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竟然是你
次日巳時一刻,晚霁正要去王妃院裏,盛炳就已經來尋了人,盛霖跟着在他身後,一臉的不樂意與嫌棄。
“李三公子找上門了。”盛霖撓了撓頭,有些憤憤然道。
晚霁眉間一蹙,随即又舒展開來:“要見我?”
盛炳颔首,先是看了盛霖一眼,而後神色有些奇怪地說:“是齊泷。”
齊泷,是那個他們來齊國時途徑小鎮遇到的算命先生,也是之前晚霁想讓盛炳打聽的。
“怎會是他?”晚霁愕然。
“什麽齊泷?”盛霖把腦袋湊過去,東瞄一眼自個兒大哥,西瞄一眼自個兒小妹,他嘟囔着:“那是李三公子。”
堪堪說完這句話,他猛然頓住,瞠目結舌道:“你們是說,李三公子叫齊泷?”
怎麽李姓都變齊姓了?盛霖這頭卻是想不明白的,轉而又想到廳堂裏見到的那人面容,暗暗道:管他是誰,反正長得不怎麽樣。
出神間盛炳已經領着晚霁往大廳去了,她變走邊問:“大哥确定是他?”
盛炳負着雙手,肯定地說:“的确是他。”
二人往前走着,盛霖站在原地想了想,他眼珠子一轉,直接牽了匹馬,翻身一坐就揚鞭出了府去。
齊泷這會子還在悠哉悠哉喝着茶,喝得那叫一個随意舒坦。
“竟然真是你。”晚霁一腳邁進廳堂,揚聲說。
齊泷瞧見她,不慌不忙放下茶盞,起身理了理衣襟,十分有風度道:“見過盛三小姐。”
他忽然又停住,微微一笑:“哦不對,見過彤悅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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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炳打量他一眼,淡淡開口:“名姓也是作假?”
齊泷诶了一聲,他現在沒有那布幡,只好把玩着手中折扇道:“齊泷乃在下真名。”
既然是見過的,倒不必講究那些虛禮,盛炳稍一擡手,他便也就坐下了,又接着說:“至于李三公子這個身份麽,不過是個名頭罷了。”
晚霁還是不解,遂又問道:“究竟怎麽回事?”
齊泷看了盛炳一眼,也不理會他冷淡警告的神情,嘿嘿一笑說:“郡主莫要着急,你聽我細細道來。”
這齊泷,是他真名,只不過他并不是李尚書真正的孩子,至多算個養子,但還是挂了個李三公子的名分。他打小沒見過自己的爹,他娘也不是什麽官家小姐,自他記事起就是流浪在江湖上,勉強混個溫飽。
後來他娘帶着他投奔了李尚書,這其中有什麽淵源他是不知道的,只知道李尚書對外宣稱他生得跟個仙人似的,出門也得裏三層外三層地罩着。
齊泷腦子精,也嫌那般麻煩,于是後來為了方便,他就做了一張假面,那是一張能哄騙過府上許多人,更不要說外頭人的假面。
他真正的面容就是現在這般,沒有多麽仙人之姿,就是一個普通人罷了。齊泷也不喜歡那些個公子哥兒生活,于是時常混跡在街頭巷尾中,替人算卦看相。
關于他之前說他是大燕人士,這一點不假,他和他娘,确實是從大燕邊境處來的,而親生父親的事,他也是實話實說。
齊泷說完這些笑了笑:“我回了齊國之後,聽說永雎王府的小郡主回來了,剛開始沒想過是你們的。”
“後來有一日我又在城西坊擺攤兒,碰巧見着了外出辦事的大公子,心血來潮算了一卦,這才明白過來。”
“所以你就假意送果子來,故意來逗弄我?”晚霁揚眉。
齊泷擺擺手:“那倒不至于。”他咧咧嘴,一派誠摯:“果子是真的好吃才送來的。”
觸及兩人平淡如水的目光,他臉色一垮:“你倆沒吃啊?”
盛炳不想聽這些廢話,他又皺眉問:“你父親也被接回來了?”
齊泷嘆了口氣,垂眸将那折扇開開合合,輕聲道:“他不肯回來,說什麽習慣了那樣的生活。”
一時之間廳內一靜。
“那你父親的弟弟呢?”晚霁想到那人的面容與目光,下意識有些不舒服。
這事之前盛炳也在打聽,石木去了一段時日了,暫時還未回來。
“我那日連夜奔赴了那山洞,去時父親已經制服了那個人,将他綁了起來。我瞧了他一眼,似乎并不是我父親的兄弟。”
“也有問父親關于那人的事,他什麽也不肯告訴我。”
齊泷聳聳肩,“不說我也不好繼續問,但我反正能肯定他不是我父親的胞弟,生得賊眉鼠眼的,一點也不像我父親。”
晚霁凝眸道:“那你能不能算出他的一些過去?”
