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坐在自家狹小又破舊的客廳裏, 陳喜惴惴不安的看着家中的三個人,猜測他們的身份。
陳喜的家很破舊, 小小的客廳裏出現了幾個人,一下子顯得更加擁擠了,肮髒的茶幾上還倒着幾個空罐啤酒,垃圾桶裏還有這兩天的方便面桶,散發着一種難聞的味道。
他以為就兩個人在樓下堵他,誰知道剛跑了沒有幾步, 誰知道不知道從哪裏跑出來一個人将他按住了。
這人力氣還很大,他竟扭不過他。
王凱将人扭到了顧霄和言淮面前。
問完之後才知道,這不是來追債的人,陳喜才松了一口氣, 看他們不像壞人, 才敢讓他們進來。
最近那幫人追債追的越來越緊了, 時常就來家裏鬧上一頓, 有時候拿不出錢來就被揍一頓,那天他好說歹說那幫人才又多給他幾天的時間,可他哪裏有錢還給那幫人。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報應, 自從他出來之後, 就過得一直很不順。
老婆跟他離了婚, 孩子也不再認他這個爹。
他出來之後,拿着那筆錢,一開始過得也很滋潤,誰知道後來沾上了賭/博,越陷越深, 不僅之前的那筆錢花完了, 還欠下了很多高/利/貸, 天天被追債。
臉上還帶着一些淤痕,就是前幾天那些人打的。
陳喜眼睛轉了轉,在家裏的這三個人看起來是有錢人啊,尤其個子最高的那個,身上穿着的衣料一看就是最貴的,活了這麽久,陳喜看得出來個子高的那個人絕對不是一般人。
至于那個小男生,長得是真漂亮……
就在陳喜打量起言淮的時候,感受到一記冰冷的眼刀,高個子男人的眼神太可怕,吓得他一哆嗦,收回自己的視線,喃喃問道,“不知道你們找我什麽事情?”
言淮也不多廢話:“陳喜,201*年*月*日,酒後開車,撞上車號為*****的小轎車,後來被判負全部責任,進去好幾年。”
陳喜驚愕的看着他們,想起了之前那個男人的警告,“你們到底是什麽人,我什麽都不知道,那天的事情是我的錯,我已經認罪也服刑了,你們還想做什麽?”
Advertisement
他不明白怎麽還有人來問這件事情,而且他都已經搬到這裏來了,怎麽還有人能找到他?
言淮淡淡:“那天被你撞上的那個人是我的媽媽。”
陳喜一改之前的淡定,渾濁的眼神一下子就變了,雙手微微發抖,不住地道歉,“對不起,我不知道,我什麽都不知道,求你們放過我吧,我真的什麽都不知道。”
言淮和顧霄對視一眼,心下了然。
“陳喜,”在一旁的顧霄說話了,“三年前出獄當天,你的賬戶上多了一筆錢,這筆錢是誰給你的?”
陳喜立刻否定:“沒有人。”
顧霄冷眼看他:“就算你不說,我們也能查出來,我們還知道你在高利貸欠下了一大筆錢,那些人追債追的緊,難道你想一輩子就這麽躲躲藏藏的活着?”
緊接着顧霄又扔出一個誘人的條件,“只要你肯說實話,你欠下的所有的錢我幫你還。”
陳喜擡頭,“你們想知道什麽。”
……
從陳喜家中出來,一路上言淮都在沉默。
顧霄默默牽着他的手,知道他心裏難受,“我們回家吧。”
言淮點了點頭嗯了一聲,聲音悶悶的。
在車上,言淮對顧霄說,“霄哥,你抱着我好不好。”
顧霄抱着言淮,以一個抱着孩子的姿勢。
言淮将臉埋在他的肩窩上,“顧霄,謝謝你。”
顧霄輕輕安撫他的後背,“沒事的,沒事的。”
在陳喜那裏聽見的事情在他們的意料中,卻也很震撼。
在車禍發生的前一天,有一個男人找到了陳喜,給他了一大筆錢,需要他做一件事情,那是就制造一場車禍事故。
那個男人還告訴他,酒後駕駛不是什麽大事,只要進去幾年就能出來。
當時的陳喜上有老,下有小,上有個病中的老父親急需一筆錢來動手術,下有一個孩子要念書,哪哪都需要錢,所以他就答應了。
那個男人給了他一個車牌號,因為陳喜開的是大貨車,所以就算撞上去,也不會出什麽大事,頂多就是發生剮蹭而已。
他以為只是制造一起簡單的事故而已,那個男人說只是想給車裏的人一個小教訓而已。
陳喜答應了,在他心裏這只是一件小事而已,最重要的是,事後能拿到那麽一大筆錢,是他這輩子都掙不到的數目,任誰都會心動,有的人有的時候在金錢面前,就失去了道德法律的底線。
上車之前他喝了一瓶啤酒給自己壯壯膽,然後就在路邊等着那輛小轎車的出現。
