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故人

舒愉控制住晏采,不讓他再做出傷害他自己的行為。

晏采終是忍不住怒斥道:“妖女!”

她哪裏是妖了?她可是實實在在的人。

舒愉“噓”了一聲,堵住他的嘴唇,撫摸着他。雙手所觸之處光滑而緊致,舒愉都能想象出他那流暢的肌肉線條,鼻間也滿是男子獨特的體息。

晏采仙君不僅修為高,這身體也是格外誘人。

舒愉十分享受,晏采卻像是遭到什麽奇恥大辱,冷汗不斷從後背溢出,胳膊上青筋暴起,哪還有平時的清冷勁兒。

再是高潔的雪蓮,落入凡塵之中也少不了沾滿淤泥。

舒愉不得不承認,他越是這樣,就越勾起了她那些不太好的心思。

不過,想了想過往的經歷,舒愉覺得男歡女愛這件事還是要你情我願才更為快活。

此番占了這麽大便宜,她已十分滿足,遂不再撫摸他逼他動情。

她将晏采翻了個面,一點一點地擦拭他的後背。她動作雖然溫柔,可這樣的姿勢更叫晏采目眦欲裂,當下便吐出一大口血來,讓舒愉怔在原地。

還是有那麽一點點過意不去。

舒愉沒想到他竟會抗拒至此,連內傷都逼了出來,哀嘆道:“你何必這般抗拒呢?無非是将這件事看得太重罷了。你完全可以像我一樣,不把它放在心上,只是盡情地享受它。不用付出任何代價便能獲得的快樂,為何不要?”

晏采聲音中帶着一絲慘然,卻仍有不可摧毀的威嚴:“人與牲畜,是有區別的。”

舒愉覺得有些無趣。晏采為人未免太過死板了。但他的皮相姿态,她偏生又喜愛得緊,舍不得放手。

而且她說過,終有一天,她要看到他這張不染紅塵的臉上,露出因欲念而痛苦的表情來。

“我不會強迫你的。不然我大可以喂你一些催情的丹藥,以你現在的狀态,定然擋不住。”

舒愉親昵地在他頸間蹭了蹭,天真又殘忍地說道:“總有一天,我要你清醒明白地看到,我是如何占有你,你又是如何自甘沉淪的。”

晏采又噴出一大口血。

“你這般反應,不會是被我說中,已經克制不住沉淪了吧?不然你氣什麽。”舒愉無奈地喂了他一顆丹藥,又向他渡一點靈力,“我看你是打定了主意,要靠這種自損的方式,消耗我的靈力。”

晏采已徹底明晰自己身處的境遇如何,也知曉舒愉這樣的女子不達成目的是不會罷休的,便懶得做無謂的言語掙紮,但總忍不住咳嗽出聲,平白顯露弱态。

舒愉卻是有點心疼他了,将他打理一番,替他穿上中衣。舉止之間又是一輪晏采不喜的觸碰,激得他戰栗。

舒愉有意安撫他心神,便轉了話題:“今日,無方的兩位長老和一個弟子尋你來着,聽說是奉了清河老祖的命令。你猜,他們有沒有對我起疑?”

晏采沒有管舒愉的問題,卻是在想師尊為何找人尋他,難不成是無方有什麽問題。

“晏采,你說話呀,不怕我撓癢癢了?”舒愉恐吓他道。

晏采咳嗽一聲,“沒有。”

舒愉笑嘻嘻道:“你們那位姓元的長老,可是十分看我不慣。哼,世間男人大多小心眼,就像你一樣,看似秉持的是什麽清正大道,其實拿不起也放不下。不過那位陳長老倒是極好的,至少表面上看起來,對我沒什麽偏見。”

“元恒為何看不慣你?”元恒此人疾惡如仇,深明大義,以舒愉這般清明的面相,倘若沒做什麽壞事,應該是不會招惹來元恒的不滿。

舒愉眯了眯眼,認真思考這個問題,“他是否從未娶妻?”

