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打臉
“是誰在那處?鬼鬼祟祟做什麽?滾出來!”有人聽得聲音,連忙開口問道,語氣極沖,畢竟方才那番話若是傳到明德王府耳中,那今日的秋狩她們就不能參加了。
方才溫令兒聽那幾個少女讨論她,其實她不打算離開,然而如今憑空出現一個霍祁年,她定然是不願意久留,到時候指不定又鬧出什麽矛盾,反而惹得一身騷,可那些人壓根不想放過自己,若是就這般憋着一肚子氣回去,反而顯得她是慫包。
溫令兒扶着纖雲的手起身,整了整衣裙,輕聲咳了一下,繼而慢悠悠從灌木叢後走了出來,看着眼前那群人,也不做聲,只漫不經心看着眼前人。
她并未理會站在不遠處的霍祁年,他不要臉,自己還要臉,他既然想丢人現眼,自己也沒理由去阻止他,自作孽,不可活。
帶頭的青白裙衫少女看着衣裙華麗的溫令兒一副傲慢的模樣,好似沒将她們放在眼裏,她冷哼一聲,有些不滿道:“你又是誰?為何躲在背後偷聽別人說話?”
她并未認出溫令兒是明德王府的郡主,自然也認不得常年待字閨中的林容,只當兩人是家中有錢的新貴罷了。
溫令兒慢吞吞掃了來人一眼,繼而問向小德子道:“小德子,這人是誰?”
少女眼底雖然帶着笑意,可小德子知道,眼前這位主子不是好惹的人,他連忙斂了心神,高聲道:“回郡主,這位姑娘是從四品內閣侍讀學士甄思遠之女甄飛瑤。”
小德子話音一落,在場之人皆變了臉色,特別是黎飛瑤,小臉猛然垮了下來,正要反駁,然而小德子的話又讓她生了幾分退卻之意,來人是郡主,自己若是得罪眼前人,得吃不少苦頭。
“哦,原來是從四品內閣侍讀學士之女”溫令兒恍然大悟看向甄飛瑤,眼底皆是戲谑之意,她不待少女說話,伸出白膩細長的手指向黎飛瑤,懶懶道:“那你知道我是誰麽?”
甄飛瑤看着少女未達眼底的笑意,心裏莫名一虛,此時也有人伸手拉了拉她的袖子,然而黎飛瑤怎能心甘情願讓步,然而此時不少人看着此處,她若是丢了臉面,以後在京中怎能立足?
“我為何要知道你是誰?你說自己是郡主就是郡主可?而且方才偷聽我們說話就是不對,你得向我們道歉!”甄飛瑤硬着頭皮說道,她今日選的地方不會有公主郡主願意來的,此處景致一般,而且沒什麽人,誰知道眼前是不是故意坑自己?
京都中的郡主她又不是沒見過,叫的上名的也就那麽幾個,那些郡主可沒那閑工夫跑來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
“姑娘,不知道你是何人,只是這些都是我們之間的私密話,本就不讓人聽的,你這班行為,着實是有失禮數。”此時黎飛瑤身旁的粉裙少女看着溫令兒,柔聲說道。
溫令兒看着甄飛瑤幾人,無奈搖了搖頭,為何京都中的閨秀都這般眼高于頂?按理來說,接受過良好教育,不是應該知書達理,溫柔待人麽?
“呵,向你們道歉?有失禮數?你們看看自己配不配吧,小德子,将方才她們說的話說給大家聽聽。”溫令兒言罷,便将紙張遞給小德子,繼而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一副看好戲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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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待甄飛瑤幾人開口,便聽得小德子清了清嗓子,高聲道:“‘一看就是勾……勾引人的狐媚子,這種人還能當郡主,明德王爺怕是被騙了吧?’、‘以前被霍将軍看不上,現在又巴結宰相府的林公子,真是好手段’、‘從雁城來的鄉巴佬,還真當自己是根蔥了?’”
