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你剛剛偷偷看我的嘴唇,看……
花似錦早上醒來的時候, 感覺頭腦又空白了一瞬,仿佛是昨晚做過什麽夢,醒來又不記得了。
但她不是個喜歡瞎琢磨的性子, 不可能因為做什麽夢忘記了而去反複糾結。
而墨繁雖然對自己突然到來的發.情有所詫異, 但是這麽漫長的時光以來, 他的發.情期也不是完全規律的, 更何況最近總是被花似錦頻頻刺激撩撥, 突然發.情也不算太過異常。
而他再怎麽也不會想到會有誰拿這種事情來捉弄他,且既然已經抹去了花似錦關于昨晚的記憶,也沒造成什麽後果, 那麽他也只能一個人将這些先按在心底。
所以一早起來,大家都面色平靜, 仿佛無事發生。
對這場插曲留下最深印象的, 大概只有墨繁了, 至于他心裏怎麽想的,就除了他自己之外,別人都無從知曉了。
幾人在樓下大堂碰頭,正準備吃些早點,卻只見門口幾個準備離店的修士忽地驚呼起來:
“啊——”
“怎麽回事?!”
“外面這是怎麽了?”
“我們是在做夢嗎?”
花似錦幾人覺得有些詫異,也走到門口一望, 頓時都愣住了。
只見昨晚還熱熱鬧鬧的繁華小鎮, 此刻卻完全變了模樣。
以客棧門口為起點,外面竟然全部是海水包圍的世界,像個透明的結界似的,映在衆人的面前。
而那結界般的海水世界裏,天光從頭頂灌入,街道上一簇簇的海草蜿蜒扭動搖晃, 一縷縷氣泡汩汩而上。
街道兩側有顏色鮮豔奪目的珊瑚,高大如絢麗多姿的樹木。一群色彩斑斓的魚兒快速掠過,巨大的海龜在衆人眼前慢吞吞地游着,各種顏色的水母像一朵朵夢幻般半透明的蘑菇,挂着絲狀的觸手,浮在水裏,悠哉浮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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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一夜之間,這裏被海水全部包圍了,整座小鎮宛如一座海底的水晶宮。
“好美啊。”花似錦驚嘆道。這時,一只水母游到她面前,她忍不住擡起手想去戳它看起來透明又柔軟的身子。
“別亂動……”墨繁截住她的手,握在掌中。
那微涼的大手将她的小手整個罩住,花似錦頓時一愣。
平常她總是拉着墨繁的袖子,或者挽着他的胳膊,兩個人真正的肌膚相觸機會極少。這突來的親昵與剛剛那句話,莫名有種熟悉感,但是細想又一無所獲,一時表情竟有些茫然。
墨繁見她睜着水汪汪的大眼,一臉疑惑又迷懵地望着自己,也不知是想起了什麽,松開了她的手,輕咳一聲道:“別亂碰,小心有毒。”
花似錦點點頭,看着站在門口那裏猶猶豫豫的幾名修士,她轉頭問墨繁:“我們怎麽出去?”
墨繁道:“客棧就這一個出口,先用避水符,出去看看再說吧。”
八寶和花斑虎是靈獸,倒也不怕水,九冥整日在水裏游來游去,就更不怕水了。于是幾人各自給自己拍了一張避水符,花似錦也給小九拍了一張避水符,然後他們在其他人一臉驚疑的神情中走了出去。
一路走着,水中不時有巨大的魚和一大片小魚群掠過,花似錦看着個子瘦瘦小小的小九,不由地伸手牽住了她。
小九頓時一愣,有些僵硬地想将手抽回。
“她”活這麽大,從來沒有人牽過“她”的手,既是不會,也是不敢。
這個蠢女人竟然敢牽“她”的手!
花似錦見“她”掙紮,更是将“她”的手拽得緊緊的,叮囑道:“拉好了,別被魚群沖散了,或者一個不留神就被大魚給吞了。”
小九渾身僵硬,卻也不好再将手抽回。
墨繁瞥了一眼他們牽在一起的手,眉頭微微皺了皺。然而終究小九只是個小女孩,他也不好說什麽。
幾人沿着筆直的水底道路繼續前行,直到在一座宮殿模樣的地方停了下來。
那宮殿不知是用什麽材料建成的,五彩斑斓,彩光四溢,美輪美奂,大門由兩片巨大貝殼組成,幾人走到門前,那兩扇巨型貝殼便自動打開。
宮殿內的門側兩邊,各有一列人身魚尾的美麗少女,正笑盈盈地站在那裏,聲音甜美地道:“歡迎貴客光臨,君王備上美食,有請諸位貴客赴宴。”
這些女子個個皮膚白皙,美貌非凡,頭發如同綠色海藻,眼珠碧藍碧藍的。身體上面是人身,下面是彩色的魚尾,身上穿着薄透的輕紗,在水波裏蕩漾着,煞是好看。
這是……傳說中的鲛人?