“嗯。”

“那應該是嫉妒我前塵情緣太多吧,”舒愉咯咯笑,又找補道,“不過我現在喜歡的人只有一個。你知道是誰的。”

話語間又回到了這上面,晏采識趣地開始沉默。

他相信舒愉口中的情意,不然以他現在的狀況,舒愉可以直接奪取他的元陽,不必花費那麽多精力為他療傷。

但舒愉也并不把所謂的情當一回事,滿嘴說着喜歡,其實不過是像小孩子喜歡玩具一般。

她喜歡過的人,不知幾何。

那些随意同她歡好的男子,不過也都是些薄情之徒。也不知是誰,最先誘她入了歧途。

晏采摒除這些無益的雜念,繼續嚴守道心。

這是一場艱難的修煉。

見他這般,舒愉便道:“睡吧睡吧。”

然後輕輕在他臉頰邊落下一吻。

翌日,舒愉例行幫晏采潤澤一通經脈,又确保他無法聯系外界無法逃出這間屋子,便出了門。

俗話說,小別勝新婚,她先前已逼他逼得很緊,也是時候給他一點空間。

食髓知味,她就不相信,等晏采有了喘息之機,慢慢回味的時候,會不心動。

畢竟她可是覺得快樂無比。

舒愉叼着根玄瑜草,嫩綠的草葉襯得她唇紅齒白,整個人活潑而明媚。念頭一轉,她提息朝宗門飛去。

不算那些實力微末的小宗門,修真界一共有四大門派。中南部的無方仙宗,底蘊最深,實力也最雄厚。整個宗門就坐落在高大巍峨的無方山上。西南部的滄瀾谷處在風景瑰麗至極的深谷之中。東南部的諸星島則在海島之上,風景亦是絕佳。

靠近琅山的問天宗,外表看起來最為平平無奇。它就處于一座凡人小鎮裏,到處都充斥着凡俗界的氣息,不能修煉的普通人也在這裏繁衍生息,勞作謀生。

舒愉剛踏上文星鎮,就覺得內心十分舒暢。街邊的叫賣之聲不絕,行人或忙碌或悠閑,來來去去,都挂着恬淡惬意的笑。人間煙火氣一向是舒愉很喜歡的。

她漫無目的地在這街上走,目光随意地掃過那些商販所賣之物。看到了什麽,她停下腳步。

一個擺滿了好幾排瓷娃娃的攤子上,有個大頭娃娃被放在最前面,單獨成一行列。娃娃長發披肩,只束着一根綠簪,着雪白的寬袍,銀色腰帶,身側挂着深紫長劍。

因為頭大身子小,看起來憨态可掬,非常可愛。

見她看得仔細,商販和藹地問道:“姑娘可是對仙君的娃娃有興趣?”

舒愉笑道:“你見過仙君麽?賣和他一樣相貌的娃娃,也不怕仙君生氣。”

商販擺了擺手,一臉不認同地說道:“仙君是大好人,才不會因為這種小事生氣嘞。我當然沒見過仙君,但他的畫像,凡間傳得到處都是。”他指着遠處的攤子,努努嘴道:“你看,大家都在賣仙君相關的東西。”

舒愉掏出一點碎銀,笑眯眯道:“我買了。”

“好嘞!”商販樂呵呵地接過銀子,“姑娘自己拿就好。”

舒愉拿起娃娃,一邊走一邊端詳。“真可愛。”她嘴上說着,手指彈了彈娃娃的大腦袋,心想,回去也要彈彈晏采的腦瓜蹦兒,欣賞他竭力維持表面清高,但又不能拿她怎麽樣的表情。

她正玩得不亦樂乎,突然嗅到一陣莫名的氣息。

靈力暴動的氣息。

她心下凜然,循着蹤跡走到一處偏僻小巷,就看到了令人發指的一幕。

一位身穿黑衣的男子,正趴在一個綠衣男子身上,死死咬住他的脖頸。

是魔修在吸食他人靈力!

