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被偷了

這一聲國罵讓陸他山神情微怔。“是三調有問題?”他聞過的香,沒有上千瓶也有百瓶,只因為平日裏接觸的女模特太多了。所以光憑屏幕上的三調構成,他就能大致感覺出這香是優雅氣質挂的,與它“midnight passion”這夜店風的名字不符合。

喻朝辭看着屏幕上春光滿面,備受矚目的任彥青,啞聲一句:“撞三調了。”

他的前調是檸檬馬鞭草,青檸,橙花油,而任彥青的是香檸檬,青檸,橙花,苦橙葉,因為檸檬馬鞭草會散發強烈的檸檬味,所以一般人的鼻子無法明顯分辨馬鞭草和香檸檬的氣味,而苦橙葉的微苦和橙花的清新相結合,也能構建出橙花油的氣息。

至于中調,他和任彥青的差別就是白玉蘭和白色花系;到了後調,把任彥青中調裏的綠茶挪到尾調,就成了他的尾調。

光看主要香料表,兩人三調的相似度可高達80%。

“你向任彥青透露過你的三調嗎?”文創圈,設計圈裏,抄襲是最常發生的事情,當兩個作品有一定相似度的時候,難免會讓人往這方面想。

喻朝辭立時搖搖頭。他對外公都沒說起過三調,怎麽可能和任彥青說。“先不能輕易下結論,香水這東西,就算三調的香料表相似,卻也能因每種成分比例不同而調出截然不同的氣味,我需要進行對比。”

但是“午夜歡情”尚未公開發售,只有參加發布會的頂級調香師,喜好R&E品牌的知名人士,還有時尚香氛雜志的主編才能拿到。讓這些人試香也是有原因的,因為他們有話語權,能為之後的營銷打下基礎。

他掃了一眼在場的人群,瞬間絕望,因為除了任家的兩位,剩下的居然沒一個是熟悉到可以幫忙搞來香水的,再一看,他還在人群裏看到了一個極其厭惡的人——韓逸舟。

喻朝辭在那裏絞盡腦汁想着如何搞香水,陸他山可輕松多了。他一邊喝着咖啡,一邊單手按手機,看到小魚幹輕聲走來,又放下咖啡杯溫柔撸貓。

在坐立難安中,新品發布會結束了。喻朝辭冥思苦想後決定去找外公要香。

然而陸他山叫住了他:“這麽急着走嗎?”

“我有急事。”

随着熒屏熄滅,窗簾慢慢被拉起,光線從陸他山的腳步慢慢往上爬。“有什麽事會比試香更急?”他抱着懷中的小魚幹,用修長的指尖撩了撩貓下巴上的鈴铛,“東西快到了。”

“什麽東西?”

恰巧此時門鈴響起,門在陸他山的同意下被打開。平日裏負責0506的護理向喻朝辭點了點頭,對陸他山道:“有位聲稱是陸先生朋友的女士托我将這個包裹帶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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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他山彎下腰放下小魚幹,輕輕拍了貓屁股示意小魚幹走開,随後對護理員微微颔首:“多謝。”

在喻朝辭疑惑的目光中,陸他山拆開了簡約卻大氣的黑色天鵝絨包裝盒。

盒子中靜靜地躺着一瓶瓶身如少女腰部,瓶蓋呈盛開茉莉狀的香水。

“你哪兒弄來的?”然而剛問出這話,喻朝辭覺得自己有點傻。陸他山身為一位紅出高奢服裝品牌圈的設計師,人脈肯定比他這個大學生來得廣。

“掃了一眼,正好有幾位認識的,就用一頓晚飯換來了。”陸他山拔掉蓋子掂了掂份量,挺沉的,是純金屬,而且鍍了一層白金。“也是一筆巨大的花銷,小喻醫生報銷嗎?”

