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小三必須死

陸他山面上溫和的笑意微微一僵, 繼續問:“是哪裏不舒服?”

喻朝辭擡起眼,直視陸他山這雙溫柔得讓人幾近致命的眼眸。在外人之前,哪怕是宇文瞻之前, 陸他山的眼神都是淡漠的, 不近人情的, 沒有絲毫煙火氣。但在他面前, 這雙眼睛會時不時地溫柔如水,仿佛是玫瑰主動卸掉了那一層荊棘。

他很疑惑,所以他試圖找出真相。

陸他山感覺到了他眼神的轉變。

如果說下午被擋在門後邊的喻朝辭就像一個天真懵懂、情窦初開的少年, 此時的喻朝辭就像一只匍匐在地, 徹底進入攻擊狀态的野獸,這野獸正用無比理智的目光審視着眼前的目标,只要目标露出一丁點破綻, 他就會飛撲上前。

那個少年不見了。

取而代之的是理智與戒備心。

此時全面戒備的喻朝辭,比陸他山剛入承心時還要嚴重。

陸他山保持着若有若無的淺笑,不露聲色地與喻朝辭對視着,等待着他的解答。

喻朝辭從陸他山的眼神中讀不出任何變化, 所以再次掃視了位于游艇三層的景觀開放式豪華套間。除了玫瑰,這裏還有數不盡的禮盒,R&E的香薰紅燭, 貼着金箔的珍藏紅酒,以及精心擺放的餐盤,餐盤正靜靜地等待着豐盛的雙人晚餐。

此時, 游艇已經慢慢駛到江中心, 不一會兒就會到達近海。透過開放式露臺看去, 火紅的夕陽漸漸沉于江面, 把天水染成了一片紅。

夕陽很唯美。

但是他發現母親屍體時, 也是在一個擁有美好夕陽的黃昏。房間裏散發着淡淡的腐臭味,哥哥掀開了被褥,他見到了媽媽面帶微笑卻慘白的臉,臉上還有一只蒼蠅。

蒼蠅這種東西,不論他怎麽用驅蟲劑,用香薰驅趕,都會年複一年地出現,“嗡嗡嗡”地在空中滑過一道漆黑的殘影,一如別西蔔展示着卑劣的優雅。而當蒼蠅停在他身上,他狠狠地打自己一光把自己打得生疼,蒼蠅卻依舊在空中飛舞,仿佛在炫耀自己的勝利,絲毫不能被預測飛行路徑。

“你叫我來這裏做什麽?”喻朝辭問。

“聽說你的下一瓶香水是以玫瑰為主題的花香調?”陸他山輕輕擡手示意他看向四周,“這樣會讓你多幾分靈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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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冷眸瞥了玫瑰,繼續看着陸他山的眼睛。哪怕陸他山的眼中出現一絲絲悸動,眉宇間顯露半點失落而驚訝的悲情,他就能确定心中那個答案。

“沐光系列的‘營銷’方式讓婁女士都大為贊賞。過來一起吃個晚飯,談談R&E接下來的路。”陸他山轉過身,深長地吸了一口氣,輕輕閉眼轉動了無比酸澀的雙瞳,唇角亦微微抽動了兩下。待呼出胸腔中積聚的氣體時,他又重新挂起笑臉,走向餐桌,“本該由婁女士親自來的,但她的行程太過忙碌。”

“這些玫瑰花,不像是幾個小時內就能準備出來的東西。”喻朝辭說。

“你是不是對錢有什麽誤解。”陸他山在餐桌前坐下,“半小時就能解決的排場要用幾小時,這是在侮辱麒麟嗎?”

“那這些禮盒……我剛才似乎看到了香精。”

陸他山直言不諱:“這些都是送你的。”

“為什麽要無緣無故送我?”

