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十指相扣
喻朝辭的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又漲紅了幾分。他的混血皮膚本就白于周邊常人, 現在皮膚下的毛細血管被紅細胞充斥着,皮膚紅得更加顯眼。
“我家小魚幹老是喜歡蹭我,像現在這樣。”陸他山指了指正在貓面頰磨蹭他大腿的貍花貓, “因為她知道這樣蹭了之後會得到我的撓抓, 所以下意識地就做了。你呢?”
喻朝辭的眼中有眸光在跳動, 看着陸他山輕易挪不開眼睛。直到小魚幹伸了個懶腰, 用貓爪子輕輕撓了他的手背,他才回過神來,說:“不是你非逼着我承認這是撒嬌嗎?承認了又開始自信發言。你每天不怼我幾句我都快覺得是世界末日了, 還感覺到被偏愛……氣出心血管毛病的那種嗎?”
陸他山笑而不語。
“對了, 你說針對你的那十幾人是誰派來的,針對我都那二十幾人是誰派的?”他明知故問,“警方已經對那三十幾人進行了盤問, 可他們抵死不認。”
陸他山單手托起小魚幹吻了吻貓耳朵,回道:“前幾天招惹了誰,就是誰派來的。”
“看樣子在他們眼裏,你應該比我弱雞。”喻朝辭想當然地道。
陸他山鄙夷地看了他一眼。這小家夥哪裏來的自信?明明跟人打架的時候只顧着眼前從不顧身後, 盯上一個人就打到對方不能還手,絲毫不會留力氣去想着對付更多的人,毫無技巧可言。
“別不信, 否則為什麽對付你就用了十幾個,對付我就要用二十幾個?”
陸他山道:“不一定都是韓逸舟派來的,想讓我死的人多着, 比如我的大姐二哥。針對我的人少, 的确是他們低估了我的能力, 針對你的人多, 說明韓逸舟是想對你下死手。”
韓逸舟。
聽到這個名字, 喻朝辭就生理性反胃。
“不過最近幾天韓逸舟應該也挺想對我下死手的,畢竟我讓他虧了這麽多錢。”陸他山輕描淡寫地道。
“你這是傷敵八百自損三千。”Mivanluu股價下跌,最慘的還是持股最對的陸他山。今年的九月發布的春夏高定鐵定要涼了。一想到這裏,喻朝辭又覺得心口有一塊巨石堵着。
“等時間一到,你就把股票還回去吧。還回去之後怎麽處理是你和R&E的事情了。”
“借來高價賣出,低價買入歸還,這期間賺到的差價還是還給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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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他山拒絕道:“不用了,不差那幾百億,這本就是為婁女士撤資所準備的費用。如果婁女士不撤資你還可以用作其他。萬一韓逸舟腦子一熱賣掉了那部分股票,你也有閑錢收。在你們看來新款可能出不了了,但持股Mivanluu還是能吃老款的老本。我設計的款式,再過三四十年都不會過時。”
“你哪裏來的自信。”喻朝辭鄙夷道。
“不信?打個賭?就睹這一季度Mivanluu老款的訂單會不會暴增。你輸了,就按照我的要求做一件事。”
聽着語氣如此輕松的話,喻朝辭心裏更堵了。這樣一個時尚界的設計鬼才,卻因毀了黃金右手無法創造新款,這是怎樣的打擊?
從0506出來的時候,喻朝辭正巧收到了來自哥哥的好消息:婁珊珊不撤資了。
他總算是松了口氣。其實如果婁珊珊真的要撤資,通過做空股票賺來的錢能填補這一漏洞。但他并不想,如果婁珊珊真的撤資,意味着承心和麒麟的關系徹底僵硬,這不是他想要的。
花旗總裁辦公室內,韓逸舟最新得到了一份資料。資料顯示,麒麟對Mivanluu的持股并沒有改變,還是24%,但陸他山個人對Mivanluu的持股已經減少至25%。也就是說,除了做空了屬于花旗的那12%,陸他山直接出售了自己持有的21%股票,獲取了大量現金。
如果不是确定Mivanluu的未來會一蹶不振,陸他山怎麽可能抛售掉自身持有的股票。
一想到自己被這個臭小子搞得團團轉,他就滿肚子火。他打通了陸行淵的電話,問:“最近婁珊珊的情況怎麽樣?”