小德子一邊說着,那群少女臉色變得慘白無比,溫令兒擺手制止小德子,笑眯眯看向衆人道:“你們說的話,連名帶姓,我都讓人記着了,我這個人最小心眼,誰惹我,我一定讓他吃不了兜着走。”
“你憑什麽這麽做?我們素不相識,你何必如此咄咄逼人?”甄飛瑤看着小德子手中一疊紙,氣焰消了幾分,嘴硬道。
“的确素不相識,那你們在背後咬人舌根做什麽,難道你們父母沒教你們話不能亂講的道理?你們這幅模樣,比街頭的嘴碎之人還讓人惡心!”溫令兒眉眼凝着寒意,一字一句罵道。
少女聲音脆生生的,便是罵人,也帶着幾分嬌嗔之意,奶兇的模樣像極了被惹毛的小貓兒,霍祁年站在一旁靜靜看着,面色如常,可手中的佛珠手钏卻轉的飛快。
“你有什麽資格罵我父母?我看你才是沒爹娘教的東西,我們說什麽話,哪裏輪得到你管了?你……啊!”甄飛瑤怒氣沖沖罵着,然而下一秒,她便捂着嘴叫了起來。
溫令兒驚詫地看着甄飛瑤,只見她鮮血從她指縫中冒了出來,滴滴落在青白裙擺上,極為惹眼,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不由疑惑,她剛打算賞甄飛瑤一巴掌呢,怎麽自己還未動手,她就流血了?
“人在做,天在看,你不會說話,自有人收拾你,不過我這個人啊,最喜歡落井下石了,所以請甄姑娘,再受點罪吧。”溫令兒言罷,轉頭朝着小德子低語了幾句。
小德子聞言,笑着點了點頭,這種活他最喜歡做了,他平生最見不得狗眼看人低的東西,他走到甄飛瑤跟前,尖聲道:“請甄姑娘将手伸出來吧,雜家下手沒個輕重,還請您多擔待。”
甄飛瑤捂着嘴,一臉驚恐之意看着小德子,她剛要開口,嘴中傷口就如撕裂了一般疼痛,她痛得直流眼淚,連忙抓着一旁粉裙少女的手,向她投去了求救的目光。
粉裙少女別無他法,只得開口道:“這位姑娘,你為何随意打人?這明明同你無關,而且這若是傳出去,也不利于你的名聲,我們說的話,你也沒有證據,只靠着幾張紙定罪,未免太獨斷了。”
“怎麽同我無關?我就是你們口中的那個郡主啊,你們難道不知道麽?”溫令兒換了一個姿勢,以手支着下巴,歪頭笑道。
她話音一落,原本還有些許低頭私語的人徹底沒了聲音,特別是甄飛瑤和那個粉裙少女,兩人對視了一眼,一時竟說不出話來,她們如何能想到,真的會在此處碰到溫令兒。
甄飛瑤看着眼前少女,心裏漸漸涼了下去,她如今再狡辯下去也沒意義了,她咬了咬牙,一時沒了主意。
此時站在一旁的粉裙少女嘆了口氣,如今自己就算是想抽身離開也晚了,她出聲道:“臣女們有眼無珠,請郡主莫要怪罪,臣女們知錯了,還望郡主寬宏大量別同我們計較才是。”
少女聲音輕柔平緩,惹得一旁幾個少女紛紛點頭,溫令兒聞言,冷笑一聲,果然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人,她慢吞吞道:“你們有眼無珠和我有什麽關系麽?我方才警告過你們了,我非常小氣,你們惡語傷人,如今還想我原諒你們,哪來的好事?”
言罷,溫令兒示意小德子動手,小德子從袖袋中取出一條一尺長的軟鞭子重重甩向甄飛瑤的胳膊,只聽得一聲凄厲的慘叫聲,甄飛瑤捂着胳膊哭出聲來,連忙躲在粉裙少女身後。
“怎麽,敢做不敢當?”溫令兒看着甄飛瑤涕泗橫流的模樣,冷笑道。
粉裙少女看着小德子手中的鞭子,心裏自然是氣得不行,她看向溫令兒的目光中,多了幾分憤恨之意,她開口道:“我們的确有錯,但是郡主動手打人就不對了,明明可以換個方式解決問題,您說呢,霍将軍?”
言罷,她看向霍祁年,好似想讓他出面幹涉一般,然而霍祁年壓根不理會她,反而目光沉沉看向溫令兒,她咬了咬牙,當即冷了小臉。
“霍某認為,郡主無錯,郡主說什麽便是什麽,霍某仰慕郡主是事實,一直以來,皆是霍某纏着郡主,你們所言不實,難道是對?”霍祁年言罷,鳳目微眯,眼底泛着冷意,如今且讓小姑娘出出氣,等今日過後,他會讓她們後悔今日說出這番話。
其他人見狀,想起方才議論之事,只覺得臉火辣辣的疼,如今一看,這霍祁年就差眼睛沒長在溫令兒身上了。
溫令兒被男人盯得不自在,她別開臉,忍着心裏怒意,将男人冷在一旁,眼底皆是不屑之意道:“我偏偏不想如你們願,你算什麽東西在此處亂吠?方才嘴巴一張往本郡主身上潑髒水,如今覺得委屈了?那你們就不該說那些話明白麽?”
