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脫險

一時之間天搖地動,衆人的眼前頓時陷入一片黑暗,地面有坍塌的趨勢,轟鳴聲不絕于耳。杜蒿害怕地大叫:“這裏要塌了!”

玄曦能感到房間在傾斜,她努力穩住身形,提醒杜蒿道:“收聲!”

話音未落,只聽“轟——”的一聲巨響,一大塊房梁砸下來,玄曦急忙抽身閃避。房梁砸在地上,半空中頓時塵土飛揚。

幾團螢火在虛空中亮起,待看清周圍的環境,玄曦有些吃驚。地上全是大大小小的石塊,石塊和細碎的沙礫還在紛紛從房梁上墜落,伴随着轟隆的可怖聲響。

杜蒿踉跄着沖向房門,用法術使勁嘗試了幾回,絕望道:“房門被封死了!”

他把在床底的畫皮妖揪出來,憤怒地吼叫:“你把房門打開!”

畫皮妖動用了妖法,遭到封印反噬,此刻已是七竅流血,神志不清,哪裏還能回應杜蒿。

慕修晏皺眉道:“你安靜些,這裏有別的聲音。”

聽到這話,杜蒿終于才止住喊叫,轉而變成小聲抽噎。

玄曦仔細分辨周圍的響動,除了坍塌造成的轟鳴聲,隐隐間還有機括轉動的窸窣細響,似乎有機關正順勢待發。

“嘩啦——”果然,在暗處,有箭雨飛嘯而來!

慕修晏的聲音也同時響起。

“玄曦,流光飛劍!”

玄曦瞬間明了,她輕盈躍起,飛身立在半空,手中的奉星劍霎時化為數道劍影,頃刻之間便斬斷無數根箭矢。

慕修晏化氣為刃,相助玄曦,寒冷的利刃破開箭影,虛空中全是弧影白光。

另一邊的杜蒿将畫皮妖的身體擋在自己面前,驚叫連連。

不消半刻,箭雨終于停歇。

沒等兩人喘口氣,驚變驟生,本就搖搖欲墜的房間轟然倒塌!

***

此時的洞府外,聚了一大群人,都是方才進洞府的照陽山弟子,加之樓傲雲和寶言聚在一塊,正在幹着急:“裏面動靜怎麽如此大,杜蒿他們是不是出事了?”

樓傲雲也是臉色蒼白,但他堅定道:“不會的,我相信他們。”

胖修士也道:“缥缈宗的兩位仙友實力不俗,大家要有信心,他們定能救出杜蒿和呂津。”

衆人将目光都牢牢地盯住洞府入口,希冀下一刻那裏就會有人出現。

***

相比起洞府外的人心惶惶,議論不斷,洞府內倒是寂靜異常。

在經歷了天崩地裂的倒塌以後,這裏變得一片狼藉,砂石粗礫遍地都是,找不到一個幹淨的落腳點。

表面看來,似乎了無生息。

隐隐間,卻能聽見細微的說話聲。

循聲而去。

玄曦正在細細查看地道內的壁畫,道:“這些都是畫皮妖和樂盈的過往,他全畫下來了。”

杜蒿仍餘驚未平,顫抖着道:“他他倒癡情”說畢,他害怕地往上瞧了一眼,道:“幸好他給自己留了退路,不然我們都會死在上面。”

想到方才的情形,杜蒿打了個哆嗦。

就在不久前。

崩塌發生的極快,轉瞬之間,杜蒿便被數塊房梁碎石砸中,他痛呼出聲,眼見着更多的石塊落下,杜蒿腦子裏卻一片空白,連法咒都忘記如何施展,他只能驚恐地看着石塊砸下——

一根鈴铛線從斜對面飛來,緊緊地纏住他的手臂,将他帶入一個地下通道。

進入地下通道的前一秒,他分明看見畫皮妖睜開了雙眼,嘴唇上下翻動。慌亂間,他看清了畫皮妖的嘴型。

“樂盈。”

緊接着,房梁全然轟塌,帶出一連串巨響,如此重擊之下,上面不可能再有活口。

杜蒿和呂津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裏看到了僥幸。呂津此時已全然清醒,也是一副心悸未定的模樣。

杜蒿感嘆道:“我看明白了,這個妖死前還在喊着樂盈。情這一字,可真是應了那句老話,癡情人總是被情傷啊。”

聽了這話,玄曦有些微微愣神。待到杜蒿喊了她好幾下,她才反應過來。

杜蒿疑惑道:“玄曦姑娘,你怎麽了?”

慕修晏也向她投來詢問的目光。

玄曦微微一笑,道:“無妨,想起別的事,有些走神罷了。”

杜蒿來了興趣:“我們正提到情字,玄曦姑娘不會是心有所感,想起情郎了吧?”