陸行淵說:“Mivanluu股票大跌,她現在已心力交瘁。麒麟高層今天又開了一次會,打算抛掉Mivanluu的一部分股票,但婁珊珊還在堅持。可能是親兒子的品牌,她也舍不得就這麽抛售吧。但這麽堅持着又有什麽用,陸他山的傷我也看過了,能恢複就跟被雷劈中的概率一樣,現在連生活都不能自理。”
“她親兒子都不動聲色地抛掉了将近一半股票,她這當媽的還在堅持,被親兒子坑了都不知道。”韓逸舟燒了一根雪茄,“所以女人終歸是女人,感性的時候簡直不堪一擊。”
“小舅舅,那你打算留着嗎?”陸行淵問。
“如果這刀是我這裏的人捅的也就算了,要是被我查出來是你的人捅的,我饒不了你。”韓逸舟冷聲警告,轉而又哀嘆道,“靠着吃吃以前的老本,Mivanluu倒還是有利可圖的,但沒有新鮮血液輸入的奢侈品品牌,風靡不了多久了。過幾天股票歸還之後,也抛了吧,趁着現在的股價還沒掉到最高價的50%。”
“小舅舅,實在對不起。”
“現在給我好好幹。最有競争力的那個已經廢了一半,你也動動腦子把你家老五弄掉。”韓逸舟吐出一口煙,“陸思邈這人看着病恹恹的,但你們兩姐弟的城府要是有陸思邈一半深,我也是謝天謝地了。”
陸行淵在電話那頭不由嘀咕:那個只知道寫代碼的又有多大本事,還不是仗着死去的娘是他們爸的朱砂痣?威脅還沒一個陸知景來得大。
幾日後,花旗所持有的Mivanluu股票被如期歸還。
而在這些天,婁珊珊也終于沒有招架住麒麟高層的壓力,抛掉了10%的股份,減持至14%。
陸他山本人、麒麟這母公司都已經抛了,韓逸舟也沒再猶豫,抛掉了剛歸還的12%,但回收的金額根本不及當初用來買R&E股票的成本,總而言之,虧得老本都沒了。
最近幾日留意股市的喻朝辭注意到了花旗抛售Mivanluu股票的舉動。以前得知韓逸舟染指Mivanluu 的時候,他多麽想兩者之間撇清關系。現在,關系終于撇清了,他心中卻又不是滋味,他沒想到是用這種方式。
看着股價已經低得可憐的Mivanluu,喻朝辭敲響了任邦平的辦公室門。
“進來。”任邦平道,“小辭,有什麽事嗎?”
喻朝辭猶豫了片刻,說:“前陣子通過做空Mivanluu,我們得到了一筆不小的資金。這筆費用本是應急用的,但是現在婁女士應該不會再撤資了,所以我想用這筆費用購買Mivanluu的股份。”
“現在的Mivanluu,你願意購入?”任邦平用意味不明的眼神看着他,但眼神中似乎含着若有若無的笑。
“我只是相信陸他山。他那麽喜歡畫畫,絕對不會輕易言棄。哪怕買入後一跌再跌也沒事,這筆資金本就是通過聽取他的建議賺來的,就當是對他的支持。”
任邦平倒也開明:“這些錢是你弄來的,怎麽分配是你的權力。想做就做吧。陸家的老六看着冷冰冰的,但很重感情。當朋友好,萬一當了敵人就是個棘手的對手了,對自己都狠的人對敵人只會更狠。”
喻朝辭愣了一下:“外公怎麽這麽說?”
“猜的。”任邦平笑了兩聲,轉手把幾條試香紙遞過去,“這幾個味道如何?”
