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沈醉和冷玉這一架,打的兩敗俱傷,他已經三年沒有提過劍,手法身形都很生疏,但冷玉又是個認真的人,寸步不讓。
只是在劍刃快要劃到沈醉時,迅速收回劍。漸漸地,沈醉也找回了一點感覺,劍使的越來越順手,招式卻不像以前那樣淩厲,收放自如,多了些飄逸潇灑的意味。
冷玉忍不住稱贊 “好劍法。”
最後一劍,沈醉直指冷玉喉間,他撤步提劍回擋,沒想到劍鋒一轉,卻架在了他脖子上。
“我輸了。”冷玉笑着收起劍,他是真的心服口服。
“其實一開始你就能贏的,但你一直保留着招式,為什麽。”
冷玉找了一處地方坐着,看着前方的綠油油的雜草“因為我知道,這不是你的實力。清心觀雖然不出名,可是馬悟馬道長卻是十分有名,他自創的清心訣,不僅僅是心法,更是劍法。今日得見,果真是非比尋常。”
沈醉将劍還給身邊的便衣侍衛,也走過去坐在地上,春風和暢,心情也是難得的輕松“師父事事都不在意,唯獨這個清心訣,每日必要我抄寫背誦,起先我只覺得枯燥,久了倒也悟出了其中的奧妙。”
“心若冰清,天塌不驚,萬變猶定,神怡氣靜,暗藏百變的劍法招式,實在是神奇。”
冷玉拍拍手上的泥,側頭看見了沈醉腰間的錢袋,還是鼓鼓囊囊的,不禁問他“錢,你沒讓人還給白姑娘?”
“沒還。”沈醉支着半邊身子靠在地上,手裏晃着一根野草“我還是不甘心,所以想賭一次。”
“賭什麽?”
沈醉眯眼,擡頭望着天邊“白梨曾為了十兩銀子追上清心觀,我想賭她會不會為了十兩銀子,追來京中。這一次我沒帶她走,但她如果真的來了京中,我便再也不會放她離開。”
“如果賭輸了怎麽辦?”
“三年前我賭輸了,當了道士,這一次再要是輸了,我就出家做和尚。”
冷玉看他樣子不像是開玩笑,忍不住問道“你到底喜歡白姑娘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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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我也不知道,但有天夜裏我看見她起身為我蓋被子,心裏就很暖。在別人都處心積慮為自己謀利益的時候,只有白梨是實實在在關心我。對一個男子來說,這不是最好的嗎?”
沈醉其實沒說,從那日在道觀,白梨折返回來的時候,他就心動了。她因為擔心自己,跑的紅彤彤的臉,看到自己答應下山後的表情,“真的很可愛啊。”
“可白姑娘有未婚夫了,以後別人會叫她路夫人。”
“是呀。哎,要是她能嫁給我,別人叫我白夫人都可以。”
冷玉被沈醉的話膩到了,往後縮了縮腳,一臉認真地說“其實,馮姑娘也挺可愛的。”
“馮姑娘?馮溪溪?你不會真的覺得那瘋丫頭可愛吧。”沈醉不相信,冷玉這麽木讷的人,會誇一個女子可愛。
“她不是瘋丫頭,活潑靈動,就是可愛。”
“冷兄,佩服佩服,你的眼光果然跟你的性格一樣,非常的特別。不過,還是我們家白梨最可愛。”
冷玉一臉認真“馮姑娘可愛。”
“白梨。”
“馮姑娘。”
沈醉嘆口氣“算了,跟你争不明白。”
“白姑娘今日打官司,你不擔心嗎?”
“我相信她。”
白梨他們在府衙外面等了許久,蔡知府就是不升堂,可奇怪的是,馬亓他們一來,蔡知府就催着升堂了。
馮溪溪忍着氣,對白梨說“白姑娘,這馬亓一看就和蔡知府事先通過氣,今日無論輸贏,我和義父都會感念你的恩情。”
“馮姑娘放心,這官司,我必須要贏。”
蔡知府看兩方人都到齊了,就讓告狀的一方陳述事由“今日擊鼓的是誰?所為何事?”
“大人,民女馮溪溪,家住桐州谷巷,今日擊鼓便是要狀告天秤巷龐合,騙我義父,害我義父蒙冤入獄。”
“你義父?就是那關在牢中的馮天?”
“不錯。”
蔡知府似有些不耐煩“哎呀,怎麽還是這件事,之前不是升過堂了嗎?那龐合手裏都有證據,你還要狀告人家什麽呀?”
白梨看蔡知府處處推诿,連忙上前說道“蔡大人有所不知,此事另有隐情。”
“隐情,能有什麽隐情,他們立的字據本官都看過了,真實有效,怪只怪馮天自己貪心,我看啊,這牢,他沒白做。”
馮溪溪見不得別人這樣說自己的義父,語氣就急促了些“大人身為父母官,就該公平斷案,單憑一紙字據就斷定我義父罪有應得,是否有失偏頗。”
“大膽,休的胡言亂語。”蔡知府聽的生氣,一拍驚堂木“本官為官數載,還從未有人說本官斷案偏頗。我看你就是胡攪蠻纏,別人有字據為證,你說你義父是冤枉的,那便拿出證據來,不然,就是擾亂公堂。”
白梨拉住馮溪溪,讓她冷靜下來,“大人,馮姑娘是擔心自己的義父,所以言辭着急了些,還請大人看在她一片孝心,原諒馮姑娘的一時口誤。”
“也罷,本官不同你計較。不過今日你們若是拿不出證據,證明馮天是冤枉的,此案日後不必再提。”
“多謝大人。不過在此之前,我想問大人借一樣東西。”
蔡知府有些疑惑“你要問我借什麽?”