“郡主,我還沒到那種通過去曉未來的本事。況且就算有,那也是老一輩的事了。”齊泷無所謂道:“我反正找到了我爹,知道他活着就成。其餘的,我也懶得去管。”
晚霁可不能不管,這事兒還關乎她娘。
正想再說些什麽,石木進來禀報。
“喲,是你啊兄弟。”齊泷眼睛一亮,連忙朝他招手:“來來來,來說說話。”
石木木着一張臉,一個眼神都沒給他,徑直走到了盛炳,附耳禀報了自己探聽的消息。
“說什麽悄悄話呢。”齊泷撓了撓耳朵,嗤笑一聲,十分大度道:“兄弟,來我替你算一卦,看看你最近運勢。”
“你放心,不收錢。”他補充說。
盛炳聽完石木的彙報,眸光閃爍。
“哪位是李三公子?”一道洪亮聲音傳來,冷冰冰地,沒有一點笑意。
永雎王大刀闊斧地進來,臉黑得能滴出水兒來。
齊泷略想了想,這會子應該是剛下朝回來,見永雎王還穿着朝服,臉上帶着隐忍的嫌棄,他就明白了,人王爺不待見他呢。
“在下李泷,見過王爺。”他恭恭敬敬起身行禮,姿态挑不出一分錯來。
永雎王冷着臉,心想我昨兒晚上還睡不着覺,擔心着周從凜的事。今天一大早就有狼崽子都爬進我屋了,是不是想趁我不在叼走我閨女?
他往上面一坐,氣勢威壓散開,氣氛一下子就變了。
“聽說李三公子生得芝蘭玉樹,風流倜傥,怎麽今日一見,倒也如此?”永雎王皮笑肉不笑道。
和探子帶回來的畫像,根本不一樣。那豈止不一樣,簡直是換了一張臉。
“傳言不可盡信啊王爺。”齊泷不知道永雎王已經暗中查探過自己,他懶洋洋開口:“晚輩生成這樣,已經是萬分艱難了。”
永雎王看了他一眼,又把目光落在晚霁身上,他有些不自在,飛快移開視線瞪着盛炳。盛炳會意,略坐了片刻就領着晚霁告退。
到底是未出閣的姑娘家,怎的能大大咧咧,直接就來見這個外人了?雖說如今民風開放,但永雎王還是覺得不安全。
晚霁跟在盛炳身後,她不禁詢問:“方才石木同大哥說什麽了?”
盛炳抿了抿唇,目視着前方道:“齊泷的父親齊晤端确實沒有兄弟,那個叫齊锵的,是他撿到的乞兒。”
“時間太久,許多事都無從查起。即便是當時找到了娘,爹立刻就派了大批人前去查探,也是一無所獲。”
盛炳聲音忽然有些低沉,眼底閃過冷意:“但按照你的說法,窈窈,齊晤端應該是曾經救過娘的人。”
“至于齊锵——”
當年那些事誰也不知道到底怎麽回事,如今想要查,也是不可能查得清楚了。
但晚霁和王妃分開,王妃最終又患了瘋疾,應該是和齊姓兄弟也有些關系。至于這裏面的關系,到底是什麽關系也說不清了。
盛炳停住腳步,兩人在長廊下站定,他望着園子裏的假山道:“窈窈,事已至此,還要查嗎?”
晚霁眸色深了深,輕聲說:“那便不查了吧。”
查明那些東西,也不過是那晚的事終究是讓她心裏不大舒坦,想要得到一個從前的真相而已。只是她失憶,王妃瘋病,這裏面的故事,除了親自去問齊姓兄弟,怕是想查也再查不出什麽了。
“對了。”盛炳忽然收回目光看向她:“我已經送信給周公子了。”
晚霁一怔:“為何?”
盛炳淡然一笑,略有些戲谑:“他再不快點,你就得嫁給別人了。”
“大哥。”晚霁無奈,耳尖都微微一紅。
他放緩了語氣解釋:“送信給周公子,只是想讓他知道,他要來娶的,是我們盛家女,那不是普普通通人家的姑娘。告訴他那些,也是想給他點壓力,才能成長得更快。”
晚霁緊了緊手中繡帕,不放心地問道:“大哥可還說了別的?”
盛炳挑眉:“你希望我說些別的?”
她頓時沒話說了,複又垂下頭去。
“窈窈,你那衣裳準備什麽時候送出去?”他狀似不經意地問了一句。
晚霁臉燒了個通紅,盛霖不知道,盛炳卻是清楚她和周從凜的事兒的。做衣裳,也虧得只有盛霖才信,還傻乎乎地要跟她分享自己珍藏的寶貝。
“大哥,我——”她話還沒說完呢,盛炳就搖頭失笑打斷了她。
“大哥知道,等過段時日,大哥會差人給周公子送去,放心吧。”
晚霁有些不好意思,垂下眼皮輕輕點了點頭。
只有可憐的盛霖和蒙在鼓裏的王妃不知道,這位貼心小棉襖心裏,還惦記着自己的情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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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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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從凜:媳婦兒心裏想着我,難道這就是我好幾章不出場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