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你是不是不清醒?

出了畫中境, 花似錦有驚無險地渡過了金丹期雷劫,正式成為一名金丹期的修士了。

她和墨繁本來打算去那些已經荒廢的死城和死亡之村查探遺留的痕跡,但是在半路臨時接到花恒的通知, 讓他們去靈溪鎮協助一下, 兩人中途改道又去了靈溪鎮。

靈溪鎮的人世代皆以種茶采茶為生, 最近卻有不少人去山上采茶時出了意外, 甚至丢了性命。

墨繁和花似錦趕到靈溪鎮時, 在當地官差的引路下,去了停放屍體的義莊。還沒到義莊時,一股陰風就穿堂而來, 墨繁停了一下腳步。

領頭的官差忍不住扭頭問:“仙長,怎麽了?”

“稍等一下。”墨繁說罷, 偏頭對一直跟在他身旁的花似錦道:“你帶着九冥, 到鎮上集市去逛逛。”

花似錦眨了眨眼睛, 搖頭,“我要跟師叔一起。”

墨繁摸了摸她的腦袋,“聽話,自己先去玩會兒,晚點我去找你們。”

義莊一直都是停放屍首棺木的地方,陰森森不說, 氣味也不好, 着實不是她這樣嬌滴滴的小姑娘該去的地方。

花似錦見墨繁态度堅決,她只好帶着八寶和九冥往鎮上集市方向走,半路上居然遇到了迎面而來的謝言洲和胡眉兒。

“師姐——”胡眉兒看到了花似錦,連忙打了招呼,“你一個人嗎?掌門師叔呢?”

不怪乎她這麽問,在秘境幾個月, 花似錦簡直是跟墨繁形影不離,看到她,胡眉兒本能就覺得墨繁該在附近。

“師叔去義莊了。”花似錦回了她一句,目光不自覺地移向她旁邊的謝言洲。

倒不是她特別關注謝言洲,而是這人從剛剛遠遠看見她時,目光就一直落在她身上,一直盯着,眼神奇奇怪怪的,讓她想忽略都難。

花似錦見他一直盯着自己,于是也同他打個招呼:“謝師弟。”

謝言洲卻沒回應她。面色一如既往冷若冰霜,只用那黑黢黢的眸子,直直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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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似錦也不介意他的冷淡,自己打了招呼就算完事了。正準備離開,忽地遠處有兩三個人驚慌失措地奔過來,看到他們的時候,頓時松了一大口氣。

其中一名黑瘦的男人邊氣喘籲籲,邊焦急喊道:“幾位仙師,茶園裏、茶園裏又出事了!請仙師快去相助!”

“哪裏的茶園?”謝言洲問。

靈溪鎮三面圍山,沿山種滿茶樹。謝言洲他們比花似錦和墨繁提前了兩天抵達的靈溪鎮,對這裏稍微熟悉一些。

“北面、北面的茶園!”那黑瘦男人回道。

謝言洲立即動身往茶園方向奔去,胡眉兒緊跟其後,花似錦猶疑了一下,那黑瘦男子見她站在原地沒動,不由詫異地看着她:“仙師?”

花似錦連忙道:“我這就去。”

大家都在忙着,她一個人去逛街确實不合适,當下也追着胡眉兒他們往茶園方向而去了。

為了加快時間,謝言洲和胡眉兒直接禦劍去茶園,花似錦祭出紅傘,也迅速跟上。

茶園沿着山丘,連綿起伏,一眼望去猶如濤濤綠海。

而此刻,那綠海中,一縷縷黑色霧氣,穿梭在茶樹間,伴随着陣陣的驚呼慘叫聲,不少茶農和采茶女,都在四處奔逃、哭叫。

那些黑霧似乎有毒,那些茶農被纏中手的,手迅速黑一大片;纏中腳的,頓時就倒了下去……一片哭叫哀嚎。

若被大片黑霧整個裹住,則完全看不見人影,只能聽到凄厲的哭喊聲。

謝言洲禦劍而下,劍光不斷砍向那些黑霧,黑霧居然完全無懼劍氣,被砍散了又重新聚起。

“這些黑霧不正常,你們先将剩下的茶農都趕緊帶出茶園,我先擋一擋。”謝言洲對着後面跟過來的胡眉兒和花似錦道。“你們自己也要小心,這黑霧有侵蝕性,一沾上就很難處理。”