“想借驚堂木一用。”
“這個嘛……此事跟案情有關?”
白梨肯定地點點頭“有。”
“那好吧,不過必須得盡快還給本官。”
蔡知府說着,将驚堂木遞了過去,可白梨接過去之後,就将驚堂木轉身給了馮溪溪,讓她拿着走出了府衙。
蔡知府大驚,趕緊制止“大膽,堂上的東西怎可輕易帶出去,快還給本官。”
白梨一臉糊塗“大人,您是要我還什麽?”
“驚堂木啊。”
“可我沒有拿啊。”
蔡知府又氣又急,“胡鬧,本官剛才明明把驚堂木給你了,這麽多人都看着,你還想狡辯。”
“那大人是怎麽給我的?”
蔡知府不知道她想做什麽,伸手做了一個動作,“就這樣遞給你的呀。”
“是嗎?那我便這樣還給大人。”白梨說着做了一個還的動作。
“胡鬧!本官給你的,可是實實在在的東西,你做個假動作是什麽意思?莫不是今日拿不出證據,在這裏故意糊弄本官。”
白梨趕緊解釋道“大人莫要生氣,方才只是做個演示,驚堂木馬上就還給大人。”
這時,馮溪溪又從人群中出來了,将驚堂木遞給白梨。
“不必給我,你直接還給大人吧。”
蔡知府看見驚堂木在,這才放心,伸手接過來順手一拍,本想呵斥馮溪溪幾句,不料手中的驚堂木竟然斷成了兩截,還有一本順着桌子飛彈到了地上,惹得衆來圍觀的衆人哄堂大笑。
“肅靜肅靜,這裏是公堂,不得喧嘩。白狀師,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你敢拿個假的來戲弄本官。
白梨故作驚訝“大人,這驚堂木可不是我還給你的。”
“那就是你馮溪溪拿了假的來糊弄本官。”
馮溪溪也故作驚訝“大人,我冤枉啊,這個驚堂木是白狀師給我的,我真的沒有騙你。”
蔡知府被搞糊塗了,“反正就是你們兩人其中的一個,把本官的驚堂木換了,快些還來。”
“大人息怒,真的驚堂木,其實就在你那裏。”
“什麽?在本官這裏?”蔡知府驚的起身四處查看,“在哪裏了?”
“就在你的桌子下面。”
蔡知府低頭一看,果然,驚堂木好好地躺在桌下下面的橫梁上,這次他拿出來左看右看,确定了是真的,才放心的拍了一下“大膽叫你拿證據,你在這裏變戲法,戲弄本官,該當何罪?”
白梨趁機遞上狀子,言辭铿锵有力“大人,這邊是能證明馮天是冤枉的證據,大人方才經歷的那一切,正是馮天被騙的經過。龐合借故買字畫,将玉佩和扇子抵押在馮天,卻在贖回的時候,趁機調換,害得馮天蒙冤。”
此話一出,在座的人皆是十分震驚,蔡知府自己也陷入了思考,回想一下,竟覺得有些道理。
“正因為馮天受騙只是一個過程,很難有實際的證據,所以他是百口莫辯,蒙冤入獄,今日來便是特請大人重申此案。”
馬亓見狀立刻提出反對“萬萬不可呀大人,方才這些,不過是白狀師一家之言,算不得證據,倘若真的重審了此案,怕是對龐合不公。畢竟他的東西,确實被馮天換了去。”
“馬狀師所言也有理。”蔡知府是兩頭為難“白狀師,你們可還有別的證據,能證明馮天是無辜的?”
白梨看了看一旁淡定的龐合,大聲說道“有。當日龐合偷換玉佩和扇子之時,為免被人發現,所以并沒有将這兩件物品帶走,馮天自然不會想到真品還在自己這裏,并且出事之後,鋪子就被封了,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兩樣東西,定是還在馮天的小鋪裏。所以我請求大人,派人去小鋪裏搜尋一下,便可知道。”
“好,本官同意。來人啊,去馮天的小鋪看看,有沒有白狀師說的那兩樣東西。記住,給我好好地找。”
其中兩個衙差領命,出了府衙。
到這時候,龐合的神情才是變了變,他看起來似乎有些着急,小聲對馬亓說了些什麽。
馬亓立刻對蔡知府說“大人,去馮天的鋪子一來二回也要花費不少時間,不如晚些時候再審。”
“也好,你們可以去後堂稍作休息,但不可随意離開。”
過了晌午,去找東西的衙差回來了,兩人手中捧着一個匣子,龐合一看,這不正是那日,馮天用來裝玉佩和折扇的匣子,心中倒有些緊張。這個白梨,處處不按常理出牌,導致他和馬亓提前商量的對策,全無用處。
“大人,東西帶回來了,請大人查看一下真假。”
“嗯,拿來吧。”
蔡知府打開匣子,拿出一把扇子仔細看了看,禁不住點點頭,“好哇,果然是真跡。沒想到,竟還能看到如此珍品。”
“那便請大人再看看玉佩。”
“玉佩通透,觸感圓滑冰涼,形體完整,是一塊好玉。”
白梨忍不住稱贊道“蔡知府果然對書畫玉器頗有研究,佩服。”
龐合一看,都是真的,這不可能啊,真品明明在自己這裏。
“大人,可否讓小的看一看這把八寶扇。”
“給他吧。”
龐合接過去,打開扇子的時候,瞬間變了臉色,不是他給馮天的那把。
一旁,白梨的話更是讓他心慌不已“龐合,我們什麽時候說過,這把扇子是八寶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