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男人面子大過天
然而任彥青剛帶着爺爺走到實驗室附近,卻看到喻朝辭居然站在實驗室門口,仿佛等他們很久了。
在喻朝辭剛到停車場附近的時候,他就聽到任彥青跑車那震天裂地的引擎聲,是人都會回頭看一眼。任少爺就好這一口。
聽到響,他就知道是任彥青回來了,然而車子沒停這個車場,肯定是想避人眼目。個中原由,他一猜就知道了。
任彥青立時低低咒罵一聲。
“朝辭,你怎麽來了?”任邦平喜得新香,只想分享喜悅。他也不問喻朝辭為何事而來,第一時間把人拉入新香的讨論中,“小辭,今早我聞了彥青調制了兩年的新香,香水的三調變化和氣味呈現,真是讓人眼前一亮。”
任彥青在旁急了:“爺爺,你可別把我研究了兩年的成果說出去了。”
任邦平笑道:“再靈的鼻子,也不能聞出每種香料的占比與調和順序。行,我少說兩句。”
喻朝辭冷笑兩下,心道:難不成還下作到偷你的香?有必要這麽提防麽?
任邦平繼續道:“是我錯看彥青了,彥青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我調制出的香,只能讓人給人氣質與氣場錦上添花,但是聞了彥青的香,仿佛讓我看到了一個人——你外婆。”
聞聲,他不禁好奇能得到香水圈老佛爺這般贊賞的香,究竟會是以什麽香調為主調,什麽三調變化。
“你們兩兄弟回歸這個家的時候,她已經離開好幾年了,所以你可能無法理解你們外婆給人帶來的感覺。”任邦平再次回憶了那一縷芬芳,眼中也因想到了和夫人的初遇而滿懷愛意,“我第一次見到你外婆是在一個法國小鎮的花店前,那個傍晚她穿着一身黑色華貴的小禮服,戴着雙黑色天鵝絨手套,懷中抱着一束雪白、帶水珠的茉莉。茉莉散發的氣息清新而嬌嫩。”
初戀的味道,以白花為主調的花香調香水嗎?喻朝辭猜測着。
“所以當我聞到彥青作品中幾乎完美呈現的茉莉氣息後,就情不自禁地想到了她。那逼真的花香讓人仿佛置身于陽光花房,茉莉的氣息尤為純粹純淨。”任邦平是個調香老手,知道想仿出天然的花香會有多麽困難。
任何花香都不是全靠從花中提煉的精油來呈現這麽簡單,必須佐以其他香料。但仿香過程中最常見的問題是:每種香料的揮發速度不同會導致花香結構被破壞。如果其中一種香料揮發過快,這花香注定失敗。
調香可不是把幾種香料全放進酊劑裏搖晃幾下這麽簡單,為了一種自然芬芳調香十幾年,圈內都大有人在。
“恭喜了,能調制出讓外公不吝贊詞的作品。”無可否認,喻朝辭有點羨慕和嫉妒,只因他目前正調制的香水也是以茉莉等白花作為主調的。得到長輩的贊賞,尤其這個長輩還是業界翹楚,是很多年輕人都渴望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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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确實喜歡玩。不過調香這事我從小耳濡目染,一旦認真學,最簡單不過的事。”任彥青摸着自己的下巴輕描淡寫地道。“不過這香還是個半成品,還差最後一味龍涎香做定香劑。”
任邦平聞言立時認可道:“不錯,龍涎香絕對會是點睛之筆,能讓這個香水變得千人千面,更加靈動,使花果木的氣息更加自然。”
“好在我們剛收了一批龍涎香。”任彥青饒是慶幸地道,一雙眼睛卻期待着從喻朝辭臉上看出不悅,“也不知道為了最後一步我還需要實驗多少次,爺爺,要是龍涎香不夠用了,你得再去幫我找找。”
“好,會去找,會去找……彥青啊,你終于開竅了。”
喻朝辭用舌尖輕輕頂了右側的口腔內膜,面色難看極了。
“什麽叫終于開竅,爺爺,我只是懂得隐藏鋒芒而已,又不是人人都這麽愛現。”任彥青用一副勝者高高在上的姿态看着他。
“對了,小辭,你似乎找我有事?”分享完得到新香的喜悅後,任邦平突然問。
“你說兩人能力相同,親孫子和外孫到底哪個更值得培養?哪個更親?”
