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墨繁看了她一眼,問道:“你怕……

杜家小女兒即杜二小姐,躺在床上,面色慘白,兩眼驚懼,雙手揪着被子一直在默默流淚。

花似錦上前放低聲音道:“我們是來除妖的修士,你不用怕。把你知道的、看到的,都說給我們聽聽吧。”

杜二小姐使勁搖頭,眼淚流得更兇了。

花似錦又放柔聲音試圖讓她開口,但問什麽她都哭着搖頭不說。

墨繁皺了皺眉,帶着花似錦退出房間,回到大廳,問杜員外:“那蛇妖既然放了話,有說什麽時候會來嗎?”

“今……今晚、今晚子時!”杜員外顫着聲音回答。

墨繁點頭,“我們留下,今晚守在這裏。”

“太好了!那就勞煩仙師了。”杜員外忙不疊地感謝,并讓家仆侍女趕緊安排廂房給他們住下,好生招待。

到了晚間的時候,墨繁讓杜家人和家仆全都在房內閉門不出,他則帶着弟子們在杜家院子裏四處看看。

時下許多大戶人家會花高價找符修買些高階符篆,用于應急。杜家在每個院牆和房門上都貼滿了驅除妖物邪祟的符篆,這些高階符篆還是有一定效用的,蛇妖因此不敢貿然闖進來,所以才驅使沒有妖力的普通蛇類進來肆虐,被府裏的侍衛家丁打死了好幾批,挂在院中。

但據說蛇妖這次來,帶了厲害法器,不再懼怕這些高階符篆。而且他們也不能一直這麽耗着不出門,因此才傳訊請修士來幫忙除妖。

九冥化作一只小小的寵物鳥站在墨繁肩上,花似錦緊跟着墨繁,在前面院子裏巡視。路過那挂着密密麻麻蛇屍的地方時,花似錦腳步一頓。

夜色下,蛇屍上泛着淩淩冷光,院中腥氣撲鼻,陰森詭異。

墨繁看了她一眼,問道:“你怕蛇?”

“不怕。”花似錦搖搖頭,“就是太多了,而且,全死了,看着有些……”有些說不上來的感覺。

花似錦對蛇并不排斥,小時候遇到的蛇,都避着她。哪怕她有意逗弄,它們也都不咬她,所以她并不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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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看完前院,又走向後院。

忽地瞥見一道纖細的女子身影提着一盞燈往西邊走去,花似錦和墨繁對視一眼,連忙悄悄跟上。

路越走越偏僻,漸漸地一個獨立的屋子出現在眼前,那女子推開門走進去。

墨繁抓着花似錦的胳膊,帶她上了屋頂,揭開屋瓦朝下看去,才發現這裏是間靈堂。靈堂內燭火通明,案上擺着不少牌位,供奉着香火和瓜果。

靈堂中間則放着一具棺木。

只見那女子顫抖着跪在棺木前,低聲嗚咽:“姐姐……求你了。你若魂魄未散,能聽到我的話,就請他不要再來了……都是我的錯,我不是故意的……”

花似錦和墨繁這才發現那女子竟是杜家的二小姐,那個原本受了驚吓卧病在床的杜二小姐。

“求求你了。”杜二小姐跪着磕頭哭道:“我、我沒想到會弄成這個樣子……嗚嗚嗚,我錯了,我不知道你已經有身孕了……我真的沒想過會變成這樣……”

“求求你了姐姐……爹娘對你畢竟有養育之恩……小弟、小弟他的腿已經摔斷了……求你看在一家人的份上……”

看來那棺木裏躺着的就是杜家大小姐了。

據說大小姐是被蛇妖殺死的,人都已經死了,那這二小姐此刻跪在這裏求她,是做什麽?

她說的那些話,又是什麽意思?

杜二小姐哭哭啼啼求了半天,然後又鬼鬼祟祟地提着燈出來,往自己屋裏走去。

花似錦正出神間,就被墨繁給拎下屋頂。

“師叔,這杜家妖物作亂的事情,感覺應該有什麽內幕吧?”花似錦道,“這個杜二小姐奇奇怪怪的。”

墨繁嗯了一聲,“等晚上蛇妖來了,再看看情況。”

杜家整個院子裏,還有妖氣的殘留。殘餘妖氣經久未散,說明這妖應該在這裏呆了許久。若是按照他們的說法,妖物懼怕符篆,不敢進院子,那這裏的妖氣是怎麽回事?這種程度的殘留妖氣,可不是一天兩天就能成的,怕是經年累月積累的。杜家二小姐的言行也存在疑點。

墨繁擡手一揮,給整間院子随便布了個結界。然後帶着花似錦各自回房先歇息,接近子時衆人才又從屋裏出來。

子時到,院子外面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像是有一大群什麽東西,在悄聲地接近。

果然,不一會兒,月色和燈火映照下,一群蛇如潮水般從四面八方湧來。但是那些蛇奇異地避開了墨繁和花似錦,只襲向其他弟子。

“我就說我不怕蛇吧,因為它們怕我!”花似錦見狀忍不住嘴角微翹,看了一眼墨繁,接着說道:“也怕師叔你。”

站在墨繁肩頭的九冥又在心裏翻了一個白眼。暗道:那些蛇怕墨繁是真的,但是怕你麽,則是……

墨繁卻瞥了花似錦一眼,淡淡一笑:“嗯。”

