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審問

王嬸的呼喊猶如平地裏一道驚雷,周圍聚集的魚郡民衆再也抑制不住讨論聲。

“福兒是王嬸的大兒子,不是已經死了五年了嗎?”

“我當年就覺得他們死得蹊跷,現在一定是變成冤魂回來索命的!

“死過的人重新出現在魚郡,這可是大兇之兆啊,難道老天爺真要亡我魚郡!”

見衆人的猜測有越傳越離譜的架勢,薊正平大聲道:“肅靜!父老鄉親們,鬼神之說不可信。有這幾位仙長在,我相信他們一定能查出真相,請大家不要以訛傳訛,亂了心神。”

他的聲音中有不容拒絕的力量,周圍人的讨論聲頓時小了幾分,都将目光聚集在玄曦等人身上。

玄曦俯下身子,輕聲問道:“王嬸,您如何确定這就是福兒?”

王嬸仍沉浸在悲痛中,抽噎着道:“這件小衣是我給福福兒做的,我能認出自己的手藝。”

玄曦為難道:“可若只憑借一件小衣,并不能完全确定他就是福兒。”

王嬸哆嗦着撥動屍體的額角頭發,指着一枚拇指大小的黑色印記,道:“福兒從小就有這塊胎記,一定錯不了,這就是我的孩子。”說畢,又是一陣大哭。

玄曦輕撫王嬸的後背,道:“王嬸,福兒腿部曾經有沒有骨折過,或是出現過別的問題?”

王嬸哭得說不出話來,只用力搖了搖頭。

薊正平道:“王嬸,我們将福兒搬回官府,仔細查驗,讓他能盡快入土安葬,可好?”

王嬸顫顫巍巍地站起來,一下子跪在薊正平面前:“縣官大老爺,求求你,千萬要查清楚福兒是怎麽死的。”

薊正平急忙拉起王嬸,堅定道:“這是本官的職責所在,你放心,我絕不會讓福兒平白枉死,一定會還他一個真相。”他吩咐兩位下屬将王嬸送回家好好安撫,再叫上幾位漁民用粗麻衣物遮擋住福兒的臉頰,擡往了縣衙。

正值午時,魚郡的日頭分外強烈,肆意的海風也收斂了幾分,空氣裏有止不住的燥熱。

一行人分散站在縣衙的大堂內,福兒的屍體被放置在正中間。薊正平端坐在正首的太師椅上,眉頭緊蹙,道:“諸位仙長可有什麽想法?”

樓傲雲道:“王嬸曾經說過,她的孩子是在五年前出海時失蹤,而見到這一幕的,是和他們同行的老沈,我建議先将老沈請來,細細查問當日的情形。”

薊正平點點頭:“我已第一時間着人去請沈志成,現在應該在路上了。”他面有憂色,問道:“福兒的死因究竟是人為還是真有妖物作祟?”

慕修晏道:“初步看來是妖,他的衣物和傷口上都沾有濃重的妖氣,傷口大多呈撕咬狀,像是利齒所為,非人力所能達到。”

玄曦點點頭,道:“能沾上這麽濃的妖氣,他與妖怪定然相處了不短的時間,包括他腿部的骨折,我問過王嬸,也是失蹤後才有的傷口。”

樓傲雲說出自己的猜測:“那會不會他五年前是被妖怪捉去,一直被囚禁着,因為想要逃跑,所以才被妖怪打折了腿,他又在最近惹惱了妖怪,這才慘遭殺害?”

遙清道:“可是妖怪為什麽要囚禁他?凡人不吃不喝可是會死的,妖怪關着他就必須給他提供食物,這妖怪會有這麽好心白養着五年?”

遙清平時說話雖然傲慢無禮,但這幾句話算是點出了關鍵,一個普通的漁民,妖怪抓他是出于何種目的?

衆人陷入沉思之中。

正想着,從縣衙外傳來一陣騷動聲。

漁民們押解着一個身形瘦削的中年男子走到堂前,中年男子渾身被繩索捆住,不停地叫苦連天。

薊正平嚴厲道:“你們這是做什麽,還不快把沈志成放開!”