“您是堂堂郡主,我們自然不敢同您對抗,可是凡事講究一個理字,動手打人就是不對,便是郡主也該有分寸。”粉裙少女被溫令兒的話語刺/激到了,她原本不敢開口,可她看到不遠處來了兩個男子,當下就挺直了腰杆,義憤填膺道。
溫令兒看着粉裙少女一改方才模樣,她正疑惑,微微掃了一眼周圍,便看到不遠處林紹學和溫瑾楓一同走來,她勾了勾嘴角,佯裝緊張道:“你別胡說,我可沒有。”
粉裙少女看到溫令兒面上的慌張之意,心裏一喜,她如今只要咬着溫令兒先動手打人就可以了,至于其他都不是最重要的。
“郡主,臣女尊您敬您,可您如今動手打人,原就是無禮之舉,我們雙方都有錯,不如大家坐下好好商量如何?畢竟今日之事若是傳出去,對您和皇家的顏面,也是有影響的。”粉裙少女端了面色,沒了方才的緊張之意,多了幾分從容,她像是篤定,溫令兒為了名聲,會吃下這個暗虧。
溫令兒聞言,微微紅了眼眶,看向少女幾人,哽咽道:“我知道你們看不上我,可說這種傷人的話,還惡意辱罵我的父母親,我實在是……實在是……”
溫令兒還未說完,便伏在林容的肩膀上低聲哽咽起來,少女原本方才還一副要問罪的模樣,如今卻是飛快變了一副面孔,将衆人打的一個措手不及。
粉裙少女和甄飛瑤對視了一眼,兩人更是雲裏霧裏,畢竟溫令兒這番話沒頭沒尾,正當他們滿腹疑團時,便看到那兩個模樣俊郎的男子走了過來。
此時溫瑾楓聽着自家妹妹哭聲,當即快步走到溫令兒面前,溫柔道:“怎麽了,誰欺負喃喃?”
林紹學早就看到了站在不遠處的霍祁年,他警惕地看着來人,冷聲道:“哪個不長眼的東西惹得我表妹生氣?滾出來!”
衆人方才看着溫瑾楓,壓根不知道來人是誰,然而林紹學一開口,她們原本心裏的僥幸之心徹底被砸了一個粉碎,畢竟,方才她們還說,溫令兒舔着臉巴結林紹學,如今一看,壓根不是如此。
溫令兒并未說話,只整個人都看着林容,小臉也埋在林容肩膀處,此時林容拍了拍溫令兒的腦袋,冷聲将方才之事說了一個大概,繼而又道:“她們不僅不道歉,而且還罵喃喃沒有爹娘教養,喃喃性子溫柔,如何能受這等委屈。”
“宰相府願意寵着誰,同你們何幹?郡主是陛下親封的郡主,你們哪來的膽子在此處議論郡主?難道是質疑陛下決斷?”林紹學一開口,就将她們往死裏罵,這件事必定會傳出去的,這群少女的父親,怕是來日在朝廷上不好過了。
雖然明德王不理朝堂中事,可他是陛下唯一的親弟弟,不用出手,只要在太後娘娘跟前提一嘴,陛下必然會知曉,為了保全皇家顏面,不會坐視不理。
粉裙少女見狀,徹底愣在原地,她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溫令兒同那兩個男子有什麽聯系,然而如今不是考慮這些的時候,她連忙出聲道:“并非如此,我們和郡主方才的确是有誤會,但沒那麽嚴重……”
不待她說完,溫令兒哭得更大聲了,少女哭音軟糯糯的,微微擡頭,泫然欲泣看向自家兄長,慘兮兮道:“哥哥,她們罵人,喃喃生氣,便罰了她們,哥哥別生氣。”
溫瑾楓看着可憐巴巴的妹妹,眼眶含着圓滾滾的淚珠,小臉紅通通的,他氣得心口疼,他都舍不得惹自家妹妹哭,那些人哪來的膽子?
他伸手擦幹溫令兒眼角的淚珠,繼而陰沉着臉色看向眼前少女,冷冷道:“是你們惹我妹妹生氣?”
粉裙少女看着溫令兒眼底含淚的模樣,此時方才反應過來,她們是被溫令兒擺了一道,她心裏着急,連忙後退了一步,将身後的甄飛瑤推到跟前,低聲道:“臣女見飛瑤妹妹挨了打,以為是和郡主有了誤會,這才開口制止。”
她話音一落,此時氣得心梗的纖雲急急道:“你說謊,明明是你們一起說郡主的壞話,小德子都記在紙上了,你們想賴賬!”