看裝飾,地上那昏迷不醒的男子應該是出自諸星島。

感知了一下那魔修的實力,舒愉不再猶豫,化自身靈草為藤,猝然纏上他的脖子,将他重重往外一甩。

魔修大驚失色,催動自身靈力向外飛去。沒飛出幾米,便被尖銳的藤草刺破心髒,貫穿胸膛。

他低頭看了眼自己胸前的藤草,腦袋僵硬地一擡,看向舒愉,鮮血不斷地從嘴中胸中湧出。

“你也……”他露出詭異的一笑,笑意還未完全展開,便徹底凝住。

整個人轟然倒在地上。

舒愉走過去,往他身上倒了點化骨粉,清風拂過,便再也沒有任何異常的痕跡。

前一天她還說沒遇到害人的魔修,今天就不巧遇上了。舒愉搖搖頭,去查探那個諸星島弟子的情況。

看清那人的臉,舒愉微微一怔,使用自身靈力查探他的情況。

幸運的是,魔修應該只是剛開始吞噬,他受傷并不嚴重,只是暈厥了過去。

舒愉想了想,将他扶到一座客棧,要了間房為他療養。

一個時辰之後,見他已無大礙,舒愉起身便走,但還沒踏出一步,她的袖子便被扯住,一聲虛弱但雀躍的呼喚在身後響起:“愉愉。”

這聲音不經意間牽動了舒愉的心,她回轉身朝病床上蘇醒過來的那人看去。

那人劍眉星目,五官生得異常俊朗,皮膚白皙,此刻正笑着,臉頰上有兩個淺淺的酒窩,眼睛亮得好像夜晚的星星,即使臉色有些病态,整個人看上去也十分鮮活。

“愉愉,謝謝你救了我。”見她停住腳步,墨綠色青衫的少年眨眨眼,快速說道,“能不能陪陪我?就一小會兒。”

舒愉的感情來得快而熱烈,她和喜歡的人在一起的時候,和他們要多親密有多親密,說是如膠似漆也不為過。但當她感情淡下去後,她又會毫不留情地抽身離開,并且從不回頭。

眼前的路景聲便是舒愉的舊情人之一。

諸星島的一個小弟子,修煉天賦亦是極好,只是還沒能成長起來。

幾年前,他離島歷練時,舒愉碰見了他,因喜愛他的長相,而有了一段情緣。

舒愉問道:“你為什麽會在此處?又怎麽招惹上了魔修?”

路景聲目光黏在舒愉身上:“我是随師父來此的,他來問天宗有要事相商,我纏着他不放,他便帶我來了。至于那魔修,我……我本來是在鎮上随便游玩的,不知為何,竟被他盯住了。”

他又露出一個爽朗陽光的微笑,完全沒有差點走進鬼門關的後怕,聲音中滿是歡喜:“謝謝愉愉。”

舒愉和這少年看起來年紀相近,氣質也相仿,都是極為親和之人。但聽到他的話,舒愉神色一肅,“對我你也要撒謊麽?那魔修究竟是怎麽回事?”

路景聲臉上露出一絲羞慚,略有些委屈地說道:“你別兇我。”

舒愉沒有理他,又裝作要離開的樣子,路景聲心中一急,飛快地從床上爬起來,因為氣力不夠,又直直地摔了下去。

卻沒有摔倒在地,是舒愉迅速地接住了他。

撞入這久違的懷抱,還有他朝思暮想多年卻再也尋不到的體香,路景聲竟沒克制住,稍稍紅了眼眶。

舒愉什麽時候看他哭過?在她印象中,他一向是開朗的,就像永不墜落的初陽那般,生機勃勃。

她下意識地撫了撫他眼角,手就被路景聲抓住,他小心翼翼地看着她,聲音中有一絲顫抖,“愉愉,我,還可以親你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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