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容與有人陪了

去北京的時間就定在三天後, 容媽媽是在第二天答應去北京的,容媽媽一答應,容爸就焦躁了, 早上五點起床喂豬喂雞打掃院子,清蠶屎,弄得三只小的一起床就沒事幹, 坐在門口看着容爸拿着斧頭跑進跑出去的去林子裏砍枯枝。

“你們說,我們勸媽媽去北京, 爸爸哪天想起來會不會把我們三個揍一頓啊?”容遙擔心問道。

“爸爸會揍人嗎?”容與咽口唾液, 有點小緊張。

“別聽遙遙亂說,沒這回事。”應荀拿着小刀在削竹片, 容與沒看明白他要做什麽,不過看他削得這麽認真, 想着是不是在什麽農具之類的。

不過等應荀停下手把東西伸到他面前時容與知道了, 不是什麽農具,而是一只T字形的東西

容與疑惑,看向應荀,後者一笑:“拿着。”

容與應一聲,接過來,捏着底部轉了轉, 好奇問道:“這是什麽?”

容遙意外:“竹蜻蜓啊,你沒玩過?”

容與搖搖頭:“沒有”

容遙一笑:“我教你。”

話落,把人拉起來走到院子中間, 捏着竹蜻蜓的底部,輕輕一搓, 松開, 兩片旋翼随着風飛起來。容與詫異看着它在空中旋轉, 非常新奇。

“小與,快去那邊接,會在那邊落下來。”容遙指着空中的竹蜻蜓叫道。

“好。”容與應一聲,笑着沖過去接住落下來的竹蜻蜓,回身對着容遙說道:“姐,你站那,我讓它飛過去,接着。”

“來吧!”容遙搓搓手,擺出架勢。

如兵臨城下的慎重把容與逗樂了,哈哈大笑。

應荀坐在門口,看着站在院中人,不由也露出了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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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時間很快到了,因為計劃去北京僅幾天,所以三人帶的衣服都不多,應荀一個背包,裝了他跟容與的三套衣服,外帶一點洗漱用具。容與也背了一個背包,裏面是去年剩下的蠶絲和村裏一戶老人家用自家蠶絲織的綢緞,作樣,到時推銷要用到。容媽媽則是翻出二十年前的皮箱,前一天擦洗幹淨,晾幹後,依舊非常時尚。

現在大部分人都是用蛇皮戴或者布袋裝衣服,像應荀這種背着背包和容媽媽拿着皮箱的出行模式非常新穎,一路上引來不少人注目。

應荀琢磨着,幸好容容沒把他那拉杆行李箱拿出來,否則那得被圍觀了。

畢竟九零年,哪怕在北京,容與那拉杆行李箱都是獨一份的。

三人并不是走到鎮上的,而是事先打聽了隔壁村有拖拉機去鎮上湊了時間去搭的,把容家五口拉到鎮上,給了對方一塊錢。

滔婆鎮的火車由南方往北京途徑,所以一天只有一趟,在下午五點左右,幾人怕誤車提前了一個小時到車站,進站前買了一大袋子方便面和炸菜,水壺自帶,還有三個碗,叉子。

“到了記得打電話回來啊,明天我跟遙遙會在鎮上呆到晚上。後面每天中午都在鎮上賣冰飲,有事也要打電話。”容爸不放心交代着,他們這火車一坐就要明天下午才能到北京,三個村子都沒電話,只有鎮上有,他們只能在那裏等了。

“放心吧,我們到了第一時間打電話回來。”應荀對去北京沒什麽緊張感,他上輩子一半時間生活在那裏,走容容走過的路,吃容容吃過的東西,剩下的時間全國飛,到處找容容,對北京并不陌生。

但容爸不知道,總覺得容媽媽離開那裏二十來年了,肯定會有大變化,容與雖說在那裏長大,可還是小孩子。應荀也只不過去過北京幾天而已,怎麽想怎麽不放心,都恨不得自己跟着去了,雖然他自己也沒去過北京。

容媽媽看容爸緊張得直冒汗,笑了:“別擔心,不是有我嗎?”

容爸并不放心,落寂道:“你都多少年沒出門了,唉要是我再有點本事。”

“爸爸!”

幾道聲音同時響起,打斷容爸的話,不想讓容爸覺得自己沒用,三個村子,誰似他們家,兩個小孩都能上學的?

小學、初中、高中,甚至大學,這是爸爸為他們規劃好的路,全鎮上都是獨一份的。

“說什麽,今年年頭你原不是要去南方嗎?要是去了,說不定現在有好工作了,創業了,那說起來還是我連累你。”容媽年頭那場大病不但花光家裏的積蓄,同樣留住了容爸想去南方打拼的心思。她一直知道,這個男人一直在很努力地給全家更好地生活。

“說什麽話,我是家裏的頂梁柱,最重要的當然是你們。你生病了,我怎麽還會去南方?”容爸板起臉,望着眼前三十多歲的愛人,哪怕勞作十幾年,仍能看出她身上從骨子裏透出的優雅,要不是曬黑了些,打扮打扮說是哪家富家太太,誰能說不呢?