“禮盒裏都是些香精,以前在法國黑〇市入的。買的時候也沒在意以後有沒有用,反正就為了圖個開心,如果現在能在你手上發揮作用,也免得落個積灰的下場。”陸他山說,“慶祝你的新香發布,同時也是感謝你對麒麟帶來的價值。今天沐光系列一發布,R&E的股票已經漲停。婁女士說只請吃個飯太過寒碜,顯得麒麟沒氣度,就讓我把這些舊物拿出來送了。我想你應該不會拒絕。”

面對一滴難求的香精,喻朝辭無法拒絕。可他任舊保持懷疑的态度。

“這些香精除了表達謝意,還承載了婁女士和我的要求。雖然淪陷已進入常規線,但今年下半年公布的詠嘆系列依然還是個不定數。所以我們想讓這個不定數成為定數,如果接下來的那瓶玫瑰香水能夠達到詠嘆系列的水平,趕上詠嘆的評選和淪陷一道競争,那就最好不過。”陸他山說。

喻朝辭看向那些禮盒,而後朝餐桌走了兩步。

“資本家最喜歡能為自己創造利益的人。婁女士的要求雖然過于直接,但也是對你能力的一種肯定。如果你自信,這些全是你的,如果你自認為不可以,不拿走也沒關系。”

他看向桌前面帶若有若無的笑意,實則生疏涼薄的陸他山,心裏突然萬分矛盾。他為此感到失落,卻也有些如釋重負。

陸他山按下服務鍵。候在廚房的服務生立時端着前菜出現在三樓的船艙內。

“中午已經似乎已經喝了很多酒了,晚飯還喝嗎?”陸他山示意服務生将紅酒開瓶并為自己斟上。

喻朝辭終于在他對面坐下,說:“還能喝一點。”

“我喜歡的酒,口感不會太差。”陸他山也沒等對方舉杯,只用杯腳請扣桌面,而後将苦澀的葡萄酒一飲而下。

前菜,暖胃濃湯,正餐,點心,所有菜品都在兩人的靜默無聲中上完。

陸他山挖了一勺魚子醬,沒有佐以任何主食,不遵循往日用餐習慣地将其塞入自己嘴裏,任其鹹腥味在嘴中化開。這一次晚飯,他用得比以往都要快,結束後就離開了餐廳。

喻朝辭看着身前好幾個還未下肚的主菜,沒有任何食欲。

在空蕩蕩的船艙裏靜坐了片刻,他收到了陸他山的消息:“我不想馬上回承心,所以游艇要在十點才會返航。你如果覺得困就去一樓挑間客房睡會兒。”

“我明白。”喻朝辭回道。

游艇二樓船艙內,陸他山悶聲喝掉了一整杯葡萄酒,而後“砰”的一聲将鑲了金箔的酒瓶打翻在地。

戰戰兢兢的服務生聞聲趕到,為面如死水的少爺清理地上的酒漬與碎片。

“告訴他們,航程照舊,但沿途的項目不必再進行。叫他們早點休息。”陸他山吩咐道。

服務生立時用對講機傳達了六少爺的指令。

“給我調鐘塔飯店三十九層下午三點五十之後的監控記錄。”他對着船艙內的人工智能道。

“正在申請連接鐘塔飯店安全防護管理系統。已連接,查看監控記錄需要權限,請出示權限。”人工智能冷冰冰地道。

陸他山将臉湊近了人工智能的掃描屏,順利調出了自家産業飯店的監控記錄。在眼花缭亂的三十九樓攝像頭中,他找到了R&E置辦after patry的宴會廳門口監控。

監控裏,喻朝辭面帶笑意地朝洗手間方向走去,并時不時地摸自己的臉。

陸他山一路進行錄像追蹤,親眼看着人進入了洗手間。然而才過了沒多久,他看到洗手間又進去了一個人——韓逸舟。

因為洗手間內沒有監控,陸他山不知道裏面發生了什麽,但等喻朝辭再次出現在鏡頭內時,他的神色已經發生了變化,變得迷惘,恐懼,毫無生氣。在這之後,喻朝辭又回到了宴客廳。

所以,喻朝辭的态度會發生巨大的轉變,只因和韓逸舟見了面。

陸他山能猜到韓逸舟對其說了什麽話,除了他老師的死,大概也沒有什麽事能讓喻朝辭這樣失魂落魄,如同受傷的野獸一樣把自己藏在角落舔舐傷口。

韓逸舟就像一只蒼蠅,永遠盯着喻朝辭的傷口不停的打轉,巴不得這傷口流血化膿,把人活活疼死。

只要韓逸舟還在,喻朝辭永遠無法擺脫童年的陰影。

“咔嚓”一聲,陸他山捏碎了手中的酒杯。破碎的玻璃渣割壞了他手指的皮膚,把還在收拾的服務生吓了個半死。

“少、少爺,你的手……”

