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來者不善

溫令兒端坐于廳內,周圍靜寂無聲,只有侍女捧着茶水點心魚貫而入,此時突然吹過一陣風,帶着些許涼意,從她耳畔呼嘯而過,好似溫柔的撫摸,讓她不由眯了眯眼睛。

就在此時,她便看到小厮帶着甄府一行人走來,為首的正是不久之前見過的李氏,身後跟着三人,其中兩人她見過,一個是甄察,另一個便是方才在她背後說小話的甄飛瑤,剩下的一個看着面生,瞧着是一個年齡同李氏相仿的男子,這乍一看去,還真是來者不善。

她收回目光,端着茶水喝了一口,心裏思忖,這一家人同她算是“有緣”,今日的種種偶然,讓她不得不多想。

“郡主,奴婢已經安排下去了,也着人守在前廳附近。”纖雲此時從廳後走到溫令兒身側,緩了一口氣,低聲道。

溫令兒點了點頭,想到自家兄長,她又道:“雲兒,你給兄長遞個口信,讓他注意安全,別着了他人的道,等師父和尉叔叔來了在細細打算一番,至于明德王府那處,你着人告訴白嬷嬷,守好王府便可。”

纖雲點了點頭,轉身離開,此時甄府的人已經到了前廳門口,她斂了心神,示意小厮将人請進來。

她看着李氏等人,眼底閃過一絲深意,笑道:“甄夫人怎麽來了,聽說甄公子方才受了重傷,如今竟能下地走路了麽?”

是個人都能聽出來溫令兒這番話并非打趣,畢竟自己父親為了救人失蹤,那人如今安然無事,反而不派人去尋父親,換做是誰都不高興。

李氏聞言,看着坐在上首的少女冷着眉眼,面上皆是不愉之意,還真同京都傳的那般,這新封的寶琇郡主,是個脾氣大的主兒,換句話而言,就是沒什麽心眼,最容易讓人糊弄過去。

“王爺為救察兒而失蹤,如今察兒身體無恙,全托王爺的福,所以臣婦便帶着他們過來給郡主道謝。”李氏言罷,示意身後的兩兄妹走了上來。

甄察得到自家母親示意,連忙走了上來,朝着溫令兒行禮,溫和笑道:“甄察見過郡主,方才在下已同郡主有過一面之緣,不知郡主可曾記得?”

溫令兒看也不看甄察,只專心致志把玩着手中的指環,過了好一會兒,才慢悠悠道:“不記得了。”

少女直言不諱,壓根沒有顧及甄察的臉面,空氣中有那麽一瞬間的停滞,不待甄察開口,便看得少女笑意盈盈指着甄飛瑤道:“不過,我記得她。”

甄飛瑤此時身子一抖,心裏不由哀嚎了一聲,她原本還慶幸溫令兒并未興師問罪,如今一看,她這是等着自己呢,她硬着頭皮行了一禮道:“臣女甄飛瑤見過郡主,郡主日安,方才之事都是臣女之錯,是臣女不起好歹冒犯了郡主,還請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原諒臣女吧。”

她話音一落,李氏就變了臉色,為何自己的女兒會以如此低的姿态向溫令兒道歉?難不成方才兩人已經打過照面了?

“不知小女何處冒犯了郡主?臣婦聽得一頭霧水。”李氏笑着看向溫令兒,眼底帶着幾分質疑之意。

溫令兒朱唇微勾,屈着蔥白的玉指有一下沒一下敲着桌面,看來甄飛瑤并未将方才發生的事告訴李氏,她淡淡道:“不過是帶着幾個閨秀說本郡主的閑話罷了,甄夫人自己的女兒做過什麽事,難道心裏不清楚麽?”

古人有雲,子不教,父之過。甄飛瑤這種令人作嘔的德性,可不就是父母之過?若說甄飛瑤的錯誤同李氏無關她是不信的,畢竟李氏也不是什麽善茬。

少女說話壓根不留情面,這完全就是當衆打李氏的臉,她臉色青一陣白一陣,心裏雖然憋屈,可畢竟是自己女兒之過,而且她如今有更重要的目的,絕不能因為一點小事就壞了大事。

“是臣婦之過,沒有教導好瑤兒,郡主要打要罵她,臣婦絕無怨言。”李氏伸手拍了一下自家女兒,眼底皆是對她的恨鐵不成鋼。

“郡主,我妹妹年紀還小,說話難免容易受他人引導,給郡主造成困擾,是她不對,我替她給郡主道歉,請郡主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和小孩子計較。”甄察一把将自家妹妹護在身後,笑着看向溫令兒,眼底溫柔情意盡顯。

溫令兒聞言微頓,看着這一家子只覺得荒唐可笑,做錯就要挨打的道理不懂麽?怎麽個個都以年紀小來推脫責任?

她冷笑一聲,看向李氏道:“甄夫人不必緊張,我又不會将她趕出去,左右還是十四歲的孩子罷了,說話直接是常有的事,父母教不好也沒用不是嗎?”

