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劉太醫便是之前給陳景嶼落胎的禦醫。

得到天子召見,相較于喜,更多的是擔憂,在聽見案桌上的帝王要他給沒明軒殿那位調理好身子,以再次備孕時,他吓出了一身冷汗。

南朝立國母不到半個月,李知元竟要讓他人懷上龍嗣,何況這人是個來歷不明的男人。

深宮諱莫如深的事情之多,劉太醫縱然心裏驚奇,但嘴卻很嚴實,只管一口答應。

“你有幾成把握?”李知元把玩着手上的玉石,狀若漫不經心詢問。

劉太醫斟酌再三說道,“陳大人身子骨不如常人健朗,此事不能急于一時,還是要細細調理才是。”

李知元明急不得,但還是有些煩躁,如今他是南朝的帝王,再不能像從前一般恣意行事,子嗣一事,朝中大臣就跟蒼蠅一般的上奏折,甩都甩不掉,活像怕他不行,難以有後代似的。

劉太醫不明白聖心,但大抵也能猜出明軒殿那位對于聖上的重要性,因此得了令也不敢貿貿然着手,回去後翻遍了古書,才敢到明軒殿去號脈。

陳景嶼這些時日過得不算好也不算壞,李知元三天兩頭到他這兒,兩人若是交流,多是刺痛對方的話,他幹脆也就沉默,誰知道換來李知元的更加不滿,在床上将他翻來覆去地折騰。

李知元着實變了一個人,讓陳景嶼略微有些懼怕他。

正是發愣時,小玉傳話說劉太醫來了。公衆號醉清酒閣整理

他對這個劉太醫印象極其深刻,畢竟自己身上有一塊肉就是被這人的藥給打落的,聽見劉太醫過來,刻意被陳景嶼忽略的傷口又被掀開,許是錯覺,他覺得腹部隐隐作痛,像是死去的孩子在埋怨他無法顧其周全。

陳景嶼思及李知元這些日子來得頻繁,眉頭不由得緊緊皺起。

剜肉之痛一次便夠,他再沒有勇氣再經歷第二回。

劉太醫進屋時,見的就是一個身形單薄的男子坐落在窗邊,窗外日光不盛,顯得陳景嶼有些落寞。

得知陳景嶼在李知元心中的地位,劉太醫不敢怠慢,畢恭畢敬作揖,“陳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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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景嶼瞧他一眼,“不知太醫前來所為何事?”

劉太醫想起李知元要他隐瞞為陳景嶼調理身子以備孕之事,找了個理由,“前陣子陳大人寒氣入體,雖說已經痊愈,但您舊疾在身,馬虎不得,還需細細號脈才是。”

陳景嶼不疑有他,他的身子,他比誰都清楚,這些日子天氣愈冷後,他咳嗽得也越頻繁,如若劉太醫有法子,也好讓他少受些皮肉之苦。

但他心裏還有不能為人知的打算,便支開小玉,只留下劉太醫。

待劉太醫把完脈後,陳景嶼才猶豫着開口,“劉太醫,其實我有一事相求。”

劉太醫好奇,“您講。”

陳景嶼眉頭蹙緊,似有些難以啓齒,但還是說了出來,“您知曉我體質特殊,可孕育.....”他頓了頓,避開劉太醫的眼神,“這些時日,陛下來得頻繁,我想求您給我開張.....”

劉太醫心裏暗叫不好。

果然,陳景嶼下一句就是,“避子方。”

陳景嶼身為男子,要說完這番話已經是羞愧至極。

劉太醫沉默半晌,小心翼翼道,“陳大人,陛下對您不同尋常,怕是不會允許。”

他把過錯全推給李知元,以防陳景嶼向他發難。

陳景嶼急道,“只要劉太醫守口如瓶,陛下他不會怪罪于您的。”

劉太醫啞然地看着陳景嶼,他可不敢告訴陳景嶼此行真正的目的。

一個要他秘密調理身子懷龍嗣,一個想方設法不願懷龍嗣,他夾在中間可真是進退兩難。

不過劉太醫很快就想明白利益關系,歸根到底,他受命于南朝天子,自然是要聽李知元的話,至于陳景嶼這邊,能敷衍則敷衍,“如此,我回去想想辦法。”

陳景嶼以為他應承了,感激地向他道謝,心裏的大石頭也輕了一些。

——

劉太醫一出明軒殿,就直奔禦書房。

李知元正被奏折裏的進言弄得心煩意亂,見劉太醫來了,從堆成小山的帖子裏擡起頭來,天子發話,威嚴盡顯,“如何?”

劉太醫将陳景嶼身子的情形一一禀告,大抵離不開需要時日調養的話,說到最後,他有些猶豫該不該把陳景嶼的所想告訴李知元。

李知元瞧出他的欲言又止,沉聲道,“若對今日之事有所隐瞞,朕要你人頭落地。”

劉太醫吓得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額頭上全是冷汗,“是陳大人跟臣求避子方。”

大殿裏有片刻的寂靜,忽的,一聲冷笑突兀地響起,劉太醫大氣不敢出,恨不得把頭埋在地下。

“好,好,好一個陳景嶼。”李知元重重把案桌上的玉石掃在地上。

晶瑩剔透的玉石承載着帝王的怒氣,剎那碎裂成兩半。

“朕偏不如他的願,”李知元咬牙切齒,“劉太醫!”

“臣在。”

“他既然想避,你便把方子全換成調理身子的藥方,朕就不信,這麽多珍貴藥材灌進肚子裏,能絲毫沒有動靜。”李知元深吸一口氣,好歹讓自己保持住了帝王的威嚴,“你且下去準備吧。”

劉太醫冷汗直出,連忙告退。

他出了禦書房,才後怕地拍拍胸脯,啧道,這等差事,可真不是人幹的。

——

劉太醫動作奇快無比,陳景嶼驚訝地發現,用晚膳時桌面上竟多了一碗黑乎乎的藥汁。

小玉神神秘秘湊到他耳邊說,“劉太醫要奴才轉告主子,您明白的。”

陳景嶼面色不易察覺閃過一絲別扭,颔首表示自己知曉了,繼而連飯都還沒有吃,就端起那碗藥汁一飲而盡。

實在是苦到了胃裏,陳景嶼喉頭一陣翻滾,險些吐了出來,好在還是喝了個幹幹淨淨。

他方放下瓷碗,屋裏忽的想起一道陰沉沉的音色,“陳大人不吃飯,在喝什麽?”

陳景嶼吓得手一抖,差點把碗摔了。

他擡頭一看,李知元不知何時來的,正深沉地望着他,那眼神仿佛要将他扒了吃進肚子裏。

陳景嶼難得慌亂,将碗塞給了小玉,強作鎮定,“只是尋常補藥罷了。”

李知元心下有氣,忍着不發作,冷笑道,“那陳大人可要好生調理好身子,才能更好地伺候朕。”

他把伺候二字咬出了旖旎的氣息,陳景嶼面色一變,抿了下唇對小玉道,“這兒不用你,你先出去吧。”

小玉擔憂地看了好幾眼,一步三回頭,這才依依不舍地将門給關了,留下二人。

外頭天才剛暗,小玉不禁腹诽,今日陛下怎麽來得這麽早?

想起每次陛下來屋裏傳出的聲音,小玉連連搖頭,不敢再想。

作者有話說:

劉太醫:mua的,小兩口的事拿我開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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