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宣傳 ·

過了幾天就有公安的同志來律所為梁蘇和高飛過了筆錄, 由于國資所暫時還算是國家單位,兩人也沒怎麽被刁難,警察也只是堂而皇之走個過場就離開了。

胡潇最近比較閑, 時常打電話到梁蘇辦公室和她聊起法學界最新的動态,比如學術領域又冒出了哪些大咖, 再比如許多經濟相關的法律雨後春筍般頒布, 牽動着理論與實務兩界的目光。

“我覺得, 國資所改制對你而言或許是個機會。”胡潇聽完梁蘇對律所近期人心惶惶的抱怨,稍作思索,當機立斷地說, “如果真的能夠改制成功,以後接案件就不必經過司法局審批,自主定價,自負盈虧,更加像西方市場化的事務所發展,”

梁蘇沉吟了一會兒,“那業務領域呢,聽說北京上海大的律師事務所正在想方設法走專業化路線,深圳雖然起步較晚, 但發展下去遲早也會有這麽一天。”

“這是最好的時代;這也是最壞的時代。”胡潇聲情并茂朗誦道,“水至清則無魚, 你這麽聰明的人,沒想過渾水摸魚狠狠賺上一筆?”

“我也想,只可惜沒這個機會,畢竟現在各行業朝氣蓬勃的發展, 糾紛并不多,而且當事人習慣私下商讨解決, 盡量不鬧上法院。”梁蘇握着話筒,慢悠悠打了個哈欠,“只能慢耐着性子等下去,看看之後有沒有辦法。”

“機會,只會給有準備的人。”胡潇聽到梁蘇沒精打采的話,有些氣不打一處來,“你那個生意場上風生水起的男朋友沒告訴你要主動出擊嗎?”

說到于鶴立,梁蘇胸中甜蜜,不禁莞爾一笑,“他一向比我有恒心,辦事又果決,也活該賺錢。”

“我們學校有不少教授下海成功了的,也有像你導師那樣把主要精力放在律師業務上的。”隔着話筒都能聽到胡潇打心底的羨慕,“他們告訴我,現在做律師掙錢的不止有打官司一種方式,審合同參與談判或者做法律顧問收費都挺高。最離譜的是學院一個年輕教授接到了一件并購案子,據說律師費比他兢兢業業在講臺上站十年賺得錢還多。”

梁蘇又與胡潇随便聊了幾句業內的八卦,見天色已晚,同事們都已經下班,便也挂了電話準備回家。剛下樓,就見到于鶴立靠在門框上懶洋洋的打哈欠,手裏還抱着一大束嫣紅的玫瑰花。

“說吧,今天又有什麽好消息?”梁蘇上前接過花,見四下無人,便親昵的靠在他的肩頭,兩人手挽手向家中走去。

“沒什麽,生意場上的事你又不愛聽,總之又有進賬就是了。”于鶴立摸摸梁蘇披散在腦後的秀發,“聽助理說你在打電話,怎麽聊這麽久?”

“所裏改制幾乎已經是板上釘釘。我和北京的胡院長聊了下未來的發展,他倒讓我多向你學。”梁蘇回味着胡潇的話,“主要還是業務的問題,杜主任性格偏向保守,可以把國營所管的井井有條,但是沖鋒陷陣恐怕弱了些。”

于鶴立不聲不響翻了個大白眼,胡潇這家夥兒當初就沒安好心。這麽多年過去了,雖然知道他和梁蘇已經進化成明月清風的革命友誼,但一想到他曾經垂涎過自己的枕邊人,心裏還是堵得慌。

“他也就是個紙上談兵的人,年紀也沒多大,怎麽跟老學究似的。”于鶴立忿忿不平的說,“不過還算識貨,知道來問我。我覺得你倒是可以借這個機會想辦法提前做成幾筆業務,到時候改制了,沒準有機會坐上杜主任的位置。”

“說起來容易,哪有那麽簡單的。就單單案源一點已經夠讓人撓頭的,最好單價還不能太低,我可不想把自己卷進低價競争的紅海裏。”梁蘇一想到這點就覺得頭疼。

“人無我有,人有我優。”于鶴立拍拍梁蘇的肩膀,鼓勵道,“你也是看着我一步一步從打游擊搞拼裝電器到巴掌大的小鋪子,再慢慢積累資本和人脈開公司。其實我只把握住兩點,一是電器本身質量過關,而且有最新款的産品提供牢牢抓住高端市場;二是童叟無欺,有時候寧可不賺錢也不會昧着良心把質次價高的電器賣給那些不懂行的人。”

