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容與哭了

夏天的雨非常大,雷聲也不小,閃電劈向泥牆,從屋內橫梁掠進來,照亮黑暗的房間。

應荀少年時代睡覺非常重,除了雞叫,其他聲音很難叫醒他。後來容與失蹤,他開始整宿整宿睡不着,還得靠吃安眠藥。重生後,除在北京那兩晚,回到這個身邊後,他睡眠好了不少,但還是處于淺眠。

所以半夜時分,旁邊容與低泣聲一出,應荀就醒了。

屋裏太黑看不清,應荀摸到床頭櫃上的火柴劃亮點着油燈,回身看到的就是容荀縮成一團,緊閉着眼,死死咬着唇在哭,嘴裏不知道在說着什麽。

“容容,容容。”應荀伸手把容與臉上的眼淚抹去,小聲叫幾聲。

然而容與早已經陷入夢魇中,他身處黑暗,躺在小小的棚子裏,聽着外面呼啦的雨聲與雷聲,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在慢慢變冷。

他看到小時媽媽抱着他喊小寶貝,看到爸爸帶他騎大馬,還看到跪在應家那一天一夜的自己……

走馬燈似的一生從眼前掠過,最後停留在模糊的身影裏,慈祥的聲音在哽咽喊着:小與,媽媽的小與去哪了。

“容容,別哭,不怕,我在……”應荀把人抱在懷裏,心痛難耐,只有不斷輕輕喚着他名字。

他不知道容與夢到了什麽,那麽悲傷、絕望,導致陷在夢中一直在哭泣醒不過來,卻感覺到自己的無能為力,他怎麽才能讓容容忘記應家給他的傷害。

不知道是不是應荀的叫聲有了效果,好一會兒,容與終于平靜下來,然而人還沒醒過來。卻沒過多久,又開始哭,一直在反複,直至後半夜雨聲與雷聲停了,人才真正睡過去。

應荀一夜沒怎麽睡,雞一叫就起來了,拿着油燈放近容與臉上照了照,發現人睡得非常熟。

翻身下床,應荀并沒熄滅油燈,輕手輕腳出房間,打開小堂屋門,容遙已經蹲在井邊清洗泡了一夜的綠豆。

“怎麽這麽早?”應荀端洗漱盆走到井邊。

“沒怎麽睡,雷一直在響,後面又擔心今天還下雨,我的賺錢大計沒了。”容遙打個哈欠,看向臉黑的應荀:“你也沒睡好。”

“嗯,容容在夢裏哭了半夜。”應荀攥着眉頭,神色陰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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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與心裏藏着挺多事的。”容遙把洗好的綠豆盆端起來,回廚房。

容家廚房四個竈,大大的炒鍋竈,兩個相連的鍋竈,還有一個火爐。

兩個竈要熬冰飲,早上的粥只能放到火爐上熬了,順手扔幾個紅薯進去,烤着的好吃。

應荀洗漱完後,開始喂雞喂豬。

容與今天起來得早,出門看到應荀把昨天剩下的紅薯往豬食桶裏倒,好奇湊過去,又見他弄了幾盆糠倒進去,滿滿一桶。

“它們能吃這麽多嗎?”容與湊過去,好奇怪問道。

“當然,要不要去看看?”應荀笑道,看到容與眼睛有點腫,眸色微暗。

“嗯!”容與點點頭,他覺得自己也應該學了。

于是跟在應荀身後,看着他一只手就把一桶豬食提起來,捏捏自己的上臂膀,昨晚爸爸說得對,他應該練練了。

兩只豬半大不小的,還沒到就聽到“哼哼”豬叫聲,快走到跟前時,兩只豬更是直接跳起來,兩只前爪按在欄杆上,伸長豬脖子對兩人叫喚。

容與吓得倒退兩步,但看到走在前面的應荀那麽淡定,心又放下來了。

這時代人都吃不飽,剩飯剩菜幾乎沒可能,喂豬都是熱水混米糠,加一些細小或者長蟲子的煮熟紅薯。為了避免豬只吃紅薯,所以一根根的紅薯都要捏爛。容與見應荀捏得好玩,也蹲下來,一根根捏着,發現特別解壓。

因為做天氣熱的生意,今天所以大家都不着急,還特地推遲了一些,這樣回來的時候就不會是正中午,避過最熱的時期。

今天的冰飲量容遙弄得比昨天多,三人九點左右才出發,到達昨天的地方時,快十一點,意外竟然已經有回頭客。

三人很快忙起來,依舊是昨天的策略,容遙留在原地看攤子,容與與應荀提着袋子走賣,因為有了經驗,比昨天還順利。

“我們明天還要不要再熬多一點?”容與興高采烈道,雙眼亮晶晶的。

“差不多了,再多就不好賣了。”應荀笑着回道,再過幾天,冰飲攤子就會如雨後春筍般出現。

雖說他們要買冰,成本會高,但也不是沒得賺,可這樣一來,他們的銷量就會下去。他們成本雖低,也不能降價,否則就是斷人生路,樹立敵人了。

然而讓應荀沒想到,他們已經有敵人了,遠遠看到一群人圍在攤子前把容遙困在中間,兩人心裏一驚。拔腿沖過去,卻見他們領頭的那人伸手往容遙臉上摸去,兩人當即暴怒。

特別是應荀,當他看清領頭那人是誰時,整個人氣息都變了。

“喂!幹什麽?”應荀遠遠大喊一聲,果然把伸手的人喊住,對方看過來,惡劣一笑,一腳把容遙面前的自行車踹翻,東西灑一地。

這樣挑釁的動作讓應荀戾氣沖上頭,新仇加舊恨,速度一下子加快,從容與身邊“咻”一下沖過去,到攤子前,先收拾的就是那個要摸容遙臉的人。

應荀跟容遙都跟應爸練過功夫,打不了高手,收拾幾個混混還是沒問題的。應荀一動手,容遙也動手了。她原先怕攤子被砸都在忍着,現在攤子都砸了,還忍什麽忍?

兩人戰鬥力爆表,不過四五個混混,很快被收拾了。

容與氣喘籲籲跑回攤子,沒趕上熱乎,氣得他在那個要摸容遙臉的人手上踩幾腳。

九十年代,打架到處都有,這種小架也沒什麽人會去報警,畢竟是裝個電話要兩三千塊的年代,全鎮也沒多少個電話。至于跑警局,這麽熱的天,又沒好處,誰願意去。

更何況在這裏做生意的人都知道這幾個小混混,不是什麽好人,更不願意去找警察了。

雷厲風行地解決幾個混混外,他們生意也做不下去了,幸好已經賣得差不多,然而容遙、容與還是心疼。

應荀心思卻不在這裏,上輩子容遙就是毀這個人手上,回來這麽久,還沒來得及想好要怎麽處理這件事,沒想到先碰上了。

應荀是記仇的人,沒什麽上輩子的事這輩子算了的說法,敢動他在乎的人,他會讓他一輩子都不好過。

“你怎麽了?”容遙推推應荀,看他臉色冷冷的,笑了:“別生氣,我沒吃虧。”

“沒事。”應荀回一聲,接着說道。

“那些人會不會還找過來啊?”容與擔心道,蹲在他旁邊收拾東西的兩人以為他受驚吓了,正要安慰他,卻沒想到聽他說:“要不是我們再去找他們揍一頓,打怕就不敢來了。”

今天沒湊上這場架,他還挺遺憾的,總覺得那個領頭人特別讓人生氣。

兩人都笑了,沒想到容與這想法,倒是挺讓人意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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