“報!”他有些迫不及待。

“談錢傷感情。你也請我一頓,請什麽看你誠意。”陸他山将香水噴于空氣中後,用試香紙輕輕掃過細聞味道,“嗯,這前調微苦清新,檸檬還原得非常好,甚至有讓人産生條件反射的能力。”這大抵是陸他山給予的極高的評價,他的嘴中也确實分泌了些許津液。

但是喻朝辭深情凝重,因為“午夜歡情”的前調和他的“不凋花”一模一樣。為了能快點聞到中調的氣息,同時辨別上皮之後的區別,他撸起衣袖把自己的手腕搓得微微發熱,再取來香水噴在那一寸肌膚上。

前調還是那股清新的檸檬味,但随着柑橘調的香料因體溫快速揮發,中調很快到來。

“茉莉,白玉蘭,鳶尾根,水仙,一樣不差。”他一邊嗅着自己的手腕,一邊自言自語道,随後迫不及待地把手腕挪到陸他山鼻前,“你聞聞,一模一樣。”

面對突如其來的雪白手腕,陸他山先是微微一愣,随後擡手托住對方的手背,微微低頭,将鼻尖貼至肌膚仔細一品。

他感覺花期不同的茉莉與白玉蘭似乎在雨後微潤的空氣中鬥豔,鳶尾根散發着青澀的植物根莖的氣息,水仙則在遠處孤芳自賞,只時不時地飄來一縷幽香。除了花香,他還在喻朝辭聞皮膚上聞到了淡淡的皂感,與花香結合後形成了另一種氣息。

“怎麽樣?”喻朝辭眼巴巴地望着。

陸他山松開手,回他道:“你忘了我并沒有細聞過你的‘不凋花’。”

知道自己作品極有可能被抄襲了,他依舊極力保持着冷靜。“你跟我來。”

去往香水實驗室的路上,他分析着香水配方洩露的原因,第一個排除的就是陸他山的母親婁珊珊,因為他給婁珊珊的香水版本與不凋花有着香料配比的區別,那版本前調更甜一些,像一顆被微苦糖粉包裹的檸檬糖。如果是婁珊珊透露的配方,任彥青除非被雷劈才能把香水的前調做的一模一樣。

随着門禁卡“嘀”的一聲響起,陸他山跟随進入實驗室的香料儲藏室,第一眼看到的便是鋪滿了兩面牆的頂天立地儲物櫃,上面放滿了數以萬計的棕色香料瓶。但他并不覺得驚訝,他也有類似的儲藏間,不過收集的是各類布料。

喻朝辭直直走向一個展示櫃,踩着升降梯拿下了225-235編號的調試品。他噴了些許,将試香紙遞給陸他山,道:“這是我最接近成品的一個,你聞聞。”

陸他山輕輕扇動試香紙,湊近一聞,然而卻突然皺了眉:“不太像,這味道有些奇怪。你在裏面加了煙草和肉桂?”

“嗯?”喻朝辭一臉狐疑,拿來試香紙聞了聞,立刻聞出了不對勁。這香的前調多出了一股非常濃重的煙草味和肉桂,檸檬仿佛被千刀萬剮,縫隙裏塞滿了煙草和肉桂粉,又酸又膩,簡直慘不忍睹。“我沒在裏面加這個。”

陸他山從他臉上讀出了焦慮,便安撫道:“不是有十一瓶嗎?再試試其他的。”

于是,他噴了234號。但是前調還是充斥着煙草和肉桂的氣息。

233,232,231,直至225,全部都有,就好像這兩味香料就是他前調的成分一樣。

喻朝辭當即崩潰。這十一瓶香水是他用來之不易的龍涎香調制的,可現在前調不明原因地全毀了。

崩潰之際,他又從櫃子裏取出了更早的作品,212-224,這一批次的定香劑是不同濃度的降龍涎香醚。

随着十幾批次的香水被噴在不同的試香紙上,即便是通風的儲藏室裏也充滿了古怪的香水味。

陸他山被這失敗的前調薰的腦仁疼,道:“別再試了。”

喻朝辭又拿出了一批香,這一批的前調相同,212--224都它們的中調改良版,他準備挨個聞過來,然而才剛聞了五六個版本,他卻發覺什麽氣味都沒有了,試香紙宛如一張白紙。

“別聞了。”陸他山的語氣驟然變冷。

不撞南牆不回頭的人第三十一次按下了噴頭。然而還是什麽都聞不到。

“你的鼻子已經産生嗅覺疲勞,對類似的味道早就失去了感知。”陸他山從他手中搶過了香水瓶,把人拉倒了通風的窗口,“香都被人做手腳了還看不出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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