纖雲話音極大,惹得不少人側目看來,粉裙少女更是紅了臉,站在一旁不敢說話,此時甄飛瑤看了一眼周圍,才意識到自己如今孤立無援,她低着頭,縮了縮脖子,低聲道:“是臣女錯了,不該妄自議論郡主,郡主要打要罰,臣女心甘情願。”
溫令兒聞言,并不說話,她如今有哥哥撐腰,何必繼續同她們糾纏?此次不過是殺雞儆猴罷了,剩下由哥哥處理便是。
溫瑾楓自然知道自家妹妹的心思,他朗聲道:“既然如此,那就賞你們一人二十個板子,并且從此次秋狩除名,收拾收拾東西就離開吧,這裏不歡迎你們。”
他話音一落,那群少女徹底變了臉色,有的人幾乎站不穩,癱坐在地上,她們如何能想到,今日自己貪圖嘴快,如今将整個家的希望都搭上去了。
她們之中有些人有兄長弟弟,為了此次秋狩足足準備了半年之久,便是想借着秋狩搏一搏前途,然而如今,一切都毀于一旦。
甄飛瑤便是如此,她的哥哥為了今日彩頭,可謂是準備了一年之久,若是被家裏人知道她今日做了這種事,非殺了她不可。
她也顧不得疼痛,一下子沖到溫令兒跟前,跪了下來,忍痛哭道:“郡主,臣…臣女錯了,求郡主饒了……臣女這次罷,臣女願為您做牛做馬!不,臣女這條命都是您的,求您大人不記小人過!”
溫令兒居高臨下看着甄飛瑤,任由甄飛瑤哭喊着,方才甄飛瑤有多得意,如今就有多狼狽,她知道甄飛瑤為何如此,應當是為了自家人,畢竟今日只要在今日秋狩出彩,便是拿不到彩頭,也能得貴人青眼,說不定就青雲直上了。
“好啊,我可以原諒你,那你替我……”溫令兒眉眼微微一挑,頓了頓,俯身在甄飛瑤耳邊低語了幾句,甄飛瑤當即就止了哭聲,不可置信看向溫令兒。
她愣了許久,正猶豫時,便又聽得溫瑾楓道:“這裏都有你們名單,我會着人告知你們家裏人,送你們離開。”
言罷,溫瑾楓捧着那疊紙便要離開,與此同時,甄飛瑤飛快起身,衆人還未回過神時,便聽得空氣中響起兩聲清脆的聲響,她們定睛看去,才知甄飛瑤往粉裙少女臉上甩了兩巴掌,便是連粉裙少女自己也都呆在原地。
過了好一會兒,粉裙少女才察覺臉上傳來一陣痛意,口中充斥着血腥氣,她驚詫地看着甄飛瑤,捂着臉哭了起來,整顆心碎了一地。
溫令兒看着這場鬧劇,只覺得嘲諷至極,她拉了拉自家哥哥的袖子,示意他開口,溫瑾楓知道自家妹妹的意思,他冷冷看着衆人道:“你們兄弟可留下,除此之外,你們都要離開,從此以後,你們莫要再來了。”
這意思就是将她們除名了,那群少女如今算是知道她們小看了溫令兒,準确來說,她們心存僥幸,總覺得這種私事,就算是被人聽到,也不會鬧大,所以這才肆無忌憚,如今算是吃了一個大虧。
“臣女謝過郡主不計較之恩。”甄飛瑤言罷,松了一口氣,她此時才發覺渾身無力,整個人癱在一旁的丫鬟身上,壓根沒有心力理會一旁的粉裙少女。
衆人見狀,也跟着道謝,到了那個粉裙少女,她心裏雖然氣得不行,可她如今壓根沒有資格同溫令兒抗衡,她幾乎咬碎了一口銀牙,低聲下氣道:“郡主,對不起,是臣女有眼不識泰山,惹您生氣,請郡主賞罰。”
“你還不配我罰你,方才那兩巴掌,可要記在心裏。”溫令兒言罷,便移開目光,半句也不想多說。
粉裙少女忍着眼中淚水,将眼底恨意斂去,恭敬地行了一禮,轉身離開。
溫令兒靜靜看着她們離開的背影,眼底皆是嘲諷之意,她正出神時,總覺得有人看向自己,她側眼尋去,便對上了霍祁年灼熱專注的眼神。
男人一改往日冷漠,極為反常,她猛然想到了方才霍祁年的那句話,心裏一陣膈應,連忙低了頭,拉着自家哥哥的袖子,打算離開。
然而霍祁年早就察覺了她的意圖,他如今好不容易有接近溫令兒的機會,如何能輕易放開手?男人邁着大步,朝着她走來。
“郡主為何着急離開,臣還未給您見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