“所以說,我們是一家人。”容遙一手搭在她爸身上,一手搭在媽媽身上,笑道:“媽媽是主心骨,爸爸是頂梁柱,我們是三腳架。”

“姐姐說得對。”容與點頭。

“嗯,小與說得對。”應荀點頭。

一家人相視一笑。

三人帶着容爸的擔心踏上火車。

此時車廂裏的人非常多,熙熙攘攘或坐,或站,半空中的行李架上、地上全是行李,應荀拿行李,應與護着容媽媽往裏擠,炎熱的夏天,衆人都是汗流浃背,空氣一股奇異的味道彌漫,容與差點吐了。

好不容易找到自己位置,座位上還有人。容與他們的座位是三連座,此時坐着三個男的,兩瘦一胖,看到容與跟容媽媽過來時一個男人站起來了,還有兩個男人不想動,當看不到容與。

“這是我們的位置。”容與開聲道。

“誰說是你們的,你說是你們就是你們的?”兩人看到容與面嫩的樣子,只帶一個女人,一點也不懼。

“票買了是我們的,就是我們的。”容與眉頭蹙起,說道:“不讓我就叫車警了。”

“你叫啊,你叫啊!”兩個男人一點也不介意,一副二流子的樣。

容與有點生氣,一時又不知道要怎麽辦。

“砰!”

一只大袋子放到座位前的檔板上,牛高馬大的應荀出來,淩厲的目光看兩人,冷聲道:“這三個位置是我們的,讓開。”

應荀臉部線條非常硬,冷下臉來可怕得厲害,兩個男人原想欺小,應荀一出現,氣勢就弱了,灰溜溜嘀咕着話離開了。

“哦,我知道了,要兇。”容與看到應荀過來那兩人就離開了,恍然大悟道。

“是,要兇。”應荀哭笑不得,目光掃眼容與,臉确實挺嫩的,在外面容易被欺負。

所以,還得他看着才行。

容與等人離開松口氣下來,又感覺到那股難聞的味道了,連忙跑到窗邊伸出頭,呼吸新鮮空氣。

“小與,快,來喝口水。”容媽媽看他難受,從方便面袋拿出水裏來,扭開遞過去,裏面還加了冰,容與喝兩口後果然好受不少。

應荀把行李放好走過來把車窗開大些,讓風灌過來,一時周圍空氣好了些。

容與緩過來,回身想坐外面,被容媽媽拉一把:“坐窗戶口吧,有風。”

容與搖頭:“沒錯,媽媽你坐窗邊吧,我坐中間就好。”

應荀也說道:“媽,你就坐窗邊吧!我坐外面。”

應荀長得大個,坐外面是最好的,火車上人多混雜,無論是容媽還是小個的容與都不适合坐外面,而坐中間的人會有點擠,不太舒服,也不好讓容媽媽坐。

“也行,難受跟媽媽說。”容媽媽拿出手帕,給容與擦擦額頭的汗。

容與應一聲坐下來,卻感覺不太擠,先看看坐裏面的容媽,再看看坐外面的應荀,發現他半邊身體露外面了。

“你不難受嗎?”容與碰碰他手臂,問道。

“還行。”應荀說着,在口袋裏摸了摸,摸出兩顆糖,一顆給容與,一顆給容媽媽,容媽媽不愛吃,讓他們自己吃。

容與把糖塞嘴裏,腦袋轉了轉,目光放在貼在火車上的小廣告上,突然想到:“對了,我們公司還沒起名字。”

容與的驚呼引來了對面三人的側目,這時代說到公司,那代表的必須是有錢人三個字。

“幾位是去做生意?”對面的中年男人饒有興致問道,雙眼透着精明。

容與:“……”

應荀見容與一時不知道怎麽回答,接過話頭:“我弟弟說着玩呢,你看我們像是做生意的人嗎?”

中年男人點點頭,他就覺得不靠譜:“就是,你們看起來不過十幾歲,是去北京上學嗎?”

“不是,去看親戚。”應荀回道,不再看對面,轉而看容與,見他眼珠子溜溜轉,輕笑,湊近他耳邊小聲道:“在火車上,人亂口雜,要小心點。”

“知道了。”容與應一聲,靠向容媽媽。

容媽媽正在看書,一本英文書。

她平時雖會教小孩英文,可是太久沒用還是忘記很多,容媽媽這幾天都在努力補習。容與幾乎每年出一次國去看小姑姑,他口語非常好,可是看英文書就有點難度了,一時不得不感嘆,媽媽真是卧虎藏龍。

從滔婆鎮到北京要二十來個小時左右,容與他們原想買卧票,可不知道是不是臨近開學,票非常緊張,只買到座票。

剛開始還好,坐久就難受了,可走道全是人也沒辦法出去走兩步,容與只能站在原地伸伸手,踢踢腳,等夜深的時候,容媽媽靠在窗邊睡,而容與原是靠着椅背睡,可并不舒服,最後還是趴在應荀腿上睡了。

這是他第三次坐火車,第一次是逃回應家,第二次是逃離應家,每一次都是一個人。這一次,是帶着希望前往北京,有兩個人陪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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