胡眉兒和花似錦連忙點頭。

當下兩人小心避過黑霧,一個接一個地帶着那些暫時沒被纏上的茶農出來。花斑虎和稍微變大了一點的八寶也都各自嘴裏叼住一個。

“九冥,你變大一些,背着所有人出去。”花似錦道。

九冥翅膀一張,變得巨大無比,那些茶農戰戰兢兢地一個個往上爬。

“救我,等等我——”遠處傳來一個細弱的聲音,花似錦連忙飛過去。

只見那是一個背着竹簍的姑娘,正跌跌撞撞地跑來,她一只手被黑霧纏着,臉色蒼白,眉頭緊皺,額上全是冷汗。

身後還有幾縷黑霧正追着她。

花似錦奔上前,紅傘聚攏,當劍一樣先是砍斷纏在姑娘手上的黑霧,接着又劈向追在她身後的黑霧,那些黑霧散成幾縷,卻依舊圍在旁邊不依不饒地糾纏。

花似錦紅傘一展,擋住黑霧,然後對那姑娘道:“你自己過去。”

那姑娘連忙往九冥那邊跑,花似錦對九冥喊道:“九冥,你先帶着那些人下去。”

謝言洲那頭解救了幾名茶農,瞥見花似錦這邊被幾縷黑霧糾纏着,連忙飛掠了過來,劍氣斬斷了幾縷黑霧。

“這些東西除不掉,趕緊走。”謝言洲對花似錦道。

花似錦點頭,正準備走,左腳腕忽地一陣劇痛襲來,她頓時抽了一口氣,整個人往下一矮。

謝言洲轉頭一看,才發現是茶樹下鑽出來的黑霧纏上了她的左腳腕。

他心裏一驚,連忙持劍一揮,割斷那黑霧,将花似錦拽了起來,禦劍快速升上空中。他追上了九冥,将花似錦也放在九冥背上。

“師姐,你怎麽了?”帶着茶農坐在九冥背上的胡眉兒見狀況不對,連忙問道。

左腳腳腕上傳來刺骨的痛意,花似錦疼得冷汗沁出,顫聲道,“我被那黑霧傷到腳了。”

她提起裙擺,看向自己的左腳部位。

隔着雪白的褲腳,被黑霧傷到的地方,布料猶如被火灼了一般,一片焦黑。

謝言洲皺了皺眉頭,在她旁邊蹲下來,擋住其他人的目光,然後捉住她的腳腕。

花似錦心裏一驚,正要收回,卻聽他道:“別動。”

謝言洲脫了她的短靴,小心翼翼挑開那破碎的布料,看向她腳腕上的傷口。

她白嫩的腳腕肌膚上,一道刺目的淤黑痕跡在慢慢地朝周圍延伸。謝言洲指尖靈力波動,嘗試着給她治療,卻發現那傷口遇到靈力往周圍又擴散了些。

他眉頭一皺,連忙停住。

胡眉兒在旁邊看見了,說道:“這黑霧用靈力治不了,等先回去再看看吧。”

謝言洲皺眉點頭,目光又掃了一眼花似錦的腳腕,像是瞥見了什麽,視線陡然凝住。

他忍不住伸手将她那破損的褲腳往上提了一下,露出了她腳踝上那個猶如腳環一般的,結契後的印記。

那印記他曾經也見過,是如此地熟悉。

謝言洲瞳仁驟然一縮,目光幾乎是瞬間就變得淩厲駭人,直直刺向花似錦,滿眼的不可置信,“你跟掌門師叔結契了?!”