不久之後那輛小駕車出現了,陳喜一踩油門迎面撞上了那輛小轎車。
然而後面的事情卻超出了陳喜的預料,陳喜趕緊喝了幾瓶啤酒,造成醉後駕駛的行為。
後來他才知道被撞的是個女人,那個女人當場就死了。
陳喜知道的時候,心裏很是不安,幾次想說出事情。
可是妻子來探/監的時候,說銀行卡上多了一筆錢,陳喜就閉嘴了,他讓妻子拿着那筆錢給父親動手術。
陳喜被判了好幾年。
在服/役的時候,病中的父親還是離世了,他沒能見到父親最後一面。
出獄的時候,那個男人又來找他了,給了他一筆錢,讓他離開燕城,離得越遠越好,要是讓他在燕城看見他,就絕對不會讓他好過。
于是陳喜帶着妻子孩子連夜離開了燕城。
大概是因為心裏太過愧疚,陳喜常常做噩夢,夢見一個滿臉鮮血的女人找他要說法。
有一次醉酒之後,陳喜不小心将埋藏多年的事情說了出來。
在一旁的妻子聽得真真切切,大受打擊,第二天等他醒來的時候問他,陳喜還是沒有熬過良心的譴責,将當年的事情告訴了妻子,妻子崩潰了,想不到多年的枕邊人竟然是個“殺人兇手”,于是立刻跟他離了婚,帶着孩子離開了陳喜。
老婆孩子都沒了,陳喜就開始變得頹廢,逐漸染上了賭/博,一步錯,步步錯,還沾上了高/利/貸,就造成了今天的地步。
沒想到這麽多年過去了,那個女人的兒子竟然找來了。
這大概就是報應吧。
想想,他多年未見的兒子也跟他一般大吧。
……
車輛行駛在夜色之中,懷中的少年已經深深睡去了,還緊緊拽着他的領帶。
陳喜說的那個男人,言淮調出了出現在言山輝還有梁婉荔周圍的男人的照片,陳喜都說不是那個男人。
顧霄知道言淮心裏難過,有人一心要置他的母親于死地,有可能是言山輝那邊的人,也有可能是梁婉荔那邊的人。
言山輝因為舍不得家産,即便是厭惡李沐絨,也還是拖着死活不肯離婚,可如果李沐絨出了意外,那麽所有的家産都歸屬于言山輝。
至于梁婉荔那邊,有可能是想着上位,只要李沐絨還在,她就永遠也進不了言家的大門。
至于那個男人,他們現在還不知道那個男人是誰,也不知道是言山輝的人還是梁婉荔的人。
看着言淮安靜的趴在他懷裏睡着,車窗外的燈光打在他臉上,長長的睫毛在臉上投下兩片陰影,眼前的這個人美好的想讓人保護他一輩子。
可顧霄的臉色鐵青,他不知道當時有沒有想過要對言淮下手,如果有……
要是真的有人存了這心讓他知道了,一定不會放過那個人。
回到公寓的時候,已經是深夜,言淮還是沒有醒來。
顧霄将他放在床上,然後才去洗澡。
出來時候,言淮醒了,在找他。
可能是剛醒來,不見顧霄,心裏着急,鞋都沒穿。
顧霄見他光着腳踩在地上,皺眉過來将他抱回到床上。
言淮剛剛做了一個噩夢,夢裏顧霄離開了他,他在夢裏怎麽跟顧霄說話,顧霄都不理他,他一着急就醒過來了。
醒來之後,顧霄竟然沒有在身邊,他就想起了做的夢,急的就去找顧霄。
顧霄給他擦了擦腳,“做噩夢了?”
言淮嗯了一聲,“我夢見你不理我了。”
顧霄抱了抱他,“我怎麽舍得不理你呢。”
身邊圍繞着顧霄身上的氣息,令人安心,幾分鐘之後,言淮終于從夢中的那個心境中走出來了。
不過睡覺的時候,他還是緊緊的抱着顧霄,雙手雙腳都纏上了,像只八爪魚。
顧霄心裏又喜又酸的。
言淮這樣依賴他,他當然是開心的,但是卻是因為做了噩夢而這樣,他心裏又難過的要命,李沐絨的事情還是給他造成了打擊,讓他心裏沒有安全感。
……
眼看着言氏一天不如一天,言山輝已經顧不上自己所謂的面子了,從言恒那裏打聽到言淮的課程表,拉着言恒,在他下課的時候,兩人堵在了教室門口。
“小淮,這次你一定要幫幫爸爸,幫幫言家。”
言淮看了一眼言恒,又看了一眼言山輝,“言先生,你太看得起我了。”
言山輝好不容易才見到言淮,企圖用親情來“綁架”他,“你只要跟顧霄說,顧霄肯定會幫咱們言氏的,顧霄不是最喜歡你嗎,你就幫爸爸這一回,爸爸真的知道錯了。”
言山輝幾乎是哀求了,“言氏集團當初是你母親和我一起建立起來的,你難道忍心看着它倒閉嗎?這裏面也有你母親的心血。”
言淮看着言山輝,“言先生你應該沒有忘記吧,言氏已經跟我沒有關系了,如果你忘記了,那份放棄聲明書,我要不要找出來給你看看?”
“還有,”言淮死死的盯着言山輝,“十年前将那輛車送去保養的人,是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