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章

趙夫人是聽聞健安堂裏有只為孩童醫治的大夫才帶着孫子過來的,瑞京城裏的人都知道這大夫就是霖世子,她自然也是知道的,原本以為看在她的身份上,霖世子必定會盡心盡力的為孩子醫治,沒想到他只是簡單的問詢,就得出這樣的結論。

他們怎麽可以如此敷衍了事?她的孫子她要救,必須要救,趙夫人越說越激動,她年紀也不小了,又仗着是長公主的婆婆,自認為高人一等,見他們沒有申辯,說話也原來越刻薄。

“你們分明就是見死不救,你們是看我們慶陽侯府沒落了,一個個瞧不起人……”

“哼……身為醫者,把病人拒之門外,你們到底是何居心!你們這樣做,對得起門外高高挂起的招牌嗎?”

“哦對了,銀子,怕我們孤兒寡母付不起藥錢?老媪雖然年紀大了,這些銀錢還是付的起的……”

趙夫人是越說越激動,她緊緊依靠在身邊的婆子身上,指着邵席霖的鼻子罵,似乎還不解氣,在醫館門外又哭又鬧的,氣得聞至頻頻搖頭。

邵席霖聽聞她是慶陽侯府的人,邵達又在他耳邊提示一下,他很快知道她的身份,這下他就更确認這孩子是先天性心髒病了。

她是慶陽侯府的老夫人,已過花甲之年,她與慶陽侯共同生活二十年,慶陽侯過世時正是盛年,她也算有些本事,獨自撫養孩子長大。

他們總計生育三子一女,大兒子早妖,去時不過四歲;女兒兩歲夭折,二兒子就是原慶陽後世子趙宣,也就是清河長公主的驸馬,去時還不到二十;三子是繼任的世子趙寧,離世時也不過二十出頭,剛剛那個孩子就是他的遺腹子趙默。

就是慶陽後的庶子,眼下除了常年卧病在床的庶長子趙賓,其餘幾人也都不在人世。

當年先皇念及慶陽侯忠心,并沒有撤去侯府的牌匾,也允諾趙家人可以常住慶陽侯府,只是兩位世子一個娶了公主放棄了世子之位,一個還沒到承襲爵位的年紀就過世了,趙家的庶子無大才,又有強勢的趙夫人壓着,自然沒有出頭之日。

這些年來因為驸馬離世,府上男丁又少,備受優待,他們的生活遠比普通的富貴人家要好的多。

只是常年的養尊處優,寬厚相待,如今看來并沒有換來她們的感恩之心。

“趙老夫人,不必動怒。他雖然看起來不過十歲的年紀,若我沒有記錯的話,他應有二十歲了吧?”

邵席霖哪裏見過如此撒潑的,看在她以上了年紀,他不好說什麽,可是指責他們健安堂,還有污蔑他的師父,他就不能再忍讓了。

他既然知道她的身份自然也猜的出這孩子的年紀,因為心髒有疾,嚴重影響了他的發育,所以他雖然已經成年但無論是身高體态,看起來都像一個孩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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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夫人也被他這一聲“趙老夫人”給驚到了,從來別人都稱呼她為趙夫人,她雖然年邁,但仍然把持着慶陽侯府的中饋,府裏的下人自然沒人敢稱呼她為“老夫人”。

她方才自稱“老媪”不過是想搏些同情,他怎麽可以如此直言不諱的說出來。

到是聞至聽了他的話,臉上的神色終于緩和了一些,早年他就見過趙夫人,那時她救心高氣高,看不上他一個小小的太醫。因為深知她的品性,如今見她吃了癟,心裏別提多解氣了。

邵席霖可不知道自己一個“老夫人”,可是徹底的把趙夫人得罪了。

“他原本還有多些時日,只是最近兩年,你們給他服用了罂粟,此物短期內雖能緩解他的不适,到長此以往必然讓他成瘾,且迅速侵入他的身體,一天天拖垮他!”

古代沒有高提純的□□,但是長期大量食用肯定會上瘾,他相信去給他看診過的大夫應該都看得出來,為什麽沒有人提醒他們他就不得而知了。

聞至聞言點了點頭,他摸到趙默的脈搏就察覺出來了,怪不得趙家近兩年極少出門求醫,甚至整個瑞京城都沒有他們的消息,原來是偷偷在服用這種害人的東西。

“什麽罂粟,沒有,孫兒身子這兩年很是利索,你們不要血口噴人……”

趙夫人聽聞他這麽說,也不顧的生氣了,慌忙躲閃着讓婆子扶着退了出去,她們怎麽可能給孫子服用虎狼之藥,一定是他們弄錯了!

只是退到健安堂門外,看着冷風中慶陽侯府孤零零的馬車,獨自停靠在蕭瑟的角落,趙夫人咬緊牙關在門外站定,想想馬車裏病弱的嫡孫她就陣陣心疼。

不行,她們不能就這麽走了,今天無論如何要讓他們出手醫治孫子,他一定會好好的,一定可以長大成人,他會娶妻生子,承襲爵位,光耀他們趙家的門楣!

