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三個小時後, 言淮到達W市。

出了高鐵站，上了一輛出租車, 報了私家偵探給的地址，大約半個小時之後，出租車載着言淮到達目的地。

言淮付錢下車。

他前面的是一片看上去挺老舊的小區，看起來年代久遠，而且裏面居住的大半都是老年人，言淮找到樓號, 上樓在一扇門停下，敲門。

老舊小區就是這點不好，隔音效果差，言淮敲了幾分鐘後, 隔壁的門開了, 一個老太太出來了, 有些警惕的看着他, “你是什麽人？”

言淮回頭：“阿姨，隔壁住的是陳喜嗎，我有事情要找他。”

老太太看言淮張的好看, 聲音也好聽, 很有禮貌, 剛才的不悅之情立刻就散了，有心提醒他，“你找的那個陳喜啊，他上班去了，晚上才回來呢。”

言淮：“阿姨, 那他幾點回來？”

老太太, “大概得八點鐘才能回來吧, 小夥子，你要是找他，你8點那會再來吧。”

言淮：“謝謝阿姨。”

老太太關門的時候嘟囔了一句，“最近來找老陳的人真多，這是又犯什麽事了……”

下樓之後，言淮卻犯了愁，他今天來W市，沒有告訴顧霄，他以為能順利的見到陳喜，以為今天就能回去。

當時為了瞞着顧霄，他早上起來的時候還抱着顧霄親了幾次，跟他撒嬌，說他今天有事情，不在家陪着他了，晚上就回來。

言淮一早起來這麽主動，顧霄心裏美滋滋的，可言淮的話說出來，抱着言淮僵住了，言淮親了親他的下巴，“好不好嘛，霄哥？”

顧霄知道年輕人有自己的娛樂時間，他不該管這麽多，總不能一天到晚将人綁在他身邊吧。

雖然有些不願意，但顧霄還是随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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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淮走在路上就在想該怎麽跟顧霄說晚上不回家呢，他今天是一定要見到陳喜的。

要不跟他說晚上跟朋友玩的太晚，直接就在朋友家過夜？不過他覺得顧霄肯定會直接開車過來接他回家。

否定了這個想法。

要不就說跟宿舍的人在KTV唱通宵？這個好像也不太行，顧霄肯定會問是哪家KTV，而且顧霄肯定不願意他通宵，肯定會在半途中過來将他帶回家。

想了幾個理由，最後都行不通，算了，還是實話實說吧，可是該怎麽開口呢？

……

另一邊，顧霄在公寓書房裏聽着程钊的彙報去查的事情，言淮不在，顧霄總覺得少些什麽，家裏沒有他在，太安靜了。

程钊來的時候還看了一眼，言淮竟然沒在，之前來的時候，言淮就坐在客廳裏，會喊他一聲“程哥”，言淮有時候是躺在顧霄的腿上，有時候靠在肩膀上，顧霄時不時就會喂他一些水果，言淮直接張嘴就吃到了。

談事情的時候，顧霄問過言淮會不會嫌他們談事情吵到他，言淮搖搖頭說不會。

公司裏很多事情，比如動向和決策，顧霄都沒有瞞着言淮，就是在言淮面前說的。

陳钊偷偷觀察過言淮，發現他的心思好像沒在他們的談話裏，只在自己的游戲中。

天氣幹燥，言淮不愛喝水，嘴唇略微幹，顧霄就監督他喝水，言淮玩着游戲沒時間，說一會再喝，然後就看見顧霄拿着水杯直接喂到他嘴邊。

饒是程钊經常看見顧霄對言淮的好，但也是驚訝，簡直太寵了，跟養孩子似的。

只是現在言淮不在，程钊竟然還有點不習慣。

程钊收回思緒：“顧總，我們找到了那個人，原來他搬去了W市，跟您之前猜的一樣，他賬戶上多了一筆錢，暫時還沒查出來是誰打的這筆錢，還有就是，顧總，我查到有人也在查這個陳喜。”

顧霄快速浏覽下文件，“知道了，給你一個禮拜的時間，一定要查出是誰打了這筆錢，還有，你親自去找一下這個陳喜。”

程钊說明白，想了一會，“顧總，這件事情你不打算告訴言先生嗎？”顧總在背後做了那麽多，卻什麽都不告訴他。

顧霄看他一眼：“等有了結果再告訴他。”

……

磨磨蹭蹭到下午五點的時候，言淮終于給顧霄發了一條信息，态度十分誠懇。

【言淮：霄哥，可不可以商量一件事情，我晚上不回去行不行？】

顧霄回複迅速。

【霄哥：你在哪裏？】

言淮想了幾分鐘，發過去。

【言淮：在W市。】

信息剛發過去兩秒鐘，顧霄的電話就打過來了，言淮看着來電顯示，深吸幾口氣才接起來。

結果出乎意料的，顧霄的聲音聽起來并沒有生氣，反而很着急，又很擔心，只是在克制着，“寶寶，你在哪？”

言淮說了在W市，顧霄什麽也沒說，就讓他找個熱鬧人多的地方呆着。

過了一個多小時後，顧霄就出現在言淮面前。

言淮坐在咖啡店的一個角落裏，顧霄很輕松就找到他了。

看見他的時候，顧霄全身明顯的放松下來。

看了看言淮面前的那杯咖啡已經見底了，于是問他，“吃飯了嗎？”

言淮搖搖頭，小心觀察顧霄。

好像沒有生氣，但是還是先道歉再說，“霄哥，對不起，我不該說謊的。”