玄曦淡淡掃他一眼,道:“我從不信情。”

輕飄飄的一句話,但不知為何,杜蒿竟感覺周身都起了寒意,他正欲結結巴巴地吐出幾個詞來,所幸,玄曦先轉移了話題“別耽誤時辰了,我們先從這裏出去。”

杜蒿忙不疊地點頭,和呂津上前,示好道:“兩位仙友,我來給你們探路。”

慕修晏沉默地走在最後,他看着玄曦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杜蒿全程都緊繃着,遲遲不見地道盡頭,不由得令他煩躁異常,頻頻擦汗。

呂津小聲問道:“你怎麽了,好像一副很緊張的模樣?”

杜蒿搖搖頭,他也說不上來,但是他總覺得從身後傳來一陣說不明的壓迫感,讓他有些喘不過氣。他使了個眼神,問道:“兩位仙友,我們已經走了大約一個時辰了,為何還不見到頭啊?”

慕修晏淡淡道:“你很累?”

被這幽深的眸光一瞧,杜蒿登時冷汗涔涔,道:“不不累。”

他總算找到壓迫感的來源了,哪裏還敢說累。

呂津奇道:“師兄,你留這麽多汗還不累啊,我聽你走路喘氣聲音也很重,你可別逞強啊。”

杜蒿心中暗罵呂津不會看眼色,面上苦笑道:“多謝師弟關心,我沒什麽要緊的。”

玄曦打量他一番,道:“你二人都受了傷,我看繼續走也是勉強,不如先休憩吧。”

杜蒿擦擦汗,見慕修晏沒有反對的意思,便道:“多謝二位仙友關心,那杜某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說畢,他連忙找了個離慕修晏遠遠的地方,背對着他們躺下了。一番動作速度之快,令人拜服。

玄曦有些暗暗好笑,小聲道:“慕師兄,他似乎十分怕你。”

慕修晏淡淡一笑,道:“師妹,你也休憩吧,我來守夜。”

玄曦覺得他有些說不上來的奇怪,但自己确實有些疲倦,沒多想便點點頭道:“慕師兄,待會看時辰你叫醒我,我們輪流守夜。”

慕修晏并不答話,只輕輕道:“睡吧。”

玄曦緊繃了一整天的神經很快放松下來,她聞着身邊若有若無的淡淡松蘭香氣,莫名的感到心安,很快,便進入了夢鄉。

玄曦是自然醒轉的。

她迷迷糊糊地睜開雙眸,想要舒展懶腰,卻發現身上搭着慕修晏的外衫。

慕修晏坐在玄曦對面,似乎正在閉目假寐,聽見她的動靜,緩緩睜開雙眸。

玄曦有些愣怔:“慕師兄,你一夜未睡麽?”

慕修晏淡淡道:“無礙。”

玄曦以為是自己睡得太沉,連慕修晏叫自己起夜都未聽見,不禁有些不好意思:“慕師兄,如果下次我睡着了叫不醒,你喚我大聲些,我一定能聽見。”

慕修晏眸光微閃,黝黑的眸子間藏着玄曦難以勘破的情緒。

玄曦頓感自己說的話不妥,輕咳兩聲掩飾道:“我去把他倆叫醒。”

杜蒿和呂津還在呼呼大睡,驟然被喊醒,兩人都雙眼惺忪,不住地打着呵欠,發了好一會兒愣。

待到兩人緩過來,四人才重新出發。

這次沒走幾個時辰,前方便透出隐隐熹微。杜蒿激動道:“前方一定是出口!”

果然,經過一個拐角,衆人的眼前頓時柳暗花明,地道的出口長着濃密的叢叢草木,陽光透過草木穿進來,投下斑駁的淡淡虛影。

杜蒿全然不顧形象,連手帶腳地爬了出去,看着眼前的空曠景致,哭得滿臉通紅。

玄曦看他這幅樣子,不免有些好笑。

杜蒿躬起身子,單手握拳,重重拍了拍胸口,嗚咽道:“玄曦姑娘,慕公子,以後你們一句話,我杜蒿必定當牛做馬,松平杜家也任你們差遣,無論什麽都盡全力幫你們辦到!”

玄曦含笑道:“不敢不敢,怎麽說也是不打不相識,當牛做馬什麽的便罷了,你言重了。”

見杜蒿一直堅持,飽含着一種你不提條件便跟你着急的架勢在,玄曦無奈道:“你實在想謝,便送我一壺好酒吧。”

甘棠愛喝酒,玄曦答應過她,回去後會給她帶幾壺美釀和東海的特産。想到臨行前夜,甘棠給她列出長長的禮物清單,仔細囑咐她的模樣,玄曦心中暗暗發笑。

慕修晏聽着這裏的動靜,眉頭微蹙,道:“你要酒做什麽,你并不擅飲酒。”

玄曦有些奇怪,慕修晏怎麽知道自己酒量不行的。

想着維護甘棠的面子,玄曦便斟酌道:“雖然我酒量不算奇佳,但偶爾也愛小酌幾杯過過酒瘾,并不會飲醉,師兄盡可放心。”

慕修晏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終于點點頭道:“你不能多飲酒,放在我這裏,想喝便來取。”

玄曦臉色有些發窘,心裏暗怪慕修晏管得多,不禁咬牙切齒道:“多謝師兄。”

慕修晏的眸子中,閃過一絲自己都未察覺的淡淡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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