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幹嘛直勾勾地看着我
和哥哥一起從外公家吃完年夜飯回來, 喻朝辭就留在承心陪哥哥值夜班,順便給同樣在除夕夜還要值班的苦逼醫生和護士姐姐送了飯後點心。
走到靈淨樓前,他習慣性地朝0506的窗口看去。今晚房間的燈難得黑着, 因為陸他山也回家吃年夜飯去了。以往每晚都能上去和陸他山互怼幾句, 今天陸他山不回來, 他反而有些不自在。
然而剛把飯後點心送給正在值班的靈淨樓護士, 他就在大樓門口與回來的陸他山撞了個正着:“今天除夕,你怎麽沒留在家?”
陸他山回道:“家裏來了親戚,你應當懂的, 所以吃完飯就回來了。”
嗯, 陸他山過年就二十八了,這麽個大家族,喜歡催婚的親戚必定不在少數, 想把自己女兒往陸家送,來個親上加親的也不勝枚舉。剛才在外公家,他哥哥就被花式催婚了。要不是他還沒到法定結婚的年紀,外加有哥哥這座大山頂着, 恐怕他也難逃一劫。
“今天依舊是陪喻院值班來的?”陸他山問,“你似乎很黏喻院。”
“要你管,反正在家也沒事幹, 不如來承心熱鬧點。”喻朝辭一點都不喜歡黏這個詞,說得好像他還是個小孩一樣,“對了, 剛才和知景閑聊, 過陣子Mivanluu的秋冬高定, 你身為總設計師不到場?”
今天也不知道什麽情況, 晚飯剛一結束, 陸知景就找他聊了,從香水聊到秋冬高定發布會,随後陸知景就陸他山不親自到場發布會的事情瘋狂吐槽婁女士。
陸他山點點頭:“這場高定發布會的時機特殊,所以不能去了。上樓聊?”
想着似乎也沒什麽事了,他便跟着陸他山刷卡進了電梯,順便還能撸小魚幹。“這麽重要的發布會,總設計師不到場可以嗎?我聽說高定裏面有三分之一的都是你持筆設計的,模特需要你的引導才會知道最該展示的部位。”他覺得,這次的發布會說不定就是個契機,可以讓陸他山嘗試着與婁女士談判交流。
陸他山道:“距離約定的時間越來越近,她不會給我獨自去這種場合的機會,生怕我的那個男朋友會借此機會與我會面。”
“那你覺得Mivanluu重要嗎?她雖然還小,但是你一手帶大的品牌,且成績斐然。”他問。
陸他山輕抿雙唇保持緘默,并不想回答這個問題,只自顧自看着手機。
“陸先生,婁女士在很多方面都是個成功的人,她的建議确實很有吸取的意義。不過有些事情,自己的想法更加重要。你為秋冬高定準備了這麽久,應該也很期待自己的成果被展示出來的那一刻。”他引導着陸他山在自己一手創建的品牌與母親的枷鎖之間做出一個選擇。
兩人刷卡進了0506。
“陸先生?”倒是說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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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時間的靜默之後,陸他山突然問:“下個月十四號那天有空嗎?”
“嗯?”他疑惑,随後看了一眼假期表,“那會兒估計在上課了,不過正好是周五,晚上應該有空。怎麽了?”
“陪我出席Mivanluu的新品發布會。完整的時裝周我是無法參加了,但可以出席Mivanluu的發布會。”陸他山展示了他與婁珊珊的聊天記錄,“婁女士不讓我出席發布會的原因你也知道。她比較信任你,所以,她同意由你陪我一起去。”
“但你那男朋友本就是無中生有的。我去了也沒什麽好監督的。”喻朝辭道。
陸他山說:“只是擺個樣子。你願意嗎?”
看着手機中從婁珊珊一開始拒絕陸他山出席到最後勉強同意提議過程的聊天記錄,喻朝辭思忖了片刻。“也可以。不過我對潮流風尚半點不懂,去了之後要是丢了你的面子,就不能怪我了。”他道。
這種堪稱時尚圈頂流的高級盛宴,他還真沒出席過。他的衣櫃裏也有正裝,但是去那種場合,估計最正式的那套在圈子人眼裏也是賽博朋克風。
“這種事根本不會發生。”陸他山淡淡一笑,“你把羽絨服脫了。”
“幹、幹嘛?”他下意識地縮手擋在胸前。
“有什麽可緊張的。我從之前的設計裏挑一款給你,”陸他山拿來一把皮尺和一個小冊子,“但需要知道一些數據。”
他這才松了一口氣,可還是有些不太樂意:“你不是目測過我的三圍嗎?”