她站在門外思緒良久:聽聞長公主已經回了瑞京多時,雖然她們早年有些隔閡,長公主幾乎與趙家再無瓜葛,可是想想每年慶陽侯府無故多出來的錢財,她就知道長公主心軟,她一定還會顧及趙家的顏面。

既如此她就不相信自己鬧起來,她會不出面,只要她來了,別說是健安堂,就是宮裏的禦醫,也得乖乖過來給她的乖孫子瞧病。

眼下趙家已經一無所有,她就是拼了這條老命,也得為趙家留個後。

“嬷嬷,那人是誰?”程盼兮透過車門簾,看到健安堂外的老夫人,皺着眉頭問道。凡是上門求醫者無不心誠而且面帶憂色,出門的時候也是或擔憂或心安亦或感激,只是她的臉色,怎麽看都覺得不尋常。

“哦,那位不就是慶陽候府的趙老夫人嗎?”賀嬷嬷雖沒怎麽見過此人,但這幾個月公主願意出府結交朋友,她和珍姑姑就帶着簡思、簡恩把瑞京城裏凡是有名號的府邸都做了些調查,為的是公主以後出府參加宴會不會因為不識人而出差錯,沒想到今日也派上了用場。

“趙老夫人?”

程盼兮很快明白過來,看她的衣着打扮,心裏頓生怒意。她這是什麽意思,皇姑姑每年暗地裏給了趙家許多好處,還有父皇母後明裏暗裏賞賜的,絕對夠他們一家錦衣玉食,可是你看看她這一身衣裳,穿的竟是粗布舊衣,這明顯就是有意的!

若不是她當年出言不遜,皇姑姑又何必躲在竹雲山多年,他們府上子嗣凋零,與皇姑姑何幹?他們趙家的後輩平庸,又怎麽能願得了別人?

“公主,已經打聽清楚了,趙夫人是為了嫡孫求醫而來,似乎那位公子病的頗重,世子和聞大夫都無能為力。”

簡思剛把打聽到的消息報過來,程盼兮就聽到馬車外,趙夫人開始大聲的對着圍觀的路人哭訴起來。

“大夥快過來評評理,健安堂欺負我們孤兒寡母,不給孩子瞧病,硬是把我們轟出來了……”

“我家孫子已經命懸一線,他們拒不救治,這是想要了我孫兒的命啊,可憐我們府上就這也一根獨苗,眼看着趙家的香火就這麽斷了呀……”

“老婦人聽說健安堂有神醫,攜病重的孫兒等了那麽許久,他們竟狠心的把我們拒之門外,難道就是因為我們窮苦,才遭受如此苛待……”

醫館外圍觀的人越來越多,見她一個老人家衣衫陳舊,又說的聲淚俱下極是委屈,不少人不了解情形,還以為是世子仗勢欺人,有不少人開始對醫館指指點點,竊竊私語。

她前幾句就是無中生有,有意陷害,這後面可是越說越紮心了。真是還沒見過這麽蠻不講理的人呢!

邵席霖聽着氣的就要沖出去與她理論,聞至趕緊讓蘇木、蘇葉拉住了他。

“你且消消氣,她上了年紀,你這一出去,說不定她又生出什麽事呢?”本來她這話的意思就是想把他們往仗勢欺人,看不起窮苦百姓的方向上引,以獲得不明真相的人支持,他這個樣子出去,剛好中了她的圈套。

他世子的身份,這個時候不但幫不上什麽忙,反而成了拖累。

“師父,那個孩子病在心脈,已經無藥可惜,她這是有意撒潑鬧事啊。”邵席霖不是沖動的人,只是他們健安堂才開始行醫沒有多久,這才剛剛在瑞京城有點聲譽,若是被她這麽一鬧,以後可怎麽立足。

“那我們也不能如此任她胡鬧下去,既然他如此誣陷,我們就開誠布公的公開趙家小公子的病情,看她還有什麽說的!”

邵席霖是打心眼裏喜愛這個職業,也是全身心的投入醫館的工作中,只是沒想到竟然出師不利,剛開始行醫就碰到醫鬧的。果然無論是古代和現代都是有些蠻橫不講理之人。

此時他還真不方便出去,萬一她再裝個暈,碰個瓷什麽的,可就得不償失了。

“是不能任她胡鬧,我聞至的招牌不是任人随意诋毀的。不過,她年紀大了,又是個婦人,我們是男子不能輕易出面,我已經着人去請了你們的師母,她或許有些辦法。”

沒辦法,總不能讓他們兩個大男人出面吧。

“算了,不用請師母了,我們的福星來了。”邵席霖煩悶不已,打開門窗就看到公主府的馬車,為了出行方便,公主府的馬車并沒有添加公主府的标記,不過自家的東西人總能一眼分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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