漁民大聲道:“縣官大老爺,不能放啊,老沈與妖怪勾結,被我們抓個正着!他剛才還想打傷我們逃跑,心中肯定有鬼!”

中年男子正是老沈,他苦着一張臉,嘴裏喊着冤枉。憤怒的漁民哪裏聽得這些話,一位臉上稚氣未脫的年輕人直接上前抽了老沈一個耳光:“我爹當年出海,是不是你害死的!當年我娘聽到噩耗直接暈了過去,就因為這件事,她精神出了問題,現在連我都不認識了,你讓我家破人亡,簡直死不足惜!”

其餘人應和道:“殺了他償命!”

薊正平用力拍響驚堂木,道:“衙門內不可喧嘩!”

年輕人這才悻悻住了手,一臉憤憤不平地看着老沈。

薊正平道:“你們挨個說,到底發生何事,不允許私自動手。”

一名漁民走上前,道:“縣官大老爺,今早我出海捕魚,因為最近怪物吃人的傳聞,我只敢在淺海附近放餌,哪知道沒行多久,就看見海面上飄着一具屍體。我吓壞了,可又想到他可能是最近失蹤的漁民,就把他撈了上來,沒承想死的人竟是福兒。”

“五年前我孩子也跟着出了海,最後只回來了老沈一個,他說我孩子是體力不支才沉下去的。當年我就疑惑,我孩子身強力壯,熟知水性,怎麽會在海裏還游不過老沈,現在看來這裏面一定有蹊跷!”

“我決定去找老沈問個明白,老沈明明在屋裏,我怎麽敲門都不應,我只好砸開他的房門。誰知看見他正在往一只透明的鳥上塞東西,我和這些兄弟攔下他,剛捉住那只鳥,它立刻消失在我掌心,就連老沈塞的東西,也跟着一并消失了。我在東海這麽多年,從來沒見過這種怪事,不是妖物還能是什麽!他肯定偷偷在給妖怪通風報信!”

慕修晏聞言上前,示意他張開手掌,漁民疑惑照做,一縷極淡的氣味從他手心中洩出。玄曦心念一動,這并非妖氣

薊正平問道:“仙長發現了什麽?”

慕修晏平靜道:“無礙,繼續吧。”

玄曦悄悄挪到慕修晏身邊,輕聲道:“慕師兄,這好像是仙家靈氣。”

慕修晏若有所思:“聽他形容,他捉住的應當是一只雲來雀。”

玄曦一愣:“雲來雀是什麽?”

“雲來雀渾身透明,若非是指定的人,觸之即散,是東海一脈修士慣常使用的通信手段。”

玄曦呢喃道:“照這樣看來,此事還涉及到東海修仙者,難道——”她心下一緊,擡起眼眸:“仙與妖勾結?”

慕修晏神情嚴肅,道:“且看吧。”

大堂這邊,老沈已經跪下哭訴:“冤枉啊,縣官大老爺,小人和他們無冤無仇,斷斷不會無緣無故害人性命!五年前船的确沉了,其餘人也都死在了海裏面,小人也不知道福兒究竟是怎麽一回事,小人只是将所見都如實告知,哪裏曉得會被這些人倒打一耙,扣上殺人的帽子啊!”

薊正平問道:“那你如何解釋,他們看到你給妖物通風報信這件事?”

老沈眼珠轉了一轉,道:“此鳥并非邪物,是小人曾去山上朝拜時,佛家見小人虔誠所贈。他說只要遇見不順心的事,寫下來寄給他,什麽都可以說破。至于他們一碰就消失,也是因為佛家清淨,不允許旁人玷污所致!”

漁民們憤怒地想要沖上去,薊正平急忙拍了好幾下驚堂木,道:“衙門內不許放肆!”

一位漁民道:“縣官大老爺,他滿口胡言,不說實話,依我看當務之急,将他嚴刑拷打,讓他吐出真話來!”

老沈辱罵道:“我同你有什麽仇,你非要置我于死地,姓于的,你不得好死!”

見又要吵起來,薊正平阻止道:“重刑之下必多冤獄,此法不可行。”他轉向玄曦等人道:“仙長們有何指教?”

樓傲雲湊至玄曦面前,悄聲問道:“你們相信老沈的說辭嗎?”

