?”

“當然相信。不然我就不會在這裏聽你講這麽久。”梁蘇溫柔的拿起叉子,挑起一塊果肉遞到賀曉茹唇邊,“無論怎麽樣,你是我室友,我都會為你考慮的。”

“我後來就漫無目的走到街上,逛了好幾家店鋪都沒看到心儀的東西,終于在角落的一間服裝店裏試了一套衣服,喏,就是架子上這套。”賀曉茹指了指對面的衣架,“那個女老板很熱情,拉着我聊了很久的天,我們還一起吃了點瓜子和糖果。後來我想到快要取發卷,就慢慢往理發店走。結果腰酸腿軟,腦袋也沉沉的,眼前一黑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梁蘇覺得這件事聽起來十分詭異,似乎漏洞重重,又似乎邏輯上也能講的清楚。“那你還記得是怎麽被人送到醫院的嗎?”

賀曉茹搖搖頭:“我不知道。醒來的時候就在一個黑黑的小屋裏,門鎖的死死的,我根本出不來。當時我怕急了,就到處尋找出去的辦法。好在最靠上邊的地方有一扇破窗戶,我就翻窗戶跑了出來。卻發現周圍是哪兒我都不知道。我一路上走了很久,只覺得餓得慌,也沒看到店鋪。再醒來就是在醫院裏了。”

聽到這裏,梁蘇大驚失色,抓住賀曉茹的肩膀問道:“為什麽不報警?”

“報什麽警?”賀曉茹莫名其妙的看着梁蘇,“我自己暈倒之後被人帶到房間裏安頓起來,也沒綁我,身上衣裳還好好的。誰撿了我,又怎麽逃出來的我自己都說不清楚,你說警察會管嗎?”

“可你被人鎖起來了。”梁蘇松開賀曉茹,拍着胸口道,“幸好幸好,你跑了出來,不然我們可能都見不到你了。”

賀曉茹搖搖頭,“所以我說就算說出來也不會有人相信嘛。不過我下次不會再一個人出去逛街了,這次确實讓我吓了個半死。不過好在有驚無險,以後小心點就是。”

梁蘇又安慰了賀曉茹幾句,直到護士說探視時間結束前來趕人,梁蘇這才離開了住院部。剛到大廳,就看到于鶴立氣定神閑的坐在木頭長椅上,眉宇間分明有種對今晚志在必得的信心。

梁蘇顧不得再亂想,沖到于鶴立面前一把抓起他的手。兩個人沖到停車場,上了車,梁蘇這才把今天賀曉茹告訴她的事說出來。

“報警。”于鶴立眉宇深鎖,“無論怎麽說,警察都比我們專業和有經驗。賀曉茹這次應該是逃過一劫,也許下一個人就沒這麽幸運了。事出反常必有妖,人民公安就是這降妖伏魔的金箍棒。”

“問題是賀曉茹說的這些事情除了我不可能再有第二個人相信。”梁蘇指了指漆黑不見五指的窗外,“沒有監控,沒有目擊者,甚至沒有受害人,你讓警察從哪裏開始查?”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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