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意識到被偏愛
消息出來的時候, 正值當日股市關張前。爆炸性消息一被公布,本就搖搖欲墜的Mivanluu股票再次跌停。
等到第二天股市開市,股票繼續下跌, 第三次跌停的時間比其他兩次還要快。
韓逸舟心中, 那座原本高聳入雲的城池就如多米諾骨牌一樣轟然倒塌, 一發不可收拾。但是他只能眼睜睜地看着股票下跌, 而自己卻不能及時止損,把Mivanluu的股票抛售出去。
近千億價值的股票,現在已經跌了将近四分之一, 旗下的明星被卷入醜聞, 哪怕再爆出十來個,都不能像這幾天一樣一次性虧損幾百億。
這股票被借出去的時機未免太巧了。
韓逸舟深深地吸了口雪茄,叫來秘書交代道:“股票是被哪些證券公司借走的, 證券公司又分別借給了哪些公司,給我查出來。”
借給哪些證券公司很容易查,但是這些證券公司又把股票借給了誰,這是涉及顧客隐私的, 一般證券公司為了維護自身公司形象,不會願意将客戶信息出賣。
但是很明顯的,那些借走股票的公司是在做空Mivanluu。
想通過股市賺取收益的人, 大多是做多股票,就是在看中某支股票會有上漲潛力後,在尚未上漲之前用低價收購潛力股, 然後在股票上漲至一定高度後抛售股票, 賺取的就是那個差價。其實這就是利用了交易雙方的信息不對等性。信息面廣的人, 就是能通過半點風吹草動預測未來走勢, 給自己帶來巨大的收益。
而做空, 賺取的同樣是差價,同樣需要利用強大的信息不對等性,同樣也是一個快速賺取收益的方式,只不過對方賭的不是股票上漲,而是賭股票下跌。
就像借走Mivanluu股票的公司,他們在借到股票之後必定趁着股票高價時賣了出去,獲取了大量現金。而現在,Mivanluu股票一跌再跌,等到歸期時,說不定已經跌到了原來的六成,甚至更低。屆時他們用低價買來股票再歸還,期間産生的差價就是那幾家公司得到的收益。而花旗這個冤大頭,只能眼看着股票下跌,看着手中的資産慢慢貶值。
韓逸舟一拳砸在桌面,将桌面的玻璃打出了裂痕。
他甚至懷疑,這是不是陸他山在做空自己。可眼下發生的一切,陸他山明明是被動方,是他們對陸他山起的歹念才導致了這一切。
但是一回想他們為什麽會對陸他山起殺心,韓逸舟一下子癱坐在了椅子上。
怪不得,陸他山接二連三地爆出花旗系明星代〇孕的事,還每日準時外出被掌握了行動路線。原來陸他山賭的就是他會因為代〇孕明星被爆出而動怒,賭的就是自己在外閑逛之時被他們的人盯上。
陸他山身為Mivanluu的總設兼總裁,是整個公司的核心人物,沒有人比他更了解公司,沒有人比他更能利用關于Mivanluu的信息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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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你個陸他山。”韓逸舟閉上眼睛,長嘆一口氣,“失算了……”
是他小瞧了這個看似不食人間煙火的陸他山,婁珊珊那個女魔頭都不會玩這麽狠。
如果猜得沒錯,陸他山應該還會在添一把火,繼續讓Mivanluu的股票下跌。
果然,在股價連跌三日之後,陸他山受傷一事再度被推到風口浪尖。很多Mivanluu的忠實愛好者,富婆闊少們坐不住了,非要陸他山回應右手的傷勢真的不可逆。這涉及到他們手中陸他山親手裁剪、縫制的高定服裝會不會成為孤品。
成為孤品的高定,對豪門圈外的人就是會被炒成天價的存在,對豪門圈內就是彰顯身份的地位的利器,畢竟豪門圈內攀比風盛行。
陸他山迫于無奈,最終在社交平臺上曬出了自己被縫了十幾針的右手,以及第一醫院的手術報告。他什麽話都沒說,只用兩張圖片做出回應。
照片上的手就像是被針線拼湊在一起,又紅又腫,觸目驚心,而手術報告中則寫明了右手會出現的後遺症。
Mivanluu的股票繼續跌。
韓逸舟快要瘋了。再跌下去,屬于花旗的近千億的股票真的要成為一文不值的廢紙了,屆時就算還了,又有什麽用。
這邊韓逸舟快患上失心瘋,婁珊珊也要瘋了:“那段錄音到底是哪裏來的!為什麽那段錄音是從喻朝辭身上開始的?你為什麽還要把右手的照片發出去,你是嫌你的錢少得不夠快,Mivanluu倒得不夠快嗎?”