花似錦一怔。
她身上雖然穿着鲛紗,但她還是第一次看見真實的、活着的鲛人。
連胡眉兒都睜大了眼睛,滿臉驚異地盯着那些鲛人少女看了好幾眼。
鲛人少女容貌極美,聲音極甜,讓人完全起不了戒心,徑直由着她們帶路,幾人一路跟進了大殿裏。
大殿內擺着華麗長桌,桌上擺滿佳肴,長桌上此刻竟然已經稀稀落落地坐着幾名穿着不同門派服飾的修士。長桌盡頭則坐着一名頭戴王冠,華衣錦服、身披織錦披風的男性鲛人。
那鲛人男子也是一頭綠發,淡藍色的眼睛,皮膚白皙,容貌俊美。手裏拿着一柄長珊瑚雕磨的嵌了巨大寶石的小型權杖,在手心裏極有節奏地一上一下敲着。
看到花似錦他們一行人走進來,鲛人男子擡起頭來掃了他們一眼,目光在花似錦臉上多停留了一瞬,然後笑道:“啊,又來了這麽多客人,長得也極為不錯……請坐請坐。”
他的嗓音甜蜜若夢,一字一句,帶着缥缈的回音,仿佛在吟唱一般,動人心弦。
花似錦幾人都不自覺地看了墨繁一眼,墨繁淡道:“坐吧。”
于是幾人一起落座。
鲛人男子對他們的順從極為愉悅,笑眯眯地道:“人又差不多了……既是如此,那就開宴吧。”
話音一落,花似錦幾人沒動,倒是桌上另外那些修士頓時個個面色如土,很快就拿起自己面前的食物吃了起來,連筷子都不要了,直接用手拿起來就啃,那速度快得,仿佛八輩子沒吃過飯一樣。
花似錦:“……”
八寶見狀,從花似錦肩頭跳下來,也迫不及待地準備開吃。
花似錦一把按住它,然後看向那鲛人男子,有些好奇地問道:“如果不想吃……會怎樣?”
鲛人男子見她容貌極美,還笑盈盈地看着自己,對她的不聽話似乎也不生氣,笑眯眯道:“不吃會死哦。”
花似錦:“……”
大概是有墨繁在,她底氣足,竟也不害怕,反而又大着膽子問道:“那吃了會怎樣呢?”
“這個嘛。”鲛人男子笑道,“如果誰能一口氣将這一桌美食全都吃完,那本王就允許他在本王的兵器庫裏,帶走任意一樣兵器。”
花似錦還沒來得及說話,八寶看着滿桌美食,眼饞許久早就忍不住了,從她手底下竄出去,一下子就竄到桌子中央,“啊嗚”一口就吞下一大盤美食,連盤子都沒留下。
“……”
那鲛人男子似乎也沒見過這種吃法,一時竟也愣了一下,接着又回神過來,笑着對花似錦他們道:“你們也要吃哦……不吃,就死。”
花似錦又看了墨繁一眼。
墨繁點了點頭。
謝言洲和胡眉兒他們看見其他幾個修士吃了許多東西也沒事,八寶也吃了沒事,看起來是沒毒的,于是放下心,開始吃起來。
既是海底的美食,那必然都是以海鮮産品為主。
墨繁面前擺着的是一盤花蛤,謝言洲面前盤子裏是一枚巴掌大小的貝類,胡眉兒面前是一整只鱿魚,小九面前是一只碗口大的螃蟹,花似錦面前擺的則是一個形狀極為奇怪的蚌類。
墨繁不緊不慢地拿起一只花蛤,輕輕撬開貝殼,将裏面的嫩肉挑出來吃了下去。謝言洲也打開自己面前的貝類,慢慢吃着。
胡眉兒小心翼翼地拿起旁邊的小刀,将那鱿魚須切了一條下來,皺着眉頭吃了。小九則是比較暴力,那看起來十分瘦小的手,一手按住螃蟹身,一手捏起螃蟹的一條腿,幹脆利落地直接扭斷了,然後遞到嘴邊,森白的牙齒咬得咯吱咯吱響。
花似錦望着自己盤子裏的東西,問那鲛人男子:“這是什麽?”