蛇群驚得其他弟子紛紛拔劍。墨繁擡手,一團金光從掌心裏迸出,金光四處濺散,漸漸攏成一個個小小的籠子,将那些襲向其他弟子的蛇全數籠罩、裹住。

衆弟子正邊退邊拔劍欲砍,卻發現那些蛇早就被墨繁全收了。

墨繁的手指往回一勾,那些金色的光籠,又全部飛回,漸漸聚在一起、縮小,然後凝成一粒小小的珠子,被他收入袖中。

這時,一陣男子的狂笑聲陡然響起。

頭頂上方的結界傳來撞擊的聲音,衆人擡頭,只見一青袍男子立在半空,手中執劍,劍光砍向結界。

修仙之人目力極好,借着月色和院中燈火,衆人只見那青袍男子面如冠玉,英俊非凡,只是眉宇間帶着狠厲,雙目更是猩紅駭人。

“杜文山!快把瓊兒的屍身交給我!否則我今日将踏平你杜府,殺光你府中人!”

青袍男子嘶吼了一番,劍光瘋了一樣地砍向結界。

他那劍上不知是沾染了什麽,裹着一層黑氣,眼見那結界被他砍得一波波晃蕩,墨繁袍袖一振,讓其他弟子守着下面,自己飛上去,與那青袍男子對峙。

“你……”那青袍男子手中的劍一頓,目光瞥向墨繁,眼神帶着打量。他想過杜文山必然會請人來幫忙,但是沒想到他竟然請來了個高人。

眼前的人裏衣若雪,一襲黑袍繡了金線繁複花紋,氣質脫俗,一看就是修仙之人,只是修為高深得他根本看不出境界來。只覺得他通身威壓駭人,竟逼得他忍不住在空中倒退了兩步。

青袍男子勉強站穩腳,有些忌憚墨繁,卻還是厲聲喝問:“你是誰?你要管杜家的閑事?!”

墨繁神色淡然,只是目光在觸及他劍上的黑氣時,眉頭微皺:“你這劍從哪裏得來的?”

青袍男子冷笑一聲,沒有回答他的話,只惡狠狠地說道:“今日不管是誰來,我都要将瓊兒的屍身帶走。”

墨繁淡淡道:“我在這裏,就不會容你放肆。”

青袍男子大怒,執着劍,飛身朝墨繁刺過來。

墨繁八風不動,直到劍尖快抵達眼前之時,他才擡手一彈,隔空一陣白光,震開了青袍男子與其手中的劍。

青袍男子握緊劍,踉踉跄跄地後退站穩,口中“噗——”地一聲,吐出一口鮮血。

他連續進攻幾次,都被墨繁輕輕松松彈開。最終嘶吼一聲,化成一條青色巨蟒,蛇身纏上那冒着黑氣的劍。不顧劍鋒破開他的鱗片和身體,蛇血沾着劍氣,他連身體帶劍,一起往結界上猛地一砸,結界竟然被他砸開了一個口子,青蟒落入院中,迅速往西面掠去。

妖物在大家的印象裏總是醜陋且兇惡的,能化人形的畢竟不多,尤其是外形這般好看。青袍男子最開始出現的時候,許多年輕弟子都沒反應過來這就是他們等的蛇妖。畢竟他們常見的妖物都是無法化形的,能化形的都是大妖。

直到此刻,年輕一些的弟子這才反應過來,頓時大驚失色,驚呼出聲:

“蛇妖!”

謝言洲倒是淡定許多,拔劍出鞘,冷靜地道:“往西面去了,快追——”

衆弟子醒悟過來,驚呼着連忙提劍追去。

墨繁也從上方下來,拎着手中無劍、遲了一步的花似錦飛往西苑。

他們趕到的時候,西苑靈堂的門大開,原本停在中間,合着的棺木,此刻被暴力打開。那青蟒此刻又化成了青袍男子,将原本躺在棺木裏面的杜家大小姐的屍身抱在了懷裏。

衆弟子執劍正要一起上前斬了蛇妖,墨繁卻擡手示意大家住手。

男子緩緩轉頭,望着墨繁,原本眼底的瘋狂,此刻卻變成一片哀傷,“我知道打不過你。我不殺他們了,我只是想帶走瓊兒。”

墨繁沒有說話。

“孽畜,你還敢來!”後面傳來杜員外的聲音。他剛剛躲在窗戶裏偷偷觀戰,看青袍男子完全不是墨繁的對手,這才敢走出來,然後跟到這裏。

青袍男子一看杜員外,頓時又雙目赤紅:“杜文山,瓊兒是被你們害死的!我要你拿命來償還!就算你請了高人,我也不懼,今日大不了同歸于盡!”

衆弟子都滿頭霧水。

這兩人相互說杜大小姐是對方害死的,各執一詞。

不過他們對妖類,尤其是蛇妖,本能抵觸,于是紛紛拿劍戒備地指着蛇妖。

杜員外看着青袍男子赤紅可怖的眼神,往後退了兩步,目光求救地望向墨繁:“仙師、仙師!快殺了這孽畜!他玷污我大女兒,還殺害了她,罪大惡極!他可是妖啊,是蛇妖啊!”

“別——”又一道聲音傳了過來,是杜二小姐也趕到了,她哭着求道:“別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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