陸他山沒理會母親,只對邊上的人淡淡交代一句:“收拾一下,一會兒回承心做術後療養。”
“陸他山,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婁珊珊暴跳如雷,“你們誰都不準收拾,繼續讓少爺留在這裏養傷。”
保镖們迫于夫人的淫威,不敢亂動。
陸他山輕輕瞥了身邊的保镖一眼,說:“不用理會她,你們的工資我發的,可以開始收拾了。”
于是,在病房裏當值的護理、保镖開始行動,将陸他山的行李準備好。
“你信不信我現在就撤走承心的資金。”婁珊珊威脅道。
陸他山冷眸一看,淡淡道:“如果你追加投資把整個承心控制在你手下,我倒真的進不了承心,如果你撤資,反而是在給我機會。”
婁珊珊從來沒看到過這樣冰冷的兒子,他沒有了棱角,再也沒有可以拿捏的地方。她找不到任何可以讓兒子妥協的地方,反而是她受制于兒子,就怕兒子狠下心将她把持在手上的資産拒之門外,讓她奮鬥了大半生的成果付之東流。
陸知景還太小,在其他三位面前沒有絲毫競争力,就算她想把手中的交付給陸知景,麒麟的高層未必會同意。
現在,孤注一擲的人反而成了她。只要陸他山不肯參與競争,一切都是枉然。
婁珊珊氣不過,趁着陸他山還沒行動前率先到達了承心。昔日裏幹練精明的商界女魔頭,此時理智全失地沖進了喻晚吟的辦公室。
此時,喻朝辭剛好也在。
“不準讓陸他山回來,聽到沒有。”婁珊珊以近乎命令的口氣道。
這兩天爆出的音頻,喻朝辭也聽到了。別人都在關注陸他山傷勢的時候,他更關注母子兩人間的對話。好像這些天不管婁珊珊怎麽說話,陸他山都沒做出過回應,兩人似乎在冷戰。現在婁珊珊殺氣騰騰地出現在這裏,意味着兩人之間的矛盾已經非常大了。
“婁女士,你有話慢慢說。”喻晚吟安撫道,“陸先生的手做了手術,來承心做術後康複是很好的一個選擇。”
婁珊珊一拍桌子,俯身靠近站在辦公桌後面的喻晚吟,再次道:“我不準你們兩兄弟再靠近他山,否則我就撤資。”
喻朝辭愣了一下,耐心地詢問道:“婁女士,你曾說過陸先生的傷需要由我承擔一部分責任,讓他來承心做複健是我的意思,為什麽不讓他來呢?”
“自從跟你們在一起後,他山就不再聽我話了。我不能再讓你們接觸他山。”此時的婁珊珊就像一只驚弓之鳥,陸他山的每一言每一行都能觸動她敏感的神經,“而且是你把監聽設備帶進了他山的病房,才把他手受傷的事情搞得衆人皆知,我有什麽理由不撤資?”
“婁女士,是我做的事情我會主動承擔,但你不能把莫須有的罪名加在我身上。我怎麽可能把錄音設備帶入病房?”可仔細一想,錄音內容确實是從他和陸他山的對話開始的。
他想起來了,那天似乎有個男人和他撞了一下,難不成監聽設備就是在那時候附在他身上的,然後誤打誤撞地掉在了病房裏,監聽了陸他山兩天?
他的眼神突然暗淡下去。
短暫出神後,他重新回歸話題:“婁女士,陸先生能來承心做術後恢複是個很好的抉擇,承心的複健醫療技術是一流的。出于讓陸先生快些複原的目的,婁女士本應該支持他來這裏。可能其他地方确實也有和承心相差無二的醫療資源,但承心終歸最為方便,婁女士想來探望也不用這麽麻煩。”
他想盡快安撫婁珊珊。出于種種原因,他不想和婁珊珊鬧得太僵,也不想婁珊珊因自己鬧出的事情而從承心撤資,連累到哥哥。
但此時神經緊張的婁珊珊完全聽不進去。
喻朝辭繼續道:“而且這個關頭撤資并不合适,麒麟和承心簽過合同,如果在我方沒有過錯的情況下麒麟選擇撤資,麒麟是需要承認責任的。”
婁珊珊道:“你方難道沒有過錯嗎?就算沒有,只是違約金,麒麟能支付得起。”
“這個過錯判定基準并不是以婁女士的想法來的,而是看客觀事實依據。如果婁女士質疑認為是我方看守不利導致陸先生出事,但我方也可以說是陸先生質疑要出院,放陸先生自由是尊重他身為公民最基本的權利,這兩者孰輕孰重,法院該如何判定。”
“你倒和我說起法律來了?”
