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非要做妾
一大早,禮房張榜處周圍的茶館都已經被擠滿了,今日是府試放榜的日子,上了這個榜的學子們,就正式成為童生了。
千裏之行始于足下,這就是科考歷程裏的第一關,多虧周烨風提前預定了能看見榜單的一處茶館,一行人才沒有擠在門口與其他人摩肩擦踵。
只是沒想到,一行人剛坐下沒多久,竟有人來邀請幾人過幾日去參加文會,周烨風按下蠢蠢欲動的傻弟弟,婉拒了這人的邀約,轉過頭來教訓起幾人。
“這行人,從我們坐下就一直在蠢蠢欲動,你們以為是看你們英俊潇灑,所以才前來邀約嗎。”
“我看定是你們這些日子頻繁出入陳先生別院,是被有心人惦記罷了,還不低調些,得了便宜賣乖。”
看其他兩人都默不作聲,很不服氣的韓放也只能按捺下焦躁的心,與周烨百兩人互遞了個眼色。
早就看到兩人打眼色的李均竹笑;“周大哥說的有道理,但也不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去見見世面也好,至于陳先生,不提便罷。”
他一直覺得韓,周二人被家人保護的太好,對于這種無傷大雅的文會,都是差不多年紀的學生,去感受下人心的險惡也好。
周家大哥好像也是想到了這點,沒有再提阻止的話,慢條斯理喝起了茶,完全恢複成以前的端莊公子樣。
看大哥都不反對了,周烨百拉住韓放,兩人就竄到隔壁桌去了,不一會就熱火朝天的聊了起來。
直到遠處傳來震天的鑼聲,李大山再次一溜煙的竄下了樓,朝榜單處擠了進去,韓飯兩人才急匆匆的與隔桌人約定好了見面的時辰,依依不舍的回到了這桌。
相比上一次的焦急,這次的李均竹倒顯得平靜多了,何明珠說的對,只是一個曲曲童生,又算得了什麽呢。
一個童生稱號也許能在村裏得到些尊重,可在這些世家公子,官宦人家的眼裏,這舉人怕都是不夠看。
更何況都城裏的高官,皇親國戚們,怕真的就是蝼蟻幾只罷了,收回跑遠了的思緒,李均竹凝神聽着外面的消息,先把第一步走好再說其他吧。
果然,李大山又是披頭散發的跑了回來,這次連鞋都不知被誰踩掉了一只,看喘的厲害,李均竹趕忙上前扶了李大山坐下,歇歇再說。
拂開李均竹遞上的茶碗,李大山勻着氣;“金寶,金寶,你中了,案首,你中了案首。”
一聽李均竹竟然是案首,茶館裏坐着的人,紛紛上前恭喜,連掌櫃的也前來免了一行人的茶水錢。
聽完了自己的,李均竹忙問起其他幾人的名次,對于自己考中童生心裏是有把握的,只是沒想到還超出了預期,得了個第一。
周家的小厮也欣喜來報,周烨百第六,馮程遠第三,韓放第十七,幾人全都榜上有名。
謝絕了好些人的邀約,李均竹跟着其他人,擠出了茶館,在周圍或狂喜,或大哭的聲音中爬上了周家的馬車,回周家去接喜報了。
接完喜報,撒完喜錢,李大山已經完全呆不住了,李家一行人也決定後天一早就啓程回家。
而周家兩兄弟要留下來,查看自家在雲城郡的鋪子賬本,周家大哥說是要讓這個傻弟弟領略下自己這個哥哥平時做的事。
韓放兩人也要留在雲城郡,等着做生意回來的韓放父親,一起回昆山縣。
臨行前,幾人去了陳先生處告別,才終于踏上了歸家的路。
至于韓放幾人去參加文會的情形,李均竹是無緣得見了,不過有周家大哥在,他相信這幾人是吃不了虧的。
這一路上,苗方都在興奮的與李均竹說着自己這些天來的收獲,而他也有了新的思路,回到昆山縣,他一定要大幹一場。
兩人的談話完全沒有避諱,李大山看兩孩子聊天,也很是高興自己兒子能有這麽一個志趣相投的朋友。
而一旁,一直在抽着煙袋的李長河,只是靜靜的看着,煙霧缭繞中,表情只是一片模糊。
昆山縣一到,謝絕了苗方請幾人稍作休息的好意,三人沒有停歇的往家裏趕。
回到李家,又是好一陣熱鬧,村裏的人都聚集在李家的院子裏,熙熙攘攘的恭賀着。
第一次,非過年過節,李家祠堂大門打開,村長帶着李均竹給李家的列祖列宗上香,昭告李家村自二十三年後,再一次出了個有功名之人。
祭拜完祖先,李長河謝絕了,鄉親們操持流水席的提議,只說金寶年紀太小,等日後考中秀才之時,再勞請各位鄉親幫忙。