兩人不知不覺已經走到家門口,梁蘇似懂非懂的點點頭,等于鶴立掏鑰匙開門。

“我如果是你,就會想辦法好好宣傳你們所和你自己。”于鶴立打開門,“比如可以在報紙上打廣告,可以想辦法參與電視節目錄制來提高影響力,甚至還可以在授課中巧妙的向學生穿□□的成功案例和擅長領域——雖然他們還是愣頭青小夥子和黃毛丫頭,但沒準親朋好友中有案件纏身繼續找律師的。你是法學院的老師,會讓他們有天然的信任感。”

聽了于鶴立的話,梁蘇啞然失笑,不得不說他是個天生的營銷好手,三言兩語就替自己想了許多條擴展案源實用的辦法。

“我知道你臉皮薄,但走出去,讓人家認識你是成功的第一部 。”于鶴立緊緊握着梁蘇的手,“我也會幫你的,生意場上的人認識不少,他們或多或少都會遇到糾紛。只要不是和我有直接的利害沖突,應當會願意讓你幫着解決麻煩。”

“就這麽定了,你引薦來的當事人,我一律按所裏收費最低标準打折。”梁蘇內心毫無波瀾的舉白旗投降。

于鶴立借去廚房做菜極力的掩飾着內心的喜悅。之前他總頭疼梁蘇工作專業性太強,生怕走着走着兩人沒了共同語言,不免心生隔閡。不過現在看來,可以趁着這個機會把兩人的未來牢牢拴在一起。多年以前買的鑽戒他依舊好好的保存在抽屜的最底層,不過以現在的實力,得準備個更大的才行。

為什麽西方默認求婚鑽戒的價值至少要以男方三個月收入為标準?當然是為了表達對女方的心意和婚事的看中,設想一下,如果鑽戒的價值只需要男方一天的收入,相信有好色之徒一年的求婚次數雙手雙腳都打不住。

算了,這件事還是過幾個月再說吧。生意夥伴最近找到了一家遠在日本的上市公司,經營的産品早已遍布全球。而且那公司是在美國納斯達克上市的,能夠帶着他們這個小小的貿易公司飛一把,比如說,先把經營網絡遍布五大洲四大洋。

這些年國內的工業産品迅速崛起,以物美價廉為最大特點獲得了世界各國勞動人民的青睐,尤其是發達國家。于鶴立有一個大膽的想法,既然産品在發達國家只能被工人階級認可,如果去到一些欠發達國家,會不會成為中産階級和當地富人追捧的對象?上次聽梁蘇無意間說起田忌賽馬的理論,既然歐洲老牌貴族和富人習慣了用意大利的手工奢侈品,那中國産品沒準也有機會風靡亞非拉第三世界國家的相對富裕階層。

不得不說于鶴立的思維深深影響到了梁蘇。之後的幾個月,梁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接受了本地電視臺的采訪,并作為法制欄目駐場嘉賓定期參與欄目錄制。同時,她憑借三寸不爛之舌成功說服了杜主任,國資所的廣告登上了全深圳銷量最好的報紙,這還不是最重要的;就連通往香港必經之路上,也可以醒目的看到國資所的巨幅宣傳廣告。

這幾項措施一下子讓所裏的業務量翻了好幾翻,現有的律師和助理都不夠用了,幾乎每個人都早起貪黑忙了個昏天黑地。梁蘇趁機讓高飛動員法學院的同學來律所實習,為了避免瓜田李下用人唯親的嫌疑,她自己特地避開了所有實習生的面試,将生殺大權全部交給主任杜遙。杜遙看着一批接一批絡繹不絕的年輕人樂的合不攏嘴,擇優錄取了好些專業基礎紮實,人又相對伶俐的學生到所裏實習。

梁蘇安排高飛負責帶這些新進所的師弟師妹,自己則專心致志研究起了嶄新的業務領域。也有老律師暗地裏嘲諷過她,覺得現在的業務量已經幾乎忙不過來,何必好高骛遠費精力琢磨些有的沒的。雙鳥在林不如一鳥在手,把握好眼下才是最重要的。

梁蘇微微一笑,依舊我行我素。倒是杜主任經歷了業務的突飛猛漲,對她開始刮目相看,甚至手把手帶她參與些律所管理的大小事情。

半月後的一天,市商務部門的領導毫無征兆的出現在律所,關着門和主任杜遙在辦公室聊了許久。這天梁蘇應羅旭日的邀請,在中學的階梯教室裏開展一場生動活潑的普法教育講座。等臨近中午,梁蘇回答完最後一個學生走出教室時,原本在律所整理案卷的高飛忽然從旁邊冒了出來。

“蘇姐,咱們得快點趕回所裏,杜主任有急事找。”高飛擡手指了指校門的方向,“司機就在外面,等了你半個多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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