顧霄牽着他出去，“有什麽事情吃完飯再說。”

帶着他去飯店吃飯，報出房間號之後，服務員将他們領到了預定的房間。

進去之後，顧霄按着言淮的口味點了幾個菜，服務員将菜都端上來，出去關上門。

包間的氣氛瞬間安靜下來，顧霄眼睛深邃的看着言淮，後者心虛的沖他一笑，“霄哥，不生氣了好不好？”

顧霄松了松領帶，吐出一口氣，聲音盡量柔和，“我沒生氣，先吃飯，吃完了，咱們在聊聊。”

因為心裏有事情，言淮吃的很快。

言淮放下筷子，“霄哥，我吃飽了。”

顧霄伸出手，他習慣性的将手放進手掌裏，顧霄一用力，言淮就落在他的腿上。

顧霄摸了摸他的肚子，“才吃那麽點，就吃飽了。”

言淮：“嗯。”

顧霄：“你知道錯了嗎？”

言淮：“知道了，霄哥，你別生氣了。”

顧霄親了他一下，“我沒生氣，只是擔心你。”然後問他為什麽來這裏。

言淮将事情都告訴了他。

在他還沒有被趕出言家的時候，有一天，他從外面回來時候，無意中聽見了梁婉荔在廚房裏打電話。

原本他是沒有興趣聽別人打電話，尤其是梁婉荔，他根本就不想跟她面碰面，即使是在家裏，當然梁婉荔也不想看見他。

就在言淮要上樓的時候，卻忽然聽見了梁婉荔提到了他媽媽的名字，提到了那場車禍，聲音不大，但言淮卻聽見了。

他還隐隐聽見了梁婉荔在對着電話裏的人說，“那個人很快就要出獄了，為了以防萬一，一定要處理好後面的事情，別讓任何人找到他，要他滾得遠遠的。”

車禍，李沐絨，出獄，這三個條件加在一起，言淮想到了一種可能，難道那場車禍并不是簡單的事故？

梁婉荔出來的時候，對上言淮陰幽的眼神，梁婉荔吓了一跳，很心虛。

不過很快就想言淮應該沒有聽見她說什麽，要是聽見了以他的脾氣早就跟她鬧起來了。

那時候言淮還不滿十八歲，梁婉荔怕別人指指點點，不敢在他不滿十八歲之前慫恿言山輝将他趕出言家。

也是在那個時候，言淮起了要查一查當年的事情的心思。

只是當年的肇事司機被判了好幾年，只能等着他出來的時候找他。

他記得肇事的司機叫陳喜。

然而在他出來之後，言淮按着之前的住所找過他，已經人去樓空，陳喜一家子早就搬走了。

于是這件事情在他心裏留下了一個疑問，随着時間的增長這個疑問越來越大。

所以當初之所以那麽痛快的簽訂了那份協議，是因為他需要很多的錢來調查這件事情。

除了調查當年的肇事司機，還有一件事情，那就是，李沐絨開的那輛車在出事的前一天去做過保養。

他去查的時候，當年保養的那個師傅早已經辭職了。

問過店裏的人，因為隔得時間太久了，店裏的人已經沒有幾個記得當年的師傅了，只有一個人記得，說那場車禍不久之後，那位老師傅就辭職了。

至于去了哪裏沒人知道。

這就是言淮懷疑的兩個點。

查了這麽長時間，才找到陳喜，所以他才會這麽着急的來見見他。

聽完這些，顧霄沉默了很長時間，言淮終于忍受不了這樣的安靜，輕聲喊了聲“霄哥”，顧霄将臉埋在他的脖頸上，好一會才問他，“你是什麽時候開始懷疑的？”

言淮：“聽見梁婉荔那通電話是在十六歲的時候。”

也就是從那天起他開始懷疑并調查。

只是那時候太小了，又沒有錢，所以調查的很慢，幾乎沒有進度，直到遇見了顧霄。

顧霄的心裏很難受，恨自己遇見言淮遇見的太晚了，讓他這麽多年過的這麽艱難。

有些事情言淮并不知道，言山輝已經開始變賣家産，就連之前住的那處別墅已經變賣出去，搬去了普通的住宅樓裏。

言山輝給言淮打過幾次電話，但是已經被拉進了黑名單，也去學校找過言淮，但是都沒找到，要麽就是被顧霄接走了，連面都沒有碰上，顧霄不想那些無關緊要的人來打擾言淮。

言山輝讓言恒去找找言淮，兩個人在一個學校，總能碰上的，言恒不願意，他最不想求的人就是言淮，但是家裏的情況讓他不能再像以前那樣，言山輝催的急，言恒摸了幾天，還是沒去找言淮。

原本顧霄還想說查到了結果再告訴言淮，結果言淮早就已經開始調查了，于是就将查到的事情告訴了言淮。

晚上八點鐘，老舊的樓房下，站着兩個人，十二月份的天氣，很冷。

昏暗的燈光下，個子矮一些的那個依偎在個子高的那個人懷裏，高個子的那個生怕小的冷，還将他的手放進自己的衣兜裏，捂着。

這兩個人正是言淮和顧霄。

八點半過後，終于有一個來往這邊走過來，正是陳喜，今年已經五十歲的他，頭發花白，還有些瘦弱。

看見樓下的兩個人，頓住，然後拔腿就跑，絲毫看不出來這麽瘦弱的一個人跑起來這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