“你這小家夥是不是讀書讀傻了。”陸他山的語氣裏帶了一絲鄙夷的意味,“光憑三圍就能做定制了?”
“我平時去買衣服只需要報身高和體重。”他罵罵咧咧地脫掉了臃腫的羽絨服。
二十出頭的少年火氣旺盛,羽絨服下只穿了一件寬松的線衫和工字背心,所以顯得特別涼薄。陸他山掃視一眼,道:“看樣子天氣還不夠冷。”
“剛才的羽絨服很保溫。”
“脖子不冷嗎?”
“你怎麽跟我外公似的,他今天剛說過這個問題。量不量啊,不量走了。”喻某人愈發暴躁。他也沒想明白,怎麽到陸他山面前,他總莫名其妙地就氣了。
“下月十四號前,仔細把身子照看好,別到時候感冒發燒了。手擡起來,擺平。”
“你好煩。”他乖乖把手張開。
陸他山走到他身後,拉出卷尺測量了他的雙手袖口之間的距離,随後“沙沙沙”地記下了筆記。
這一過程中,喻朝辭只隐約間感受到陸他山的手觸碰到衣服後的感覺,可能是他太過緊張,他覺得背後有點癢癢的。光是一個背面,他便聽到陸他山記錄了一大串的數據,他也好奇只是一個背脊,到底哪裏有那麽多數據可以測量。
懷想之際,陸他山已經走到了他的面前。
陡然之間對上陸他山的眼睛,他明明沒做什麽虧心事,卻做賊心虛地別開了眼睛,看向陸他山手中的小冊子。
這一眼看去,好家夥,全是法文,服裝業專業術語,他掃了一眼只認出一個“肩寬”。
陸他山量好袖肥,将數字記錄下來,随後再次拉近兩人的距離,張開手,将喻朝辭圍在了自己的懷中,從其背後拉開了卷尺。
過分近的距離以及這危險的動作讓喻朝辭哆嗦了一下,下意識地想退後。然而人才往後退了一小寸,他又被陸他山用皮尺“綁”了回來,被迫縮小了距離。
“別亂動。”陸他山壓低聲音警示一句。此時的他神情嚴肅,大抵是出自對服裝方面的認真态度,不希望身前的模特不配合,“我這麽可怕嗎?”
“你明明知道我的胸圍。”他理直卻氣不壯地小聲嘀咕一聲。
柔軟的皮尺在胸膛中央交叉。陸他山看了一眼數字,道:“差了一公分,胸圍109。”
“只一公分,影響不了吧。”
“你對Mivanluu的定制服務有什麽誤解嗎?”此時的陸他山聲音低低磁磁的,身上還散發着淡淡的紅酒氣息,就着皮膚間散發出的若有若無的廣藿香,有種令人着迷的微醺感。
記錄完腰圍後,他再次張開雙手圍住了喻朝辭的腰,随後拉拉緊皮尺。“腰圍73,倒是沒差。”他垂下睫羽看着眼前的這個數據,“你這腰,在Mivanluu的簽約男模中也找不到,我有一款設計很适合腰部相對纖瘦的男性,不過來定制的多是娛樂圈中的流量,他們沒有你這樣的肩腰比,或許你能充分發揮那套西裝的亮點。”
也不知道怎麽的,脫掉了一件羽絨,房中的暖氣也不太熱,他應該覺得有點冷才對,可他面頰卻有些發燙。
陸他山稍稍擡眼,看向他的面龐。比尋常膚色還要白幾個度的混血皮膚,根本壓不住緊張之時,血氣都往臉上沖的那種紅。此時的喻朝辭眼神躲閃,皮膚中透着淡淡的粉色,整體給人的感覺就像有着粉色肉墊的貓科動物。
不過陸他山知道,喻朝辭從來都是一只獵豹,只有偶然間才會露出順從的一面,如果真将其當成了貓,可不只是被撓一爪這麽簡單了。貓科動物本就不好馴服。
“很熱嗎?”陸他山蹲下身子,以單膝跪地地姿勢測量了臀圍。“臀圍93,也無偏差。看樣子我的目力還算準确。”
“你、量快點。”他總覺得一個大男人蹲在自己身前有些奇怪。
“平時習慣放哪邊?”陸他山測量着他的褲長問道。
“什麽?”