終于送走村民們,李長河走進堂屋,重重把煙袋往桌上一磕:“說吧!家裏出了什麽事,你們這一個個的笑的這麽勉強。”
今天進門沒一會李均竹就發現了,家裏的氣氛好像不對,連平時最是跳脫的李均淩都沒有問東問西,看來爺爺也早就看出來了。
“爹,都是我這當爹的,沒教好女兒,爹你打我吧。”李二水頹然的跌跪在地上。
“有什麽話給我站起身子來回答,堂堂一個大男人,像什麽樣子。”看二兒一副爛泥的樣子,李長河吼出了聲。
站在一旁的錢氏看二哥二嫂都是一副拖拖拉拉的樣子,心裏暗恨,幹脆自己站前一步;“爹,二妮執意要給人做妾呢,咱們怎麽勸都沒用,娘把她關在屋裏等您回來拿主意呢。”
其實二姐沒在這事,中午李均竹就注意到了,不過他娘告訴他二妮姐躲在屋裏不好意思出來,想想這個二姐平時的做派,他也就信了。
沒想到竟是被關了起來,做妾?李均竹想不通為啥好好的正妻不做要去做妾,而且他現在好歹是個童生了,也能給二姐找個更好的婆家,他總覺得事情沒那麽簡單。
果然,通過三嬸講述,剛回家的幾人才知,這事裏還有大姑兩母女的手筆,也可以說完全是她們引起的。
原來在李均竹三人往雲郡城去的時候,大姑上門了,奶奶老趙氏帶着張氏去老姐妹家做客去了。
是二嬸越氏接待的大姑,說是自己女兒懷有身孕,這幾日受了風寒,身體很是不适可又不放心家裏的丫鬟婆子們,所以想讓二妮去照應幾日,等二丫風寒退了就回。
不僅許了二兩銀子的紅封,還答應讓壯頭以後上錢舉人私塾裏讀書,這完全戳中了二嬸的軟肋,就這樣她想也沒想的就把二妮推了出去。
這一去,從小膽小懦弱的二妮,見識了她眼裏大戶人家的生活,又看趙二丫在錢家過的穿金戴銀,日子好不快活。
想想自己在李家過的日子,每天都有做不完的事,只能穿着洗了幾次就會褪色的粗布衣裳,連胭脂水粉,都還只能是大弟假惺惺的賞賜。
再看看大姐,還是李均竹的親姐姐,都還只能嫁給同村的人,還不是每天都要下地勞作,可看看二丫姐呢,長的沒自己好,現在還有丫鬟伺候,這使她不自覺的開始學起了二丫的做派。
而原本就懷有不軌之心的趙二丫,一看這二妮,就知道她已經動了不甘之心,為了怕她去勾引錢舉人,硬是讓二妮搭上了縣丞公子。
這昆山縣誰不知道到這鄭縣丞家的大公子風流得很,仗着家裏,什麽青樓妓館,良家婦女,都來者不拒,一看自己送上門個清秀小丫頭,可不就樂的收下嗎。
這不,李雪枝前腳剛回到李家,後腳就有媒婆上門提親,一聽之下,氣的奶奶老趙氏把媒婆打出了門。
聽完全部事情的李長河,臉黑的和煤炭一樣,平時總是不離手的煙袋也被他掃到了地上,煙絲撒了一地。
見此情景,堂屋裏的人,更是大氣不敢出,幾個小的弟弟們,甚至吓的抖了起來,李均竹趕快把人攏到自己身後,輕輕安撫。
“去把那丫頭帶來。”指了指二兒媳婦,李長河又吩咐老伴去把家裏的藤條拿過來。
“藤條就不用拿了吧,二妮還小,都是被那個趙二丫害的,咱們好好教訓教訓就行了。”奶奶老趙氏本不想去拿,但看老頭子威嚴的眼神,也進屋去了。
這藤條李均竹知道,這是李家二房傳下來的,烏漆墨黑的看不出什麽顏色,可聽奶奶說,這藤條抽在身上一下,沒有十天半月別想好得了。
被二嬸帶進來的李雪枝還真讓李均竹吓了一跳,實在是變化太大了,
穿着最近城裏風塵女子們最喜歡的薄紗寬袖,老遠就能聞到留香膏的味道,連黑長的辮子也換成了複雜的發髻。
直到被二叔扭跪在地上,她還饒有興致的理了理自己的衣襟,原本笑起來就會變得彎彎的雙眼,現在滿是憤恨的望着李長河。
“你這丫頭,怎麽能給別人做妾,你可知,那鄭縣丞家的大公子不是什麽好人,你嫁過去能得什麽好。”看着二妮的眼神,李長河心裏一顫。
“我能穿金戴銀,出門能有丫鬟服侍,李家不能給我的,他都能給,你們看我這衣裳,多好看,你們買的起嗎。”
李雪枝展示着自己身上的衣裳,這可是鄭公子送的,聽說是縣城裏最有錢的小姐夫人們才能穿的起。
“你們就是不想我好,就像大姐一樣,你們也想把我嫁給泥腿子,我告訴你們,不可能,鄭公子過幾日就會來迎娶我,若你們不放人,縣丞老爺不會放過你們。”
用手指着堂屋裏的站着的這些人,李雪枝敢肯定,他們不敢把她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