“收拾好了就出去。”陸他山抽出胸口的口袋巾随意一包紮,關掉了監控錄像。

游艇在十點才返航,到碼頭時間點估計是在淩晨了。喻朝辭敵不過睡意,只好在一樓的客房睡下,睡前告知哥哥今晚不會回家睡了。

等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時候,游艇已經順利靠岸。船上的服務生招待他用完了早餐。然而等問起陸他山是否起床的時候,他才得知陸他山在游艇靠岸之後連夜趕回了承心,并且将香精一并運了回去。

喻朝辭愣了一會兒,随後對服務生小姐笑着說:“那我也回去吧,婁總還在等着我的第一瓶詠嘆系列。”

0506內,厚重的窗簾遮天蔽日。

陸他山在黑暗中抱着小魚幹,紅着眼睛輕輕吻了貓的耳朵。

小魚幹似乎能感受到主人的失落,饒是溫柔地用自己生滿了倒刺的舌頭舔了主人的下颌骨,随後軟軟糯糯地叫了一聲。

“叮咚。”電腦的郵箱發出了提示音。

他嘆了口氣,略顯疲态地抱着小魚幹走過去。

郵箱中發件方的地址對他而言十分陌生,郵件的主題為:你會感興趣的。

陸他山的郵箱地址經過了安全處理,垃圾推廣郵件,或者詐騙郵件是無法被接受的,而這封陌生的郵件卻能繞過安全系統,可見發現者并不簡單。

郵件文字寥寥無幾,但附件裏卻是一段音頻。

經過安全系統處理的郵件也不會帶任何病毒附件,所以他信任地點開了這段音頻。

音頻裏,一個熟悉的女聲響起:“老爺子現在還在承心養着,被婁珊珊控制着,這種時候就不要把雞毛蒜皮的小事拿出來添堵。”

這女音的主人是他長姐,也就是他爸爸第一任妻子所生下的女兒。她和她的弟弟憑借着自己母親早期離婚時獲得的麒麟股份,以及背靠身為花旗總裁的小舅舅,一直在麒麟占有一席之位。明眼人都能看出他們兩姐弟在打麒麟的注意,試圖架空婁珊珊在麒麟的地位。

“洛宓的事還算是小事嗎?”洛宓是娛樂圈近兩年風頭正盛的女明星,目前由她主演的劇一部接着一部爆,是陸家大女二兒娛樂公司旗下的第一花旦。“各種代言,綜藝合同将她的檔期安排得滿滿當當,但是她現在腦子一熱想和跟她隐婚的老公生小孩,你難道不知道她一懷孕會對我們造成多大損失?”二哥陸行淵說。

陸行蒼,也就是陸他山的長姐說:“錢賺夠了就開始豪橫了,她生不生我們說了算。她怎麽紅起來的?她有資格跟我們談條件嗎?”

陸行淵的聲音突然小了起來:“她似乎知道了舅舅那個産業鏈的一些事,所以以此跟我們談條件,讓我們現在放她去懷孕生子,等哺乳期結束後繼續把好資源分給她。”

“什麽?”音頻裏的陸行蒼震驚又震怒。

“如果不讓她生,她就會曝光那些事。如果舅舅玩完,以我們倆的能力根本無法撼動那個女魔頭,老六看似對産業沒什麽興趣,但誰能知道他的真實想法,萬一心血來潮也來插一腳,我們沒有絲毫勝算,老五也不是省油的燈。可如果放洛宓懷孕生子,損失也不會小。”

音頻陷入寂靜,顯然陸行蒼正在為此事為難。不一會兒後,陸行蒼說:“讓她現在去懷孕是不可能的,但可以讓她有小孩。”

“姐,你的意思是?”

“反正她也知道小舅舅的一些事了,那就直接把她拉進來。讓她代〇孕生,相比于自己懷孕犧牲事業的黃金時期,還要支付大量違約金,我想洛宓也會同意我的提議。只要她選擇代〇孕,她有朝一日想曝光舅舅的事,自己也會因代〇孕過而左右權衡,會投鼠忌器。明白了嗎?”

陸行淵說:“我下午再去找她談談。”

錄音戛然而止。

陸他山一蹙眉。沒聽之前他在思考這份郵件的來源,現在,他全然被音頻的內容震驚了,甚至懷疑自己聽錯了。

這段音頻裏,似乎是在說韓逸舟涉及了代〇〇孕産業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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