即使他曾經聽胡眉兒說花似錦今後會與墨繁結為道侶,可是聽見是一回事,親眼看到又是另一回事。

尤其是這幾日,他幾次夢見的那些畫面和那些場景,如今再看到這結契後的印記,幾乎瞬間就怒意沖頂,眼眸猩紅。

好像是自己曾經擁有的所屬,如今卻被別人奪了去。

他心裏窒悶難受,忍不住譏諷道:“怪不得你的修為忽然長了這麽多,原來竟是跟他結契了!”

花似錦掙開他的手,拉好褲腿,淡淡道:“我是和師叔結契了。”

“花似錦!”謝言洲的聲音出離憤怒,“你為何不能自己靠修煉?非要搞這些歪門邪道?”

花似錦見他這樣惱怒,也有些生氣,忍不住道:“怎麽就歪門邪道了?謝言洲,你不僅驕傲,而且偏見。怎樣才是正道,怎樣就是旁門左道?我沒有傷天害理,我跟喜歡的人雙——”

“你給我下來!”謝言洲不想與她在人前争吵這些私事,直接抓着她禦劍而起。

“放開我——”

不管花似錦如何掙紮,他拽着她如箭一樣飛了出去,找了個無人的後山,将她放了下來。

花似錦腳痛,站不住,幹脆坐在地上。

謝言洲垂眸看她,雙眸猩紅,再次質問:“你就不能靠自己好好地修煉嗎?”

花似錦腳痛難忍,又被他這般質問,一時情緒失控,連聲反問道:“靠自己?你這種天之驕子,懂普通人修煉的難處嗎?而我甚至連普通人都不算……”她說着說着,聲音漸漸哽咽,“不……我甚至連人都不完全算……”

謝言洲瞥見她眼底的水光,整個人頓時一愣,心口窒悶,晦澀無比。他蹲下來,擡手,手指撫向她的眼角,喃喃道:“我、我不是這個意思……你別難過……”

花似錦揮開他的手,擡起淚眼看他,“再說了,每個人在這個世上,不可能完全只靠自己。一個人的能力有限,相扶相伴才能走得更遠。”

“況且男女之愛本就正常,符合大道自然。沒有這陰陽相合,這世間許多種族如何繁衍?你又是如何存在的?是你自己心思偏激,心存偏見。這些是你自己的想法,我不管你,但你也別來管我、別來幹涉我。我選擇什麽樣的人生,是我的自由,你沒資格管我。”

謝言洲心頭一滞,伸手抓住她的手腕:“我怎麽就沒資格管你?”

花似錦詫異地擡頭看他:“謝言洲,你是不是不清醒?還是你忘了?我們當初回來的時候,說好了一刀兩斷的!”

說罷,一把甩開他的手。

謝言洲張了張口,苦澀無言。

他一想起他看到的那個印記,以及這些天夢見的那些畫面。眼神又瞬間狂亂,神情不甘。那曾經獨屬于他的酣暢淋漓,銷魂極致,如今卻被另一個男人享受了去……

他的手緊緊握着,筋骨爆起。

滿腔的妒忌與不甘,讓他難以壓抑。謝言洲忽地又一把抓住她的手,怒聲質問:“上一世的記憶,對你來說,什麽都不是……是嗎?你這般輕松地就能忘記?!這麽快就與人結契?!”

花似錦使勁扯他的手,“謝言洲,我現在腳很痛,我沒力氣跟你扯,你放開我!”

“我不放!花似錦,我忘不掉過去,你也別想那麽輕松!”

謝言洲目色瘋狂,手下的力道更加地收緊。

“放開她。”

不知何時,身後傳來一道冷冷淡淡的聲音。

墨繁那高大的身影,在他們身後緩緩落下,他走過來,把謝言洲扯開,将花似錦抱了起來。

謝言洲站起身,目光帶着寒意地看向被墨繁抱在懷裏的花似錦,忽然冷笑道:“她有告訴你,關于我們上一世的一切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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