雖然天衍宗地處崇山之巅,海鮮類她吃得不多,但是大部分還是認識的,像這種她還真是第一次見。
鲛人男子笑眯眯地道:“象拔蚌啊,味道很鮮美的。小寶貝,快嘗一嘗。”
花似錦好奇地拿起來,張嘴咬了上去。
墨繁扭過頭來,剛好就看到她嘴唇貼在那蚌身上的一幕,目光不由地一滞,眼神頓時有些古怪。
花似錦咬了一口蚌肉,感覺味道還行,勉強吞下去了。
鲛人男子對他們的表現很滿意,笑眯眯地道:“要全部吃完哦。”
花似錦擡頭看着長桌上堆得像小山一樣的食物,而且仿佛永遠吃不盡似的。而對面的修士面前一盤食物吃完,接着又出現一盤,那人已經撐得食物都從嘴邊流出來了,還在滿臉驚恐地不斷吃着……
花似錦:“……”
這分明就是個坑。
她放下手中的象拔蚌,對在那裏斯文地一盤接一盤吃着的八寶道:“八寶,靠你吃了。”
八寶仿佛就等這一句話,“嗷嗚”一聲,小小的身軀頓時變得龐大無比。然後在大家驚愕的瞬間,它巨嘴一張,将滿桌的食物,連同桌子一起吞了下去——
其他修士看着面前空空如也的一片,別說食物了,連桌子都沒了,頓時個個傻眼。
鲛人男子:“……”
他這桌子可是個法器,食物可以源源不斷地供應。如今連桌子都沒了,他拿什麽變出食物!!!
“全部都吃完了。”花似錦笑吟吟地對那鲛人男子道,“大王英武不凡,一言九鼎,說話要算話啊……兵器庫在哪裏?帶路吧。”
鲛人男子:“……”
知道這次是碰到了棘手的人物了,他咬了咬牙,不甘心地道:“跟我來。”
說罷起身,大步往前走去。
衆人連忙跟上,那其餘的修士也忐忐忑忑地跟過來,小聲嘀咕道:“我們也有嗎?”
花似錦笑道:“都有都有,大家好歹都出了一份力吃了食物,大王這麽富有的人,哪會舍不得給我們幾個兵器……”
鲛人男子在前面聽到了他們的對話,額頭青筋直跳。可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他作為鲛人之王,也是要面子的。
一行人沿着宮殿內華麗的長道七彎八拐地走了許久,來到一座巍峨雄偉的兵器庫前。
鲛人男子擡手一揮,巨大的花紋繁複的銅黃色大門瞬間洞開,裏面光芒熠熠生輝,似乎還真是個寶庫,應該藏了不少寶物。
“自己選吧。”鲛人男子臉色不太好地揮了揮手,說道,“不過選兵器也看緣分,我這裏有不少神兵,有些還生出了器靈,也不是你想拿什麽就拿得走的。”
這個道理修士們也懂。
不過也不客氣,當下各個都喜滋滋地走入兵器庫的庫架前,細心挑選着。
謝言洲和胡眉兒也在兵器架子前一一挑選,小九跟在他們旁邊,似乎興趣缺缺,偶爾漫不經心地在架子上掃一眼,仿佛連拿起來看一看的想法都沒有。
墨繁陪着花似錦在另一邊架子那裏轉悠選着。
花似錦很興奮,她的法器都是父親和容師伯給她的,這還是她第一次自己選兵器,內心頓時十分雀躍。
墨繁倒是無所謂,他的神兵無靜天都很少拿出來,其他兵器就更沒什麽興趣了。
所以花似錦在認真選着,他就在一旁看着。
見花似錦嘴邊噙着一抹笑,他的目光不由地落在她的唇上,盯着有些出神。那嫩嫩小小的一點豔色,仿佛有無窮的誘惑,腦子裏總是忍不住想起她咬上象拔蚌的那一幕……
過了半晌,他收回視線,頗有些無奈地按捺下內心裏的胡思亂想。
大概是昨晚發.情遺留的問題,他竟然在這青天白日的,不合時宜地亂想。
“師叔,你是想親我嗎?”花似錦忽然走到他身旁,踮起腳湊到他耳邊,壓低聲音道,“你剛剛偷偷看我的嘴唇,看了好幾次……”
馨香萦繞,她的聲音細小柔軟。墨繁只覺得耳畔有些發癢,他的神情少有地有點不自在。總是被她這樣猝不及防語出驚人的直白給震到,一時間竟也不知該如何回複。
哪知道她接着竟然乖巧地仰頭看着他道:“你如果想親,可以親呀。”
墨繁頓時呼吸一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