喻晚吟接話道:“朝辭只是在用最簡單的事實舉例,其中涉及的法律細則肯定沒有專業人員來得清楚。我也想說一下我的看法。如果真是承心的問題,婁女士撤資我們毫無怨言,但是因為這種私人原因撤,婁女士的個人形象會大打折扣,他人對你的決策力也會有所懷疑,因為你的每一筆投資都被看在眼裏,特別是被陸先生的長姐和二哥。如果他們兩位以此作文章,讓你在麒麟的威信不如從前,我認為撤資真的得不償失。”
喻晚吟确實說到點子上了。在陸他山已經失去了大部分競争力的情況下,她最該防的就是家裏的那幾位。前陣子麒麟也在承心的公關上花了不少心思,而現在她一句話就要和承心脫離幹系,麒麟的高層會怎麽看?家裏那兩位還不見縫插針嗎?
婁珊珊終于冷靜了些。
喻晚吟接着說:“而且前幾天得了麒麟的幫助,承心受到了很大的關注,二院雖然還沒有正式營業,但是前來咨詢的客戶已經很多了。最為熱門的是老年靜養區相關。養老問題是全社會都在關注的問題,已經有不少事業忙碌的子女為他們的父母在承心繳納了養老的費用,承心二院還沒營業就已經産生了收入,婁女士真的想放棄這一塊的收益嗎?”
婁珊珊緩緩吐出一口氣,有點猶豫了。
喻朝辭順勢道:“我們會盡力養好陸先生的手。承心在之前也接到過類似的病患,他是一位鋼琴家,但是被壓下來的琴板砸斷了手指,後來在承心的照料下,他已經可以彈鋼琴。陸先生那麽熱愛繪畫,我相信他也會盡己所能做好複健。只要右手能恢複到最好,Mivanluu也會慢慢好起來的。”
婁珊珊的心軟了,焦急地問:“他山的手真的能複原嗎?”
“承心會盡力。”喻朝辭道,“所以婁女士,這一次就尊重陸先生的選擇吧,你們終歸是母子,真的不适合鬧得太僵。現在該讓陸先生把心思放在複健上,而不是和你較勁鬧脾氣。我會和陸先生好好聊聊,讓他試着理解你,而不是像這樣和你冷戰下去。”
“可以嗎?”和兒子冷戰了幾日的母親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目光中含着淚。
“先把陸先生接過來吧,這裏有優秀的心理醫生,也有各種複健醫師,營養師。婁女士,我們會還你一個最好的陸先生。”
婁珊珊終于是答應了。
她才離開承心沒多久,陸他山就回到了0506,抱着懷裏的小魚幹不停地撸。
又一次在熟悉的地方看到熟悉的人,喻朝辭有一種溫暖的感覺,特別是看着陸他山輕輕撓抓小魚幹下巴時的模樣。
“還要在門口看多久,不進來坐坐嗎?”陸他山低着頭道。
喻朝辭馬上走進去,還幫忙洗了水果。
陸他山剛要起身洗手,卻不想喻朝辭直接叉了塊果子放到他嘴邊,作投喂狀:“你好好撸小魚幹,水果我喂你。”
陸他山狐疑地瞄了一眼,張嘴咬下一片瓜瓤:“怎麽突然這麽主動積極了?”
“幾天沒和小魚幹見面,你舍得放下他嗎?”再說小魚幹似乎也不願下來,這會兒就跟個嘤嘤怪似的在腿上打滾呢。
可以享受送到嘴邊的水果,陸他山來者不拒。
喻朝辭投喂了一會兒,突然道:“唉,你水果吃了,能不能答應我一件事啊?”
“我就說你平時跟驢一樣一打一動,今天怎麽會主動獻殷情。”陸他山再次把一顆寶石提含入嘴中,待咽下後才問,“說吧。”
喻朝辭小心翼翼地道:“你能不能主動和婁女士說幾句話?她很在乎你,只是用錯了方法,你的反抗太過突然了,和她冷戰會讓她很沒有安全感。能不能啊?”
陸他山愣了一下。
喻朝辭再靠近了點,柔軟了自己的語氣:“能不能啊——”
陸他山輕淺一笑:“你這算撒嬌嗎?”
他立馬上演了一個川劇變臉:“誰撒嬌了。”
“承認撒嬌我就馬上和婁女士聯系。”陸他山稍稍歪了歪頭,用眼神示意他快些承認。
喻朝辭翻了個熟練的白眼,回道:“好,我承認,可以了吧。”
陸他山言出必行,馬上通過左手快速打字回複:“婁女士,我到承心了。”附帶一張果盤照片。
坐在轎車上緊繃神經的婁珊珊在收到消息後立馬進行了查看。看到兒子發來的消息,他帶着紅血絲的眼中又有了淚光。
看到陸他山和婁女士的關系能夠緩和,喻朝辭終于松了一口氣。
陸他山接連着吃了好幾口投喂的果子,突然道:“撒嬌的前提是下意識感覺到自己受到了偏愛,覺得示軟的行為可以達到目的。”
喻朝辭愣了一下,耳朵“唰”的一下變紅了。
陸他山輕淺一笑:“所以你是意識到被我偏愛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