喻朝辭的注意力立刻被外公的新作品吸引過去了。
到了時間點,他準時出現在0506。以前他一到0506門口,陸他山總會通過AI打開門放他進去,而他進去之後就能看到陸他山拿着各種布料忙碌的身影。
但最近一段時間都是陸他山親自來開門,他再也看不到陸他山拿着布料在設計稿或者模特前比劃的身影了。
“你最近幾天是不是沒睡好。”看到陸他山一天比一天重的黑眼圈,喻朝辭不由疑惑,“想當國寶嗎?”
“前幾天你還和我吐槽過鎖骨上方那幾道傷口奇癢難忍,你忘了?”陸他山大方地展示了他滿是紗布的右手,“癢得難受,睡不着。”
“別抓,雖然拆線有一陣子了,但傷口很容易被抓開。”喻朝辭療養設備房中推出一張護理臺,“先把衣服換了,給你做個護理。”
陸他山充分發揮右手不便的權利,雙手一攤讓他幫忙脫衣服。
他翻了個嫌棄的白眼,幫忙褪去衣物,随後為其披上一件寬松的睡袍。
本想着幫忙脫衣服已經夠過分了,卻不想此時的陸他山宛如林黛玉附體,連上護理臺都不利索。喻朝辭再次鄙夷地看了他一眼,将人扶上了護理臺。
在點上一支和“淪陷”同款的香薰蠟燭後,他熟練地将陸他山的額發撫至頭頂,使其露出了好看的額頭。
看着這發際線,他突然化身檸檬精:為什麽藝創工作者還會有這麽濃密的頭發。這難道就是被婁女士規定了飲食和作息後的成果嗎?
“沒什麽要緊事的話,可以趁着護理時間小憩一會兒。不然婁女士看到你的兩個黑眼圈,還得怪我沒讓你睡好覺。”喻朝辭抱怨似的道。
“我懷疑你都要有婁女士PTSD了。”
“還不是因為你搞事。”他擺正了位于陸他山的頭部上方的銅制漏鬥,确保漏鬥中的精油流下時正好落在陸他山的額心。将加熱至微溫的精油倒入銅制漏鬥後,他再次調整了位置,随後打開閥門,讓混合了各種草藥的精油源源不斷地落在陸他山額心。“阿育吠陀冥想滴油,你最近精神狀态不太好,現在好好休息。”
溫熱的精油一下子放松了陸他山的神經,讓其閉上了眼睛。
喻朝辭拆開了右手的紗布,盯着觸目驚心的傷口看了片刻,随後拿來溫熱的毛巾輕輕擦拭,柔軟傷口附近的死皮,再用含有低濃度溫鹽水的毛巾輕擦。
待傷口處的皮膚徹底柔軟下來,他将适量的維E一點點擦拭到結痂處,用最為柔和的力度按摩傷口,保證維E吸收,促進血液循環。想要這只手不留疤痕,護理的時間非常重要。
陸他山的呼吸均勻而深長。
喻朝辭用指尖摩挲着滿是傷痕的指腹,越看這傷口越自責。他把視線挪到陸他山臉上,絕對靜谧的環境中,他慢慢地聽到了自己加快的心跳。
可能是晚上真的沒睡好,在油療和手部按摩的雙重惬意下,陸他山發出了低低的鼾聲,胸口勻速上下起伏,似乎已經進入了睡眠。
喻朝辭将更多的維E塗抹在陸他山的右手,随後輕輕地與之十指相扣,用力道始終,恰到好處地按摩進行指間摩挲。
空氣中充斥着極淡的廣藿香氣息,還有“淪陷”被無數香評稱之為極有X張力的暧昧味道。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今夜或不再”的味道流入了他的鼻腔中。仿佛是受了這廣藿香玫瑰的吸引,喻朝辭稍稍靠近了一些。
但陸他山因為不想氣味打擾到其他人,總會将香水噴在不惹人注目的位置。
于是,為了聞到這若有若無的廣藿香,他又靠近了一些。待終于聞到氣息時,他才意識到自己的面頰已和陸他山的胸膛近在咫尺。一擡頭,他就看到了陸他山在睡夢中含着笑意的薄唇。
這雙嘴唇似乎對他有着致命的吸引力,于是鬼使神差地,他又一次慢慢地湊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