玄曦微微搖頭。

慕修晏則淡淡道:“三分真,七分假。”

樓傲雲好奇道:“我看他是滿嘴胡言亂語,哪裏有半分真話?”

慕修晏并不答話,走至老沈面前,平靜道:“你将五年前沉船的情形一五一十的道來。”

不知為何,老沈觸及到慕修晏的目光,竟覺得渾身一涼。他的氣焰頓時小了幾分,哆嗦着道:“五年前,小人和一夥兄弟相約出海,原本一直平安無事。到了第三天傍晚,他們都在睡覺,本來是我和老錢掌舵,但他身體不适,就只有我一人在主艙。”

“大約子時,我感到船身有些傾斜,在海中遇見風浪,船身容易不穩,這些都是常事,我就沒有在意。哪知寅時,漁船突然劇烈搖晃,我出了主艙去查看情況,才發現漁船右下方開了好大一個口子,正在不停地朝裏進水。”

“我連忙叫醒所有人,和大家合夥打算将水排出去,但是沒有用,進水的速度太快了,沒多久船就翻了。有幾個人沒來及逃出客艙,估計都被壓在下面,只能是死路一條。我不想死,只能拼了命地游,剛開始我身邊還有八個人,游着游着就越來越少,直到最後我也游不動了,順着海浪飄了一段時間,本來以為自己死定了,沒想到看見了魚郡碼頭,這才活了下來。小人這番話句句屬實,不敢作假。”

樓傲雲皺眉道:“你年紀不小了,那些小夥子的體力會不如你?”

老沈也面帶苦色:“這小人确實是不知情,可能菩薩顯靈,才饒小人一命吧。”

慕修晏道:“我相信你沉船事件的确無辜。”

老沈提着的心正要放下,慕修晏的下一句話瞬間讓他毛骨悚然。

“但你後面為了活命,親自殘害了你的夥伴。”

此言一出,四下裏鴉雀無聲,随即一片嘩然,衆人即刻展開激烈的讨論。

玄曦湊上前去,輕聲問道:“師兄,你是如何得知的?”

慕修晏也輕聲回答:“猜的。”他轉眸看向玄曦,平靜道:“兵不厭詐。”

玄曦:“”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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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念見到江凜的第一面,就不喜歡他。

彼時,她是驕傲任性的時家千金。

而江凜是被時父資助的寒門學生,上門前來為她補課。

時念送他的見面禮,是當頭潑去的一杯涼水。

江凜只是平靜地擦去水漬,神色淡然。

少年清冷的眉眼。挺得筆直的脊梁,都讓她油然生厭。

或許存了幾分玩弄的心思,時念想要看見少年矜淡的面容上別樣的表情,她沉迷于逗弄江凜,總要逼得他紅着耳根,眼神濕潤又克制。

可惜游戲散場,失了趣味的時念不告而別,徒留少年的心動和窘迫停在夏夜。

時念沒想過自己還會再見到江凜。

直到父親生了急病,時念匆匆趕往醫院。

在充滿消毒水味道的病房內,男人一身白卦霞姿月韻,被人簇擁在中央,看她的眼眸卻晦暗深沉。

淵渟岳峙,和記憶中清冷的少年重合。

時念腳步一頓。

她佯裝鎮定:“好久不見。”

男人仿若未聞,手指卻捏着筆尖狠狠劃過病例。

夜裏,白熾燈下的病房內,男人如玉如竹的手指輕挲着時念的下颌。

不同于白日的清貴淡然,眼裏氤氲着濃郁的偏執

“念念。”

聲音低啞又渴求,含糊輾于唇齒之中。

【男主版文案】

江凜七歲那年,父母因為車禍去世,只留下他和奶奶相依為命。

十八歲,他考上名校,奶奶卻被查出重病,貧寒的家庭再也難以支撐。

若不是有貴人資助,他只能放棄學業。

失望,苦難,白眼,都是他人生中常有的經歷,生活于他,是一片灰敗。

直到遇見時念。

時念聰明,閃耀,想哭就哭,想笑就笑,生活的擔子從沒有一刻落在她身上。

他們是不一樣的世界。

可他忍不住沉淪,竟再也無法抽身離去。

#關于我愛你這件事,是長長久久的歲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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