不待李氏開口,溫令兒又笑眯眯看向甄察道:“甄公子想多了,你在我這裏沒什麽面子,我不認識你,也懶得認識你,若不是父親救過你,我壓根不會給你眼神,你們有什麽話就直說吧,拐彎抹角讓我煩得很。”

溫令兒其實就是懶得同甄府周旋,與其陪着他們做戲,還不如不來,她壓根不信,甄府此次前來只是為了道謝。

李氏等人哪裏能想到溫令兒說話這般直接,連遮羞布都不帶的,大剌剌就往他們臉上甩刀子,他們氣得心梗,李氏緊緊握着手中帕子,氣得臉色發青。

就算是要謀大事,如今被人這般羞辱,哪裏能将心裏這口氣咽下去?李氏正要開口,此時站在一旁的另一個男子突然道:“郡主為人爽快,那我們便打開天窗說亮話罷。”

溫令兒聞聲看去,那個男人從李氏身後走了出來,直直對上她的目光,她細細打量了一番來人,繼而道:“你是誰?”

“載物,江湖人士。”男人靜靜看着溫令兒,眼底露出幾分不屑之意,準确來說,他是沒将溫令兒放在眼裏,不過是一個小丫鬟罷了,極容易哄騙。

“哦,那你來此處是為何?”溫令兒垂下眉眼,繼續摩挲着手中指環,好似對來人極為不上心。

載物被少女漫不經心的态度刺|激到了,他活了幾十年,還從未見過這般張狂的黃毛丫頭,他冷哼一聲道:“這件事同甄府無關,是我威脅他們帶我過來的,所以,他們可以先離開了。”

“來者都是客,你有話直說便是,這般遮遮掩掩那就離開,省得浪費我時間。”溫令兒擡眼掃了一下其他人,那三人看起來,像是料到會有此事,并未露出驚恐之意。

若說威脅甄府她是不信的,不如說是共犯,這樣準确一些,她到不知,他們有何臉面同自己講條件。

少女雖這樣說,可并未請他們坐着說話,其實就是不給他們面子,李氏原以為溫令兒沒什麽腦子,好歹禮數要周全,然而人家壓根沒正眼瞧她們。

載物聞言,知道溫令兒不信自己這番話,他微微挑眉道:“我知道你父親的蹤影,我可助你找到明德王,但是相應的,你也要滿足我的條件。”

終于來了,若非前面自己出言刺|激李氏等人,看來這幾人還打算同自己周旋呢,她換了一個舒适的姿勢,以手撐着下巴,慢悠悠道:“你想要什麽?”

“明德王已經辦了不少年的秋狩了,如今也該讓出來了。”男人看了一眼溫令兒,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做了下來,喝了一口茶水。

溫令兒聞言微頓,看來同她猜測的一樣,父親之所以失蹤,必然是阻擋了其他人的路,秋狩每年舉辦一次,又受陛下重視,油水不僅足,而且若是辦好了,還能得陛下青眼,可不就是惹人眼紅麽?

如今一看,能做出這種事的定然是朝廷中人,也無須往大了說,往小了說便是陛下的那幾個皇子都有嫌疑,她突然想到了二皇子,二皇子突然出現在西園,一定不是偶然。

“行,回去告訴你主子,我考慮考慮。”溫令兒随意地點了點頭,她雖然擔心自家父親,可這件事非同小可,她一個人不知朝廷的水到底多深,所以只能拖延時間。

“如今明德王的命握在我們手上,你若想要他活命,那就乖乖聽話,按照我說的去做。”男人哪裏想到溫令兒如此難糊弄,原本按照他的猜想,這種養在深閨的小姑娘應該膽子很小才是。

“急什麽,若你們想要的東西在父親身上,那你們自然不會來找我,如今一看,要麽是你們壓根不知我父親蹤跡,看我年紀小才來诓我吧?”溫令兒撇了撇嘴,她如今可以斷定,父親暫且是安全的,畢竟他們想要的東西還未拿到,不會貿然殺了父親。

男人一陣氣短,他一時竟不知說什麽,看着少女眼底的戲谑之意,壓根不知此事的重要性,他突然意識到,若将少女抓了去,明德王為了女兒自然會将東西雙手奉上。

思于此,載物一邊朝着少女走去,一邊道:“那你想如何?”

溫令兒定定看着男人,她眉眼微凝,一邊端着茶盞喝茶,一邊道:“一手交物,一手交人,否則免談。”

她話音剛落,眼前男人便突然疾步走來,好似閃電一般快速,讓人瞧不清他身形,溫令兒緊緊握着手中匕首,順帶将茶盞擲在地上。

一旁的李氏幾人早就被吓白了臉,只聽得一聲茶盞清脆的碎裂聲響起,便看到那個男人朝着溫令兒逼去,一旁的甄察見狀,連忙要開口阻止,就被自家母親一個眼神制止了。

此時男人突然以一種極為怪異的姿勢僵在原地,衆人疑惑看去,便見得他脖頸處橫着一把鋒利的匕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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