“再親,那也是別家的孩子,不姓任——”
當聽到外公對表哥諸多誇獎後,喻朝辭就像魔怔了似的,腦子裏不斷浮現出舅舅充滿譏諷的話語。顯然這沒水準的挑撥正中他的痛點。
如果現在他要龍涎香,外公拒絕了怎麽辦?哪怕是看到一絲猶豫,也會讓他失落。
“額,沒什麽。”他笑着搖搖頭,從包裏又取了幾幅藥出來,“就是來看看你的腰還好不好,年紀大了還沒點數,別一天到晚站着。”
“你倒教訓起我來了。”任邦平暖洋洋地收下藥,心裏嘀咕還是小辭貼心,邊上的小子什麽時候注意過他的腰了。“老陳準備了飯餐,一起吃吧。下次別一人來,也叫上晚吟。”
“哥搞事業這性子上随你,平日忙得很。晚飯就不一起吃了,他等着我回去吃飯呢。”
“他倒是喜歡做飯。改天我也得去嘗嘗手藝。”
“只要外公舍得從調香室裏走出來。”喻朝辭手一揮,離開了任家。
開車到家時,家中早已飯香四溢。
今天院裏沒急事,喻晚吟早早回了家。他趿拉着拖鞋,剛從烤箱中端了一大只烤盤出來,看到弟弟回來,便說:“小魚哥,今天我們吃蟹蝦雙拼。事情怎麽樣了?”
喻朝辭随手一扔鑰匙,就像洩了氣的河豚一樣趴在沙發上。“不怎麽樣,任彥青也需要龍涎香,自己都不夠用了,哪裏肯分給我。”
“你讓外公出面讨要了嗎,他沒可能連外公的面子都不給。任彥青……他能拿龍涎香做什麽,活血助陽嗎?”喻晚吟邊說邊摘下棉手套。
“沒讓外公出面。”他如同一條鹹魚,兩條腿伸得筆筆直,擱在抱枕上的腦袋也蔫了吧唧的,“任彥青開始調香了,處女香就得到了外公極大的認可。今天我過去,別的沒聽到,就聽他誇任彥青了。”
看着弟弟那一臉怄氣的表情,喻晚吟又道:“你不開口讓外公要,怎麽知道他們不會給?又不是白拿。”
“萬一外公當着任彥青的面猶豫了呢?那我多沒面子。”畢竟男人面子大于天,“萬一外公同意,任彥青不高興,任啓年執意不給,他們吵起來了呢?”
“可你也很需要啊。你阿德勒心理學白學了,不追求他人認可,不怕被人讨厭,不在意他人評價,平時不說得頭頭是道嗎?”喻晚吟說,“再說了,不是還有‘也’的那一塊嗎?你讓外公出面買那一塊,你再購買其中一部分不就好了。”
他突然來了精神,眼珠滴溜溜地轉了一圈。不過很快,他又蔫了:“不高興讓他買那塊。”
“怎麽就不高興了?”
“買了之後,用于R&E其他的高定香水開發還好,萬一全拿去給任彥青的處女香了呢?”他嘀咕道。
喻晚吟輕輕挑了眉毛,調侃說:“你,不會因為外公誇了他幾句,吃醋了吧?”
他趕緊用抱枕蓋住了腦袋,悶聲道:“吃醋個鬼。我就是不服,憑什麽他第一支香就能獲得外公這麽高的評價啊,明明平時聞香,除了‘像花露水’,‘像痱子粉’以外,給不出其他香評。”
“別在這裏給我傲嬌了。”喻晚吟走過去,對着他圓潤的屁股就是一掌,“他對香水的造詣是他的課題,你的造詣是你的課題,龍涎香選擇給誰是外公的課題,三者互不幹涉。想得越多,你會不由自主地去幹涉,或讓別人幹涉你的課題,這樣活着累不累。”
某條鹹魚在沙發上扭了扭:“不高興。”
“你再哼唧哼唧小心我家法伺候。”
喻朝辭這才從沙發上做起來,抱着抱枕進入了那個交易APP,想和“也”進行購買前的最後交涉。
然而點進了“也”的頁面,他卻發現那塊龍涎香已經下架了,“也”的商品發布欄空空如也。他一個激靈,立時發消息過去:“賣家,在不在?龍涎香呢?賣掉了嗎?”
灰色的貓肉墊變成了粉紅,“也”上線回道:“^_^你好。”
“很抱歉,因個人原因這塊香不賣了,它有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