陸他山擡起頭,認真地道:“習慣放左邊,我就把裆線往左縫,習慣性放右邊,我就将裆線往右縫。”
喻朝辭:“……”為什麽做條褲子還有這麽多問題。
“嗯?”陸他山唇角未揚,但是眼中卻有種溢于言表的笑意。
他咽了咽喉嚨,帶着choker的脖子纖瘦且白皙。“左邊。”不過細細回想,好像定制西裝的裆線确實不是對稱的。
經過漫長的幾分鐘後,測量終于結束。他終于松了口氣,趕緊裹上親愛的羽絨服。“只有三周左右的時間,你能做完一套?”
但陸他山的焦點并不在這個問題上。“2月14號去發布會那天,記得噴上‘淪陷’。”還未等喻朝辭詢問原因,他又解釋道,“這麽好的一個機會,難道不想把握嗎?屆時裏參加發布會的都是時尚圈名流,獲得了他們的認可,就等于獲得了市場。一起賺錢,何樂不為。”
陸他山不說起他倒是忘了,未來五瓶的詠嘆系列,陸他山都是要拿抽成的。“好。”
二十幾天的時間一晃而過。
Mivanluu發布會的前夕,陸他山将他叫道0506試穿西裝。
量身定制的西裝呈白色,布料近看無閃,但在燈光之下卻會閃出細碎的星光。同時配置的,還有加絨背心,襯衫,馬甲,以及胸針,領帶夾,口袋巾,袖箍等花裏胡哨的配飾。
看着眼前的東西,喻朝辭覺得穿上這套西裝的自己大概會是只發騷的白孔雀,因為白得實在晃眼,太過惹人眼球。
“去試試。”燈光下的白西裝帶着星光,陸他山的眼中似乎也反射着這種光。
“這是不是太高調了?”某直男覺得難以招架。
陸他山反問道:“高定本就是高調的,穿高級定制的人物哪個不想成為全場的焦點?不然定了做什麽?”
于是他乖乖跑進衣帽間換衣服去了。
手工裁剪,手工縫制的西裝,尤其是由陸他山親手制作的,确實是普通品牌與設計無法比拟的。
鏡子中的男人在沒有任何濾鏡的情況下,皮膚就像精修過得照片一樣白得發光。他被這身單扣的西裝外套勾勒出了最完美的肩腰,垂感極佳的西褲似乎将他的腿拉長了,顯得腿又長又直,臀部緊致而微翹。
西裝外套和馬甲是白色,但襯衫卻是漆黑的,它似乎收斂了太過炫目的珠光,為着裝的主人添了幾分可遠觀卻不可亵玩的禁〇欲感;酒紅色的領帶帶着極具設計感的淺金色細格紋,嚴肅而昂貴,給人的感覺就像是關着金絲雀的鐵栅欄,将最美好的東西圈在了其中。
他把陸他山的choker摘下放到口袋中,表面上嫌棄巴巴,實則已被鏡子中的自己帥哭。他“嫌棄東嫌棄西”地走出更衣室,對坐在沙發上的人道:“你這衣服簡直閃瞎我的狗眼。”
陸他山正喝着葡萄酒,但緊縮的眉宇給他的神情添上了幾分緊張地意味,似乎正等待着什麽。
他聞聲回頭,在看到喻朝辭的額瞬間,目光就像被磁石吸引的磁粉,全然不能再挪開,精致的喉結難以抑制地上下滾動。下一刻,他的手因手指微微蜷縮而松開,手中的紅酒杯掉落在地,“砰”的一聲摔了一地。
喻朝辭被突如的破碎聲吓了一跳,突然發覺陸他山的眼神直勾勾的,且有着難以言喻的炙熱感。“你幹嘛這麽看着我